第49章 止戈（三十）

“奉劝各位不要尝试运功，否则的话，轻则七窍流血，重则内力运行紊乱，整个人会像烟花一样炸开，‘嘭’的一声就炸了。”

为首的特地加重了“嘭”的语气，吓了不少人一跳。

“对了，还请各位不要幻想有援军，我们敢行动，自是做好准备了的，诸位不如省省心力，想想暂时怎么当普通人。现在局面正在掌控之中，曹先生可以慢慢考虑，朝廷是否接受这份大礼。”

曹阳并未搭话，他是知道和亲整个事情的。

前朝国力积弱，边境被西域之人攻破，他们的骑兵一直打到距国都二百里处，恰好东部沿海防线的大军回援，僵持不下的时候西域派人签订边境协议，因为协议，前朝不得不下嫁一位公主。

而当时皇帝采纳近臣建议，册封宗室血缘关系很远的一位亲戚的庶女为希安公主，然后让她远嫁西域。

自那以后，边境相安无事。

...............

只是前几年，老可汗去世，他的儿子们为夺其位开始了血腥的厮杀，为了防止中原趁机出兵，他们的防线收缩回撤，来往贸易也断了，几个大部落也是人去楼空。大多数线人也失去了联系，剩余的则提心吊胆、惴惴不安，故而隐藏起来。

自出生后便被老宗主带走的如令并未参与到这场王位角逐中，他只是一味地修炼，然后从老宗主那接过了宗主之位。

角逐伊始，朝廷秘密派人去联系在厮杀中处于弱势的一方，意图暗中操纵。同时大军如黑云压境，将被占领的土地收回，并对西域原领地虎视眈眈。

只是信息发出如石沉大海，大将军知道使者凶多吉少，于是当机立断，率领大军连进五百里，直到被天堑拦住去路为止。

只是就算如此，西域各方也是没有回应，其中缘由令人好奇。

而自那以后，虽说江湖上仍可见西域种种事物，但西域却与中原断了官方往来。

这届武道会，是自三十载岁月以来，弥圣宗第一次参加，有些人还想从西域众人嘴里套出西域到底发生何事，只是没想到弥圣宗一登场就来这么一出。

虽然弥圣宗这么一搞，在场众人十分危险，但曹阳却从中看到了江湖统一的机会。

【说来奇怪，他们知道我的名号，应该不会不知道无名氏的传说，也应该知道那个人不会坐视不管，可是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莫非他们有底气能打败那个人？

假使这样，中原江湖要元气大伤，正是朝廷平定江湖的时候；就算退而求其次，让如令统一江湖也可；再者让弥圣宗与中原各门派斗个两败俱伤，朝廷坐收渔翁之利也不错。

虽然天子对前朝和亲的做法颇有微词，但天子他不会容许江湖统一的，浑水才好摸鱼。

奇怪，他们来这么一出，西域王庭会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参与其中？

如果参与了，也许可以将计就计？】

他想的略微深入一点。

【只是现在这局面，唉，难办啊。】

眼看不少人将仇视的目光投射过来，曹阳心中暗叹，下定决心。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为首者抱了抱拳，朗声说道:“天子对远在西域的希安公主很是挂念，怎奈国事体大，皇上抽不开身，恰好这次弥圣宗派人来了，待我书信告知皇上，将礼物送来，然后就麻烦你们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江湖事，当然是江湖儿女自己定夺咯。”

不待为首者和众人搭话，曹阳又摊了摊手，将右手小拇指抻直翻转，眯眼看着涂成鸢尾花色的指甲，满不在乎地接着道:

“朝廷对江湖一直放任不管，这是朝廷对诸位的信任，相信诸位有底线，也能自我控制好。这次呢，朝廷因为立场问题，所以两不相帮，不参与这事。而自古就是拳头硬的就是老大，所以诸位谁有本事谁就坐庄咯。”

“也好，至少年轻一辈里无人能出元昊其右，老一辈我们那一帮子人也能震慑住，至于宗主那个阶层的，如令宗主自会登门拜会。至于诸位，待到你们的门派堂堂正正交战完了，我们自会放还。”

很显然，西域那方也是考虑比较周密，故有多种应对方法。

先是控制住了众人，但并未下杀手，这就有转圜余地。

然后表明自己有投靠之意，这是让步，当然，若是朝廷接受了，他们也有应对之策。

接着就是拿如令的身份为筹码，因为如令是皇室之后，哪怕血缘关系再淡薄，为了皇室颜面，皇室中人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他们做的这些，无非为了师出有名——哪怕弥圣宗所有门人都是西域人，只要宗主是如令，那么名义上就站得住脚，大不了打着如令感化了蛮荒之徒的名号罢了，虽然如令也有一半西域血统。

因此，西域众人的行为虽不光彩，但中原门派若是以驱逐异族的名头进行反击，估计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管。

而现在曹阳说两不相帮，表明了朝廷意愿，在座的门派长辈们都是人精，既然朝廷如此让步，那么他们也得报以桃李，以硬实力堂堂正正击败弥圣宗。

至于暗中污蔑朝廷与弥圣宗勾结陷害各门派，不是没人想过，只是这念头太不切实际了，所以他们认为这种可能也不大。

因为宫内高手不知凡几，军士还有战阵加成，灭了江湖门派都比陷害省事得多。

寻常百姓都知道这个道理，要是哪个阴谋论者散播这种谣言，怕不是被人当傻子看。

【这就是“光楣正法”啊。】

流烟皱了皱眉。

她挺反感这些行为的，但是没有办法，人在宗门里，就得随着宗门意愿行事，哪怕自己再不愿意。

【传说中的无名氏？宗门应该有办法解决吧。】

她望着比武台上的师兄。

【期望那个无名氏么？呵，若不是知道他再也不会出现，我们又怎敢行动？】

看着在场众人，莫森咧起嘴，他能猜到一部分人的心思。

先是让众人失去反抗能力，以这些人为人质，使众门派投鼠忌器，后又让朝廷表态，道义上还不能指摘。

不能运功的众人心中愈发沉重。

他们发现弥圣宗胃口大的超乎他们想象，并且从为首者的发言来看，西域那方对中原了解的也不少，而他们却对西域知之甚少。

【小看天下英雄了啊。】

楚清心中暗叹。

【着实佩服。】

也不知他佩服的是弥圣宗的布置还是其他。

【但是关我毛事，我又没啥荣誉感，而且我只是个打工的，一个莫的感情的机器人，系统叫我吃瓜，我就吃瓜呗。】

虽然形式逐渐严峻，但他心安理得。

只是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向了台上的灵冉大师和元昊。

前者自说完“你们竟然”以后，便闭上眼睛转着念珠，念起经文；后者则是“与我无关”的姿态望着天。

他们在这一刻都成了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