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天下午，拧把手的人倘若不是瓦尔特，那就是仆人了。说到底，仆人知悉内情也无所谓。反正什么事都瞒不住中国仆人，好在他们的嘴巴还算严实。

她每每回想起搪瓷把手转动时的情景，心就怦怦乱跳。他们再也不能这样冒险了，最好还是去古董店。即使被人看到了，谁也不会胡思乱想。他们在那儿幽会绝对安全。古董店的老板知道查理的身份，他没有蠢到跟助理辅政司故意作对的地步。只要查理深深地爱着她，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她转身离开走廊，走进起居室。她坐到沙发上，伸手拿起一支烟。她的眼睛瞥见了一本书，上面放着一张便条。她打开便条，只见上面用铅笔写着：

亲爱的凯蒂，

这是你想要的书，我正要寄给你，就碰到了费恩博士。他说他正好回家，顺路给你带回去。

V.H.[1]

她摁响了传唤的铃声。仆人来了后，她问是谁把书送过来的，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是主人拿回来的，夫人，午饭后拿回来的。”他回答道。

这么说，门外那个人就是瓦尔特了！她立刻给辅政司办公室打电话，接通了查理的座机。她把情况告诉了他，他好一阵子没有吭声。

“我们该怎么办呢？”她惴惴不安地问。

“我正在开一个重要会议，现在恐怕不方便说话。我想你还是静观其变吧。”

她放下话筒，心里清楚他的边上还有别人。他那边抽不开身，她这边可是忧心如焚啊。

她在桌子旁坐下来，双手掩面，思考着眼下的困境。也许，瓦尔特只是觉得她在午睡。她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也不能说毫无理由。她竭力回忆着，他们俩是不是一直都在说话？可以肯定，他们俩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还有楼下那顶帽子。查理竟然把帽子放在楼下，简直是脑子有病。可如今再怪罪他也不顶用了，他这样做再自然不过。眼下还没有迹象表明，瓦尔特注意到了那顶帽子。说不定，他匆匆忙忙赶回家，把书和便条放下后，就转身出门，继续办事去了。也真是奇了怪了，他竟然拧了一下门把手，还有两扇窗户的把手。如果明知道她在午睡，还故意来打扰她，这不像是他的做事风格啊。唉，她真是干了一桩蠢事！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她又一次感受到了甜蜜而忐忑的心跳。只要一想到查理，她就有这种心跳的感觉。她觉得做什么都值了。查理说过，他永远都站在她的一边。即使情况坏到不能再坏的地步，那么……那么就让瓦尔特大发雷霆吧，如果他选择这么做的话。她都有了她的查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也许，让他知道了实情，反倒是一桩天大的好事呢。她从来都没把瓦尔特放在心上。自从爱上查理·唐森后，她对丈夫的拥抱与接吻总感到讨厌与恶心。她再也不想与丈夫有任何亲密的接触了。眼下看不出来，他能找到什么证据呢？要是他提出不忠指控的话，她就极力否认。假如真到了无法否认的地步，那么好吧，她就把真相甩在他的脸上。他想怎么着，就随他的便！

注释：

[1]凯蒂的一位朋友。V.H.是英文姓名开头字母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