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乐府本有专门之学
乐府本是专门之学。如唐权德舆《右谏议大夫韦君集序》云:“初,君(韦渠牟)年十一,尝赋《铜雀台》绝句,右拾遗李白见而大骇,因授以古乐府之学。”清方成培《香研居词麈》亦云:“自五言变为近体,乐府之学几绝。”这说明在古代,就有“乐府学”这一概念。
乐府是朝廷礼乐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活动情况为历代史家所重视。《汉书·礼乐志》中就记录了汉代郊庙歌辞、舞曲歌辞的创作过程和《安世房中歌》十七章、《郊祀歌》十九章的歌辞,以及河间献王献雅乐和哀帝罢乐府等事。《汉书·艺文志》还著录了西汉人所录“歌诗二十八家,三百一十四篇”。其中有歌辞,如“《河南周歌诗》七篇、《周谣歌诗》七十五篇”等;有歌谱,如“《河南周歌诗声曲折》七篇、《周谣歌诗声曲折》七十五篇”等。序中还对这些歌诗的性质和来历作了交代:“自孝武帝立乐府而采歌谣,于是有代、赵之讴,秦、楚之风,皆感于哀乐,缘事而发,亦可以观风俗,知薄厚云。”
汉代以后,许多史家继承了《汉书》这一传统,特别注意记录乐府活动情况。例如《晋书·乐志》、《宋书·乐志》、《魏书·乐志》、《隋书·音乐志》、《旧唐书·音乐志》、《新唐书·礼乐志》。其中《晋书·乐志》、《宋书·乐志》、《隋书·音乐志》、《旧唐书·音乐志》还同时收录了歌辞。尤其是沈约的《宋书·乐志》记录详细,今天我们见到的许多汉魏晋宋歌辞都是因为它的收录得以保存。
除了正史以外,由魏晋到隋唐,出现了一批个人著作,或记录乐府情况,或辨析乐府歌辞的含义。如晋王僧虔的《技录》,南朝宋张永的《元嘉正声技录》,陈释智匠的《古今乐录》,盛唐吴兢的《乐府古题要解》、刘的《乐府古题解》、崔令钦的《教坊记》,中唐元稹的《乐府古题序》,晚唐段安节的《乐府杂录》等,都属于这方面的著作。
同时,还有人专门收录乐府歌辞。如《隋书·经籍志》中就著录有:“《古乐府》八卷、《乐府歌辞钞》一卷、《歌录》十卷、《古歌录钞》二卷、《晋歌章》八卷、《吴声歌辞曲》一卷、《陈郊庙歌辞》三卷、《乐府新歌》十卷、《乐府新歌》二卷。”在“《吴声歌辞曲》一卷”下著云:“梁二卷。又有《乐府歌诗》二十卷,秦伯文撰;《乐府歌诗》十二卷,《乐府三校歌诗》十卷,《乐府歌辞》九卷,《太乐歌诗》八卷,《歌辞》四卷,张永记;《魏燕乐歌辞》七卷,《晋歌章》十卷;又《晋歌诗》十八卷、《晋燕乐歌辞》十卷,荀勖撰;《宋太始祭高禖歌辞》十一卷,《齐三调雅辞》五卷;《古今九代歌诗》七卷,张湛撰;《三调相和歌辞》五卷,《三调诗吟录》六卷,《奏鞞铎舞曲》二卷,《管弦录》一卷,《伎录》一卷;《太乐备问钟铎律奏舞歌》四卷。郝生撰……又有鼓吹、清商、乐府、燕乐、高禖、鞞、铎等《歌辞》、《舞录》。凡十部。”《旧唐书·经籍志》著录有:“《歌录集》八卷、《汉魏吴晋鼓吹曲》四卷、《乐府歌诗》十卷、《三调相和歌辞》三卷、《新撰录乐府集》十一卷(谢灵运撰)、《太乐雅歌词》三卷(荀勖撰)、《太乐歌词》二卷、《乐府歌词》十卷、《乐府歌诗》十卷、《新录乐府集》。”从中可以看出,魏晋南北朝以来,人们特别注意乐府歌诗的收录工作,成果显著,参与其事的不乏像荀勖、张永、谢灵运这样的名家。
到宋代,仍有许多人致力于乐府诗的研究和编辑。《宋史·艺文志》载有刘次庄《乐府集》十卷、僧灵操《乐府诗》一卷、《古乐府》十卷、《历代歌词》六卷等。郑樵的《通志二十略·乐略》和郭茂倩的《乐府诗集》便是这方面的标志性成果。尤其是《乐府诗集》,堪称古代乐府学集大成之作,是后人进行乐府学研究的出发点,对《乐府诗集》的研究成为乐府学的主要内容。
上述情况清楚地表明,乐府学是一种专门的学问,致力于这一专门之学的代不乏人。然而在学术高度发展的今天,乐府学似乎成了被人们遗忘的角落,这是很不应该的。我们应负起为民族“继绝学”之使命,充分利用现代人的研究观念和方法,建构起具有现代意义的乐府学,使这一古老的学问焕发出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