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美梦破碎
翎霄冲出去后，便径直下了山，朝仙界奔去。其实翎霄什么都记得，他原本只是想装作失忆，逗一逗夜澜，然后再问他自己是否是被父神救醒。但是夜澜没有直接与自己说破，而是将自己比做了他的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而后又说自己有弟弟，又说自己是天地最尊贵的人。他起先没有感受到子樱姐妹的灵气，他以为自己是没有恢复好，而当他睡了三天三夜，越来越靠近樱谷，他依旧感受不到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而当他亲眼看到樱谷的现状时，他惊呆了。他只想知道为什么，是不是子樱姐姐她们救了自己。但想到，夜澜的反常，他选择对他态度好些，再给他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是希望他不要再有隐瞒，可他还是选择继续欺骗自己，还编造出一个假身世，他在门口说的那句话就是为了揶揄夜澜。但是，更翎霄震惊的是，夜澜为了救自己毁了神界。虽然，姐姐和自己并不亲，在他没有出事之前还和姐姐姐夫吵了一架，姐姐姐夫还用“天罚”惩罚了他。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姐姐啊，他怎么可以不顾及姐姐毁了神界。
想到这里他更愤怒悲伤。他架云直上，可刚到到仙神边界的云端，便被结界弹了回来。他煞白了脸，他刚开始还没有理解毁了神界是什么意思，以为夜澜是因为姐夫对自己的惩罚太过严重，而自己又误了救治的最佳时辰才差点死去。所以杀进神界找姐姐姐夫要说法，让他们救自己而伤了神届元气，导致子樱白樱姐妹的枯萎。但如今，把自己弹回来的结界明显表明，神界封闭了。而神界封闭只代表着一件事情——众神陨落，父神母神皆归元。翎霄跌坐在云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神界封闭了…神界封闭了…”他直着眼，六神无主。半晌，他才跌跌撞撞爬起来，一遍遍的闯着结界，疯狂的不可置信的喊着，“姐姐！姐姐！你出来！我知道你在！你在的对不对！”他一遍遍被弹回，又再次闯过去。直到筋疲力竭，泪水不住的流着，他嘴里还念着，“无烟呢，再不济还有无烟吧？她可是六界之主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过往的仙人们听到声音忙上来查探，但看到翎霄后，无一不捂着嘴巴，神色慌张地架云而逃。
翎霄不知道，那日他是怎么回到淑莼院的，他只是到自己像个行尸走肉般晃了回去。而淑莼院的姐姐们看到自己时，并没有像那些个仙人们一样嫌弃他，将他视为洪水猛兽，只是一个个哭红了双眼，帮他擦头发，帮他擦脸，把他扶回房间休息。当他再次睁眼时，天黑黑的，一轮上弦月高挂天空，他缓缓起身，惊动了趴在他身旁的人。“翎霄，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一名画着浓妆，穿着紫色素纱的女人抬起头关切地问道。翎霄表情呆滞，一动不动。
“姐妹们快来！快来啊！翎霄醒啦！”紫纱女人一边施法亮起灯一边冲门口喊道，眼中盈着泪水。“哗啦——”门被打开了，一群打扮艳丽的女人鱼贯而入，她们团团围住翎霄。见翎霄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都急坏了，但又不敢出声，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绞着帕子，眼圈红红的盯着翎霄。
片刻，翎霄抬头，看着她们，一字一句道，“谁能告诉我，我死后发生了什么？”他喉咙干哑，声音嘶嘶的，低垂着眼，眼中空洞无神。几个女人听到他这样，忍不住抽泣起来，捏着帕子擦眼泪。这时，一个身着粉衣白纱的女子，戴着玉雕簪花的女子开口了，“好了，都别哭了。翎霄这不是回来了吗？”她侧首，对那几个哭的女人说道。见那几个女人点点头，停止了抽泣，便看向翎霄，“翎霄，不管等会听到什么，答应玉卿姐姐，不要冲动好吗？”翎霄看着她，仍然呆滞的点点头。
玉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你去后，暗族王很气愤，便发动了堕神之战。但不知为什么，自岚水一战后，神界便节节败退，而后天有异象，父神奄奄一息，母神…已经归元了。在众神将归元之际，司钟神尊使用了祭身之法，救了众神一命。但大势已去，父神只得封闭神界，众神也陨落五届。而后，便是暗族王称霸天地，仙界，妖界，魔界都有一部分被暗族占领。其实百姓大多不知道战争的原因，只知道是打仗了。这些我们也是从一些客人的口里听来的，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她叹了口气，担心的看着翎霄，“你别太难过了，身体要紧。”
“嗯…”泪水顺着翎霄的脸颊流下，他此时仿佛成了一尊佛像一般，一动不动。“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说完，便带着一众姐妹出去了，关门时，看了翎霄一眼，眼底尽是担忧。
“谢谢玉卿姐姐。”他后知后觉的吐出这么一句话，之后，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呜咽起来，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嘶吼，但是他抑制住了自己，他不想将悲伤呈现在姐姐们面前，不想让她们担心，只能将头埋在手臂里，让长夜掩盖自己的无限悲伤…
一连半月，翎霄都没有出门，要么坐在床上发呆，要么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既不吃饭也不睡觉。这一段时间，淑莼院的姐姐们怕翎霄想不开去找夜澜报仇，一直闭店休息，每天轮流着照看翎霄，有时她们将之前写的词拿出来让翎霄帮忙谱曲转移他的注意力，但却无果，翎霄依旧每天楞楞的，一言不发。终于，在翎霄第无数次请走照看他的姐姐时，玉卿实在看不下去了。
“把牌子挂出去，今晚开店。”她丢下一句话，便她回房打开密柜，拿出一把青色雕花长剑，不顾其他姐妹的阻拦，一路闯到翎霄的房间。她猛的拉开门，坐在床上的翎霄听到动静呆滞的转头看向她。玉卿大步走到他床边，将剑扔到他身边，怒道，“你要是真伤心，真难过，你就拿着你的青渃去杀了他。去替你的姐姐报仇啊！你在这里当缩头乌龟，你在这里发脾气，你把我们当什么了？”说到这里，有几个姐妹听不下去了过来劝阻玉卿。
玉卿一把推开她们，指着翎霄对她们更大声道，“别劝我，你们看看他这个样子。你们好心照顾他，他在意吗？别跟我说什么他伤心，都半个多月了，他在干什么呢？嗯？继续颓废消沉？冲你们发脾气？”她又转头冲翎霄道，“你去啊！别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她柳眉倒竖，杏目圆瞪，脸上因生气而泛起点点红晕。
翎霄被她吼了一通后，终于回归神来，他嘴唇动了动，低下眼睫，弱弱道，“姐姐们对不起，翎霄知错了。”他顿了顿，继续道，“玉卿姐姐，我这条命是好不容易捡回来的，我怎么能不珍惜呢？我如何能杀了他，他现在法力不知比我深厚多少，我去杀他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我才没有在樱谷他说破时杀了他，我要从长计议。”
玉卿听此，语气缓和了下来，“你若是这么想那自然最好，但是从今以后不可再消沉了，知道吗？”“嗯，我知道了。”翎霄拿过剑，轻轻地抚着，抬头看向淑莼院的一众姐姐们，“这些日子让姐姐们费心了，姐姐们的关怀，翎霄无以为报，以后姐姐们若是有什么困难，翎霄能帮的上的尽管与我说。”“你跟我们客气啥，这里就是你家，想住多久住多久，不要你的报答。”众人纷纷说道，“是啊，你呀就是我的亲弟弟，别和姐姐客气。”众人叽叽喳喳着。玉卿却一直没有说话冷静的听着。
众人说完后，她才开口，“翎霄，你若是有什么计划，需要姐姐们帮忙的，也尽管说。姐姐们虽然不是什么很有能耐的人，但，淑莼院却搜集天下情报之地呢。”她拍了拍翎霄的手，安慰着他。但翎霄听到后却十分紧张，他抓过玉卿的手，盯着她问道，“玉卿姐，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突然干起这行了？做这行很危险你知道吗？知道太多秘密，有些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这些年你们都知道了些什么？我不在，你们遇到危险怎么办？”
玉卿见他焦急忧虑的样子，用另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微微一笑道，“这些年，我们的确知道了不少事，我们也都知道危险，但是我们还是会一无反顾的去做的。自你去了后，其它几坊联手欺压我们，姐妹们的日子过得既伤心也艰难。正一筹莫展之际，少主找上了我们，他给了我你的佩剑，并告诉我们你是被暗族的人杀害了，但夜澜却借着你的死因发动了堕神之战。他问我们愿不愿意替你报仇，并且会保证我们的安全。作为回报，他会帮助我们摆脱困境，待此事了结，便许我们好的归处。我们姐妹虽是烟花柳巷之人，但却最重情义。你在时帮了我们不少，我们铭记在心，而且这么多年了，我们早就把你当弟弟看了。”玉卿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末了，她转头看向姐妹们，眼眶湿湿的，眼底满是真情。
见她如此，众姐妹纷纷附和着。但尽管她们这么说，翎霄始终放不下心，他在心里暗道，这个少主不简单，不仅知晓他和姐姐们的关系还居然有自己的佩剑，还能摆脱姐姐们的困扰，利用自己的事让姐姐姐们以身犯险。定是颇有心计之人。但他也知道他这群姐姐们的性子有多倔强，也不想开口劝解，只能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玉卿道，“既然如此，你们一定要小心。现在我回来了，我定会护你们周全。”他真诚的说道，握紧了玉卿的手。
“嗯，放心吧。姐姐们心里有数。”玉卿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放宽心，说完便领着众姐妹离去。“玉卿姐！”翎霄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忙叫住玉卿。玉卿回头问道，“怎么了？”“若…那位少主再来，可否让我见见？”玉卿犹豫片刻，才点头道，“好。”翎霄放下心来，目送着姐姐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