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凶兽

夕阳渐渐西沉，在最后一丝光线将要被远方的黑暗吞噬的时候，老人和风偌缓缓的出现在了族人们的眼帘之中。留在族群外面等候的是先前回来的扎西他们几个青年。他们并没有去休息，而是一同等候着还未归来的老人和风偌，没有人去想过为什么要等他们，也没有人叫其它的人一起等，他们只是下意识的就在这里等着了。

妇人们把小女孩照顾的很好，老人来看她的时候，她还睁着眼睛，一双小手扑腾扑腾的向前伸出，要老人抱抱，一看就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只不过暂时还不能说话，但是这却不影响她的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来表现自己的存在感，表现自己的喜怒哀乐。

老人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老茧还有刚刚捕猎弄的脏东西，就只是笑着看着孩子了，并不曾抱她。孩子似乎有些觉得委屈了，小眼睛咕噜咕噜的直转悠，可是她太小了，除了哭什么法子都没有，这不，一不留神就“哇哇”的哭上了。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不过本来就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老人听着孩子的哭闹声，眼神深邃而又幽远，脸庞却有些略微的扭曲感，那一定是一个满怀伤悲的回忆，否则，他也不会失神，甚至连需要安抚孩子这件事情都得需要别人来提醒。

“老酋长，要不抱抱她，她应该是认出您来了，认出您这个好心的爷爷。”

老人被妇人的话语拉回了眼神，看着躺在兽皮之中的孩子，依旧如同最开始捡到时候的哪样，眼神明亮且富有神采。

妇人也觉得好奇，这么小的人儿居然会认人，真真切切的神了，只不过一转眼，老酋长就跑了，妇人四处看看都没有人影。

部族的河流旁，老人借着最后一缕夕阳，将自己的手还有自己的脸彻彻底底的清洗了一遍，只是河中倒影出来的影子，额角已经满是皱纹了。

妇人怀中的孩子依旧再哭，或许是小小年纪的她觉得老人也抛弃了她吧。妇人轻轻的拍着女孩的后背，唱着一种有些古老的歌谣，歌谣很好听，有着一种很独特的韵调，调子有些舒缓，却又有些轻快，如同慢悠悠低鸣的鸟雀声。

老人脸上荣光焕发，可以看出来他很高兴，可是脚下的步子却有些沉重，他有些累了，忙碌了一天，对于这个老人来说，有些超负荷了。

妇人见老人进来，似乎是害怕他再次跑掉似的，一把就把手中的孩子递给了老人，老人这次也没有想要逃，而是慢慢的抱起了这个孩子。

孩子的脸色很好，很红润，脑袋的上的头发也很稠密，小脸圆圆的，一看就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

孩子似乎很喜欢老人的怀抱，没多大会就睡着了，或许，从哪天开始，她就已经对这个老人产生了依赖。

老人将熟睡的孩子交给了一旁的妇人，自己独自走了出去。月亮已经升了起来，皎洁的月华洒满了整个部族，依依稀稀的能够看见远处的树林之中有影影绰绰的人影。

老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回到了一旁自己居住的山洞里面了，石桌子上面放着有些凝固了的鲜血，不过可能是时间有些久了，已经有些凝固了。

老人尝了一点半凝固的胶状物质，或许觉得味道不错，也或许是因为忙碌了一天有些饿了，所以一点都没有剩下了。

妇人们和男人们经过半夜的狂欢之后也都陆续的回到了山洞之中，明日还需要出去劳作，所以后半夜是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的。

祭典之前一定是忙碌的，高大的黑土祭坛凝固黝黑，这是整个族群祭祀神灵之地，这些年来，上面已经鲜血累累了。

猎回来的豚兽，已经放入了幽深的地穴，只等着明日祭祀开始，就让族中的青壮年抬出来以告慰神灵。

不过今日还是需要出去狩猎，祭奠之上必须有活物，华族人相信，神明喜欢活物的灵魂，所以必须在祭奠当日，以活物之鲜血祭祀。

休息了一夜的老人精神好了许多，只不过昆仑山之下如今有些潮湿，他的腰肢已经有些受不了，轻轻的伸伸腰都觉得钻心的疼，不过今日老人只需要坐镇了，并不需要猎捕什么大型的野兽，只需要个子小些的野兽就可以了。

如果这帮小伙子运气好，能够抓住一只野羊或者驯鹿，今天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今天去的还是东边的森林，老人带着他们顺着河流向下而去，不时的就能看见巴掌大的小松鼠在枝头跳来跳去。

密林之中并没有什么路，不过在老人的带领下，整只队伍总能找到最好走的路线，河流边上石头似乎变得多了起来，有的背阴处的石头上面长满了绿绿的青苔，老人是从来不挑哪样的石头踩的。

扎西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因为看着好玩吧，就找了几块踩了踩，老人回头看了看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不一会儿扎西就吃苦头了，若不是一旁的萨科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只怕如今的他都该掉河里去了。

摔疼了的扎西终于安生了，老老实实的跟随着老人向前走去，一行人都不怎么出声，因为野羊之类的动物耳朵太过灵敏了，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扰到他们。

世事无绝对，所以，找寻猎物的过程并没有老人想的那么容易，他们已经走的有半天了，只是依旧没有遇见适合的猎物。

扎西已经快没有耐心了，自从刚刚摔了一跤之后，他就安稳了许多，可是对于一个多动的性子的人来说，长时间重复着一件无聊的事情，还得小心翼翼的，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萨科轻轻的拉了拉他，扎西正准备说“烦着呢，你别动我。”可是看见他手指的方向，他却不敢再大声说话了。

远处的河边有一片小的河滩，河滩之上有许多的小圆鹅卵石，鹅卵石上躺着一只只正在躺着晒太阳的凶兽，他们有着长长的嘴巴，扎西看的很清楚，有一只凶兽如同打哈欠一样的张开了大嘴，哪张嘴足以吞下一整个人了。

老人明显也看见了这种凶兽，只是，他们似乎都聚集在了河边，扎西们所在的远离河边的树林之中却似乎没有看见这种凶兽，不过，他们一行人还是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密林的某处会不会隐藏着一只张开獠牙的凶兽。

没人敢招惹这种群居的凶兽，即使是老人他们这一行人，即使并没有见识过这种凶兽发火，没见过这种凶兽如何捕食猎物，但是每个人都本能的感受到了很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