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河岸

一整个儿上午，鼹鼠都在努力干活儿，他在春季大扫除。先用扫帚扫，再用掸子掸，接着提来了一大桶涂料。他被灰尘迷了眼、呛了嗓，毛皮上溅上了白色的涂料，他忙得后背生疼。

“我受够了。”鼹鼠说。他连外套都没穿就冲出了门去。上面有什么在召唤他去迎接阳光和空气。

鼹鼠又是抓又是挠，又是挠又是抓，小爪子忙个不停。直到噗的一声，他的鼻尖钻出了地面，伸进了阳光里。鼹鼠开始在一片温暖的大草坪上打起滚来。

太好玩儿啦！他想，这可比刷墙有趣多了！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毛皮上，微风轻拂他的额头。鸟儿们的欢唱让他意识到地下的生活有多么孤独。他立刻欢蹦乱跳着穿过草坪，心情飞扬。

“站住！”一只老兔子说，“这是私家道路，想走得交六便士！”

这并没有阻止鼹鼠的脚步，他继续在草坪上欢蹦乱跳，鸟儿、花儿和微风都让他开心。他发现周围的动物们都在忙忙碌碌@@只有他在玩儿！他这才意识到假期最令人开心的并不是自己得到休息，而是看着别人辛勤工作。

他从未想过还有比草坪更让他开心的地方，直到遇见了一条河！他以前从没见过河，立刻被它汩汩作响的水流声吸引。他盯着闪闪发光、熠熠生辉的河面，出神了。

他坐在草地上看着河对岸，河岸上一个黑洞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正在想那个洞对于梦想在河边安家的动物来说是多么合适，就在这时，一个什么东西从洞里冒了出来，对他眨着眼睛。那是一个长着胡须的棕色小脑袋，耳朵小巧，毛发浓密柔顺，是一只河鼠！

两只小动物站着，小心翼翼地互相打量了一会儿。

“你好，鼹鼠！”河鼠说。

“你好，河鼠！”鼹鼠说。

“你愿意到我这里来吗？”河鼠问。

鼹鼠正愁怎样才能到对岸去，这时他看到河鼠解开一条绳子，上了船。鼹鼠这才注意到那条船，它外面刷了蓝色的漆，里面是白色的漆。那条船刚好坐下两只小动物。虽然鼹鼠刚开始并不确定那是什么，当船驶到他面前时，他立马爬了上去。

“真是美好的一天，”鼹鼠说，“我这辈子还从没坐过船呢。”

河鼠划起了桨。“什么？”河鼠叫道，“从没坐过船？你都干吗去了？相信我，没有比整天在船里发呆更爽的事了。”

“小心，河鼠！”鼹鼠突然大叫道。

太迟了。船全速撞向了河岸，河鼠四脚朝天摔倒在船底，他爬起来笑了。

“乘船到哪里并不重要，只要待在船上，就很开心。”河鼠说。

鼹鼠在河鼠把船驶向码头准备靠岸的时候扭了扭脚趾头。

“和我一起待一天吧，好吗？”河鼠问。他跳下船急匆匆地跑去拿了一个午餐篮子回来，他打开盖子给鼹鼠看里面装了什么好吃的。

鼹鼠简直觉得自己撞了大运：“我都等不及了。”不一会儿，鼹鼠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了。他开始想象和新朋友去探索新世界。他感到非常幸运。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河鼠觉得可以打断鼹鼠的思绪了：“我很喜欢你的外套。”

鼹鼠说：“你说什么？你一定觉得我一直盯着河流发呆很无理吧，这一切对我来说太新鲜啦。”他屏住呼吸：“这是一条河！”

“这就是河。”河鼠纠正道。

“你的生活多么有趣啊。”鼹鼠说。

河鼠点了点头：“这是属于我的世界，我哪里都不想去。无论春夏秋冬，这条河总是能带给我惊喜。”

“你从来都不会无聊吗？”鼹鼠问道，“只有你自己和这条河？”

河鼠笑了：“你是新来的。其实，河岸上到处都是居民，水獭啦、翠鸟啦、黑水鸡啦，各种各样的动物住在这里，成天忙个不停！”

“那是什么？”鼹鼠挥动着小爪子，指着河对岸的树丛，问道。

“那边？哦，就是野林而已，”河鼠说，“我们河上的居民不怎么去那边。”

“为什么不呢？”鼹鼠紧张地问，“那边的动物不友好吗？”

“呃，”河鼠回答，“松鼠还是不错的。兔子嘛，就不一定了，有些还好。其他的？那就不怎么样了。”河鼠又笑笑说：“当然了，还有獾。他住在野林中央，从不离开，也没有动物会打搅到他。”

“谁会去打搅他呢？”鼹鼠问。

“狐狸和黄鼠狼，还有其他一些动物，”河鼠说，“我和他们处得蛮好，但是不能完全相信他们。”

鼹鼠意识到，应该避免谈论将来可能发生的麻烦事，于是，他换了个话题：“那么，野林外面又是什么呢？”

“啊，”河鼠说，“野林的外面是大世界啦。我从没去过那里，也不会去的，你要是个明白人，也别去。”河鼠叹了口气：“以后别再提了。”

鼹鼠浑身战栗，保证不再提外面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