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时间意识现象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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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时间与时间客体的构造阶段

第34节 构造阶段的划分第34节的文字在札记中在增补文字中再现的出自1907至1909年的第40号札记的文字相衔接;参照第286页及以后各页。——编者  关于这一节和以后各节参照附录六:“对绝对河流的把握”,第164页(边码[463])及以后各页。

在我们以那些最醒目的现象为出发点,从几个主要方向上和在不同的层次中研究了时间意识之后,现在最好来确定一下各种不同的构造阶段所具有的本质建构,并且系统地审查这些构造阶段。

我们发现:

1.在客观时间中的经验事物(在这里还需要区分经验存在的不同阶段,它们至此为止还没有被顾及到:个别主体的经验事物、交互主体的同一事物、物理学的事物);

2.不同阶段上的构造着的显现多样性,在前经验时间中的内在统一;

3.绝对的、构造着时间的意识流。

第35节 被构造的统一与构造着的河流的区别参照第166页(边码[465])及以后各页。

现在应当进一步阐释这个绝对的、先于所有构造的意识。它的特殊性非常明确地在与不同阶段的被构造的统一的对照之中凸显出来。从这里开始,第35~39节的文字立足于一份大约不会早于1911年底产生的札记上的文字,这个札记在后面增补文字第54号中以其原初的形式完整地(就其保留下来的而言)得到再现;参照第368页及以后各页以及那里的回溯指明。——编者

1.每个个体的客体(每个在河流中被构造的统一,无论是内在的还是超越的)都在延续着并且必然在延续着,就是说,它连续地存在于时间中,并且是在这个连续存在中的同一之物,这个连续存在同时也可以被看做是进程;反之,在时间中存在的当下,是在时间中连续的并且是进程的统一,这个进程在其前行中不可分离地带着这个延续者的统一。在声音—进程中包含着声音的统一,它在这个进程中延续着,而声音的统一则相反是被充实的延续的统一,就是说,在进程中的延续的统一。因而如果某个东西被规定为在一个时间点中存在,那么它只能被设想为一个进程的相位,在此相位中,一个个体存在的延续具有它的点。

2.原则上,个体的或具体的存在是不变或变化;进程是一个变化进程或一个静止,延续的客体本身是一个变化的或静止的客体。每个变化在进行中都具有涉及这同一个延续的变化速度或变化加速(相比较而言)。原则上,变化的每个相位都可以延展到一个静止中,每个静止的相位都可以转引到一个变化中。

如果我们现在与此相比较地来考察构造着的现象,那么我们就会发现一条河流,而这河流的每个相位都是一个映射的连续性。但原则上这条河流的每个相位都不能延展到一个连续的后继中,即不可能设想这个河流如此地得到改变,以至于这个相位自身伸展到它自身所带有的同一性之中。完全相反,我们原则上必然发现一条持续“变化”的河流。而这种变化的荒谬就在于,它完全就像它所流逝的那样流逝着,既不能“更快地”,也不“更慢地”流逝。而后,这里还缺少任何变化的客体;并且只要在每个进程中都有“某物”在前行,那么这里所涉及的便不是进程。这里没有任何变化着的东西在此,因此也就不能有意义谈论某个延续的东西。即是说,在这里要想去寻找某个在一个延续中不变化的东西,乃是毫无意义的。

第36节 构造着时间的河流作为绝对的主体性

因而,这些构造着时间的现象明见无疑地是这样一些对象性“对象性”(Gegenständlichkeiten)概念在原则上有别于“对象”概念,虽然胡塞尔常常将它们等义使用。胡塞尔本人在《逻辑研究》中从两个方面强调“对象性”与“对象”这两个术语之间的区别:一方面,“对象性”意味着最宽泛意义上的“对象”,即在意识中被构造的东西,无论它是抽象的,还是具体的,是简单的还是复合的;另一方面,“对象性”是指一个整体意识行为所构造的整体对象。——译者,它们原则上不同于在时间中被构造的对象性。它们不是个体的客体或个体的进程,而这些现象的谓项不能有意义地被归属给它们。因此也就没有意义这样去谈论它们(并且是在相同的意义上谈论它们):它们存在于现在之中并且以前曾经存在,它们在时间上相互后继并且相互是同时的,如此等等。但人们或许可以说并且必须说:某个显现的连续性,即这样一个连续性,它是这个构造着时间的河流的相位,这个连续性属于一个现在,即属于这个构造着它的现在,并且属于一个以前,即作为对此以前来说是(我们不能说:曾是)构造性的连续性。但这河流不正是一种相继吗?它不就具有一个现在、一个现时的相位和一个由诸过去构成的连续性吗?而它们现在在滞留中被意识到吗?我们所能说的无非就是:这条河流就是我们根据这个被构造者来称呼的东西,但它不是时间上的“客观的东西”。它是绝对的主体性,并且具有一个形象地被标志为“河流”的东西的绝对特性:现时性点、原源泉点、“现在”涌现出来的东西,如此等等。在现时性体验中,我们具有原源泉点和一个诸余音瞬间的连续性。对所有这一切我们都还缺少名称。

第37节 超越客体的显现作为被构造的统一

还需要注意:如果我们谈论“感知行为”并且说,它是本真感知的点,这个点与“滞留”的连续性的后继相接,那么我们以此并没有描述时间性的内在统一,而恰恰是在描述这个河流的瞬间。就是说,显现,例如一个房子的显现,是一个时间的存在,一个延续的、变化的存在,如此等等。同样还有那些并不是显现的内在的声音。但房子—显现并不是感知意识和滞留意识。这种意识只能被理解为构造着时间的意识,理解为这河流的瞬间。同样,回忆显现(或被回忆的内在之物,有可能是被回忆的内在的原生内容)也应当区别于回忆意识连同它的回忆滞留。我们始终要区分:意识(河流)、显现(内在客体)、超越的对象(如果一个原生内容不是内在客体)。并非所有意识都像例如外感知一样具有与“客观的”(即超越的)时间之物、客观个体性的关系。在每个意识中我们都找到一个“内在的”内容,它与那些被称作显现的内容在一起,这些显现或者是个体之物(一个外部的时间之物)的显现,或者是非—时间之物的显现。例如,在判断行为中,我具有作为“判断”的显现,即作为内在的时间的统一,而在其中,逻辑意义上的判断“显现出来”。“显现(Erscheinung)”在这里是在较宽泛的意义上被使用的。判断行为始终具有河流的特征。因此,在《逻辑研究》中被称作“行为”或“意向体验”的东西,始终是一条河流,一个内在的时间统一在这个河流中构造起自身(判断、愿望等等),它具有内在的延续,并且有可能较快地或较慢地进展,这些在绝对河流中构造起来的统一是在内在时间之中的,这时间是一个时间,在它之中有一个同时状态(ein Gleichzeitig)和同样长的延续(或者有可能是这同一个延续,即对两个内在的、同时延续的客体而言的延续),此外还有某种可以根据此前和此后的来进行规定的可能性。

第38节 意识流的统一与同时和后继参照附录七:“同时性的构造”,第170页(边码[468])及后页。

我们在前面已经探讨过参照第11节、第68页(边码[390])及以后各页。这种内在客体的构造,探讨过它们从一再更新的原印象中的生长和变异。在反思中我们发现一条唯一的河流,它分为许多河流;但这种“许多”具有一个统一,它允许并要求我们说,这是一条河流。我们发现许多河流,因为有许多原感觉的序列在开始和结束。但我们发现有一个联结的形式,因为对所有这些河流来说,不仅分别有从现在向不再(Nicht-mehr)、另一方面从尚未(Noch-nicht)向现在的转变规律在起作用,而且还有一个现在的共同形式、一个在流动样式中的相同性一般。几个、多个原感觉是“一下子”(auf einmal)存在的,而且如果一个流动,那么这些多数也“同期”(zugleich)流动,并且是在完全相同的模式中、带着完全相同的映射、以完全相同的时速:只是当一个原感觉在总体上停止时,另一个却还在面前具有“尚未”,即它的新的原感觉,这些原感觉继续着那些在它之中被意识之物的延续。或者,更好的描述是:这许多原感觉在流动,并且从一开始就支配着这同一些流逝样式,只是这些对于延续的内在客体而言构造性的原感觉序列是以不同方式继续着,这种继续是与这些内在客体的不同延续相符合的。它们并不都以相同的方式使用这些形式的可能性。内在的时间是作为一个对所有内在客体和过程而言的时间而构造起自身的。与此相关,关于内在之物的时间意识是一种唯一性。包罗万象的是现时的原感觉的“聚合”、“同期”,包罗万象的是所有刚刚过去的原感觉的“刚才”、“先行”,是原感觉的每个聚合向这样一个“刚才”的持续转变;这个刚才是一个连续性,它的每个点都是一个对于这个总体的聚合来说同类的、同一的流逝样式。原感觉的这个整体聚合受这样一个规律的制约:它自身转变为意识样式的一个持续的连续统、已流逝性(Abgelaufenheit)样式的连续统。在这同一个持续性中有一个一再更新的原感觉之聚合在本原地产生出来,而后又持续地过渡到已流逝性之中。无论一个聚合作为原感觉的聚合是什么,它都始终是在已流逝性样式中的聚合。原感觉具有其在连续流逝意义上的连续的“相继”,而且原感觉具有其聚合,具有其“同期”。同期存在的东西是现实的原感觉,但相继存在的则是一个感觉或一组现实原感觉的聚合,而其他的原感觉则已经流逝。但这意味着什么呢?我们能说的无非是:“你看”;意识到一个内在的现在的一个或一组原感觉(一个声音—现在、在这同一个现在中的一个颜色等等),持续地转变为刚才—意识的样式,在这个刚才—意识中,这个内在客体被意识为过去,并且与此“同期”出现了一个新的和一再更新的原感觉,一个一再更新的现在被确立,随之一个一再更新的声音—现在、形态—现在等等被意识到。在一组原感觉中,原感觉与原感觉之间的区别在于内容,只有现在是这同一个。就其形式而言,意识作为原感觉意识是同一的。

但与原感觉意识“聚合”在一起的是“以前的”原感觉、以前的现在意识的流逝样式的连续序列。这个聚合从形式上看是连续转变了的意识样式,而原感觉的聚合则是一种纯粹由形式同一的样式所组成的聚合。在流逝样式的连续性中我们可以取出一个点,然后我们发现在这个点中也有一个由形式相同的流逝样式组成的聚合,或者毋宁说一个同一的流逝样式。必须从本质上区分这两种聚合。一个是对同时性(Gleichzeitigkeit)构造而言的基本部分,另一个是对时间后继之构造而言的基本部分,尽管另一方面同时性不会没有时间后继,时间后继也不会没有同时性,故而同时性和时间后继必定是相互关联并且不可分离的。在术语上我们可以区分流淌性的前—同期(fluxionalem Vor-Zugleich)和印象性的流淌之同期(inpressionalem Zugleich der Fluxionen)。我们不能将这个或那个同期(Zugleich)称之为一个同时(Gleichzeitig)。我们不能再去谈论一个最终构造着的意识的时间。例如,随着那个引入滞留过程的原感觉,一个颜色或一个声音的同时性原初地构造起自身,它们在一个“现时的现在”中的存在原初地构造起自身,但这些原感觉本身并不是同时的,所以我们更不会将流淌的前—同期之相位称作同时的意识相位,就像我们同样也不能将意识的相继称作一个时间相继一样。

我们从前面的分析中知道,这个前—同期究竟是什么:它是相位的连续统,这些相位与一个原感觉相衔接,并且它们的每个滞留意识都是关于以前的现在的(关于它的“原初的回忆”)意识。这里需要注意:如果原感觉回退,持续地变异,那么我们就不仅具有一个体验,它是以前体验的一个变异,而且我们还有可能已经将目光转到这个体验之中,以至于我们在已变异者中可以说是“看到”这个以前未变异的体验。如果一个不太快的声音后继在流逝,我们可以在第一个声音流逝后不只是“看向”作为一个“还当下的”、尽管不再被感觉的声音的它,而且我们还可以关注:这个声音刚刚还具有的意识样式,就是对它在其中曾作为现在而被给予的原感觉意识样式的一个“回忆”。但而后就必须明确地区分过去意识(滞留的意识以及同样还有“再”—当下化的意识),在这个意识中有一个内在的时间客体被意识为刚才,以及区分滞留,或者说,对以前的原感觉的再回忆的“再造”(要看涉及的是感觉变异的原初河流还是对它的再当下化)。这也同样适用于任何一种其他的流淌(Fluxion)。

如果一个内在客体之延续的某一个相位是现在相位,即被意识为原感觉,那么在随这个原感觉一起的前—同期中,各个相互衔接的滞留便连续地联合起来,它们自身带有原感觉之变异的特征,这些原感觉从属于这个被构造的延续的所有其他已在时间上流逝了的点。每个这样的滞留都具有一个特定的样式,与此样式相符合的是现在点的时间距离。每个这样的滞留都是关于相应的以前现在点的过去意识,并且在刚才(Vorhin)的样式中给出这个现在点,这个刚才的样式是与这个现在点在已流逝的延续中所具有的位置相符合的。

第39节 滞留的双重意向性与意识流的构造参照附录八:“意识流的双重意向性”,第172页(边码[469])及以后各页。

在滞留的意向性中所包含的双重性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解决困难的指示:如何可能知道一个最终构造着的意识流的统一。我们在这里无疑面临着一个困难:如果一条完结了的(从属于一个延续的进程或客体的)河流已流逝,那么我就可以回顾它,它似乎在回忆中构建起一个统一。因而意识流在意识中显然也作为统一而构造起自身。在意识流中例如构造起一个声音—延续的统一,但意识流自己则又作为声音—延续—意识的统一而构造起自身。而我们是否也必须进一步说:这个统一是以完全相似的方式构造起自身,并且同样也是一个被构造的时间序列,因而人们是否必须谈论时间上的现在、此前和此后?

根据前面的阐释,我们可以给出以下回答:这是一条唯一的意识流,在其中构造起声音的内在时间统一,并同期构造起这意识流本身的统一。尽管这看起来令人反感(开始时甚至是荒谬的),即意识流构造着它自己的统一,但情况的确就是如此。而这是可以从它的本质构造中得到解释的。目光可以穿越那些在持续的河流进程中作为对声音的意向性而彼此“相合”的相位。但目光也可以朝向这河流,朝向这河流的一个片段,朝向这个流动的意识从声音—启动到声音结束的过渡。每个“滞留”类型的意识映射都具有一个双重的意向性:一个是为内在客体的构造、为这个声音的构造服务的意向性,我们将它称作对(刚刚被感觉的)声音的“原生回忆”,或者更清楚地说就是这个声音的滞留。另一个意向性是对在河流中对这个原生回忆的统一而言构造性的意向性;就是说,滞留是与此相一致的:它是仍然—意识(Noch-Bewußtsein)、持留意识,也就是滞留,流逝的声音—滞留的滞留:它是在它与河流中持续地自身映射中的、关于持续先行了的相位的持续滞留。如果我们观看意识流的某个相位(在这个相位中显现出一个声音—现在以及显现出在刚刚流逝性之样式中的声音—延续的一个片段),那么它会包含着一个在前—同期中统一的各个滞留的连续性;这些滞留是关于这河流的各个连续先行的相位的总体瞬间连续性的滞留(在启动环节中,它是新的原感觉,在后继而来的持续的第一环节中、在第一映射相位中,它是先行的原感觉的直接滞留,在下一个瞬间相位中,它是先行的原感觉的滞留的滞留,如此等等)。如果我们让这河流继续流动,那么我们就具有在流逝中的河流连续统,它使这个刚刚被描述的连续性以滞留的方式发生变化,而在这里,由各个瞬间—同期存在的相位组成的每个新的连续性都是与在先行相位中的同时总体连续性相关的滞留。所以也就是说,有一个纵意向性(Längsintentionalität)贯穿在此河流中,它在河流的流程中持续地与自己本身处在相合统一之中。第一个原感觉在绝对的过渡中流动着地转变为它的滞留,这个滞留又转变为对此滞留的滞留,如此等等。但同时随着第一个滞留而有一个新的“现在”、一个新的原感觉在此,它与第一个滞留以连续—瞬间的方式相联结,以至于这河流的第二相位是这个新的现在的原感觉,并且是以前的现在的滞留,而第三个相位重又是一个带有第二个原感觉的滞留的原感觉,并且是第一个原感觉的滞留的滞留,如此等等。在这里应当一同考虑到,关于一个滞留的滞留的意向性不仅与直接滞留者相关,而且也关系到二阶的在滞留中的滞留者,并且最终还关系到那个在这里始终被客体化了的原素材。正如一个对事物显现的当下化所具有的意向性不仅与这个事物显现相关,而且也与显现着的事物相关一样,或者更好的说法是:就像对A的回忆不仅使回忆被意识到,而且也使作为此回忆之被回忆者的A被意识到一样。

据此,我们认为,在意识流中,河流本身的统一作为一个一维的拟—时间秩序的自身构造是借助于各个滞留变化的持续性而进行的,并且是借助于这样一个状况:这些变化持续地是关于持续先行的滞留的滞留。如果我朝向这个声音,如果我关注地进入到“横意向性”(Querintentionalität)之中(进入到作为关于各个声音—现在的感觉的原感觉之中,进入到作为在流逝的各个声音—点序列的原生回忆的滞留变换之中,并且在原感觉的滞留变化和已经现存的滞留的河流中始终地经验着统一),那么这个延续的声音就已经在此,并在其延续中不断地延展着。如果我指向“纵意向性”以及指向在它之中构造着自身的东西,那么,我就将反思的目光从声音(已经如此这般延续了的声音)投向那个在前—同期中于一个点之后的原感觉的新东西以及那个在一个持续的序列之后与此“同时”的滞留者上。这个滞留者是在其相位序列(首先是其先行相位)之后的过去意识,而在持续的意识流动中,我把握到这个流逝的意识的滞留序列连同这些现时的原感觉的界限点以及这个序列随着滞留与原感觉的新开启而进行的持续回移的界限点。

人们在这里可能会问:我是否可以在一个目光中发现并把握这整个包含在一个前—同期中的过去意识进程的滞留意识呢?必然的过程显然是这样的:我必须先要把握这个“前—同期”(Vor-Zugleich)本身,而它是持续变异的,它只是如其所是地处在河流中;而只要这河流改变着这个“前—同期”,它便与自身意向地相合,并在流动中构造着统一;而这同一者含有一个持续的回移样式,一再更新的东西从头开启,而后很快又在其瞬间联系中流失。在这个过程期间,目光可以始终固定在这个下坠着的瞬间—同期上;但滞留的统一之构造远远地超出它,不断地附加新的东西。目光可以在这过程中转到这个方向上,而它作为被构造的统一始终还是在河流中的意识。

因此,在这条唯一的河流中有两个不可分离地统一的、就像一个事物的两面一样相互要求的意向性彼此交织在一起。借助于这一个意向性,内在的时间构造起自身,它是一个客观的时间、真正的时间,在它之中有延续和延续者的变化;在另一个意向性中构造着自身的,是这条河流各个相位的拟—时间编排,这条河流始终并且必然具有流动的“现在”—点,具有现时性相位,并且具有前现时的相位串和后现时的(尚未现时的)相位串。这个前现象的、前内在的时间性是作为构造着时间的意识之形式而意向地构造起自身的,而且是在此意识之中构造起自身的。构造着内在时间的意识流不仅存在着,而且是以如此奇特、但却又可以理解的方式存在着,以至于在它之中必然有此河流的一个自身显现,因而这河流本身必然是可以在流动中被把握到的。这个河流的自身显现并不需要第二条河流,相反,它是作为现象而在自身中构造起自身的。参照附录九:“原意识与反思的可能性”,第175页(边码[471])及以后各页。构造者与被构造者是相合的,但它们当然不是在每个方面都相合。意识流的各个相位是在这同一条意识流的各个相位中现象地构造起自身的,后一类相位与前一类被构造的相位是不可能同一的,而且也不是同一的。在意识流的瞬间—现时中得到显现的东西,就处在这意识流的这同一些过去相位的滞留瞬间序列之中。

第40节 被构造的内在内容无法找到第40节文字的手稿底本。——编者

现在让我们走到内在“内容”(它们的构造是绝对意识流的成就)的层次上面,并且更切近地考察它们。这些内在内容是在通常意义上的体验:感觉材料(无论它们是否被注意到),例如一个红色、一个蓝色,以及如此等等;此外便是显现(房子的显现、环境的显现等等),无论它们以及它们的“对象”是否被注意到;而后是陈述、期望、意愿等等“行为”,以及所属的再造变异(想象、回忆)。所有这些都是意识内容、构造着时间对象的原意识(Urbewußtsein)的内容,这个原意识本身并不重又是这个意义上的现象学时间中的内容、对象。

仅仅就内在内容在其“现时”持续的同时指明着一个将来之物并回指着一个过去之物这一点而言,内在内容就是它们之所是。但在这种指明和回指的过程中还应当区分不同的东西:在原初构造内在内容的每个原相位中,我们都恰恰具有这个内容的过去相位的滞留和将来相位的前摄,而只要这个内容还在持续,这些前摄就在充实着自己。这些“特定的”滞留和前摄具有一个模糊的视域,它们流动地过渡到不确定的、与过去和将来之河流的流逝相关的滞留和前摄中,现时的内容通过它们而嵌入到这个河流的统一之中。因此,我们必须将滞留和前摄区分于再回忆和期待,后者的目的并不在于内在内容的构造性相位,而是在于将过去或将来的内在内容当下化。这些内容在持续,它们具有其时间,它们是个体的客体性,这些客体性是变化或不变的统一。

第41节 内在内容的明见性。变化与不变第41节的文字立足于1905年讲座稿的第“47”至“49”页张上的文字。——编者

如果人们谈及一个内在内容的明见被给予性,那么,明见性就显而易见地不可能意味着在声音的点状时间此在方面的无疑可靠性;我想把如此被理解的明见性(例如像布伦塔诺所认为的那种明见性)看做是一种臆想。如果一个需在感知中被给予的内容的本质就在于,它是在时间中延展的,那么感知的无疑性无非就意味着在时间上延展的此在的无疑性。关于内感知可以参照第44节、第143页(边码[446])及以后各页。而这重又意味着:所有指向个体实存的问题都只能通过向那种在最严格意义上给予我们个体实存的感知的回溯而得到回答。感知与不是感知的东西越是混淆在一起,感知的可疑性就会越大。如果涉及的是内在内容而非经验的事物性,那么,延续与变化(Sichveränderung)、并存与接随(Aufeinanderfolgen)便可以在感知中得以丰富而完整地实现,而且常常是现实地实现了。这种情况发生在感知中,它们恰恰是纯粹直观的感知,是在最本真的意义上构造着那些持续着或变化着的内容本身的感知;是在自己本身中不再含有任何可疑性的感知:在所有起源问题上我们都会被引会到感知之上,但感知本身却排除了对起源的进一步追问的可能性。显然,如果我们想把时间的延展从明见性和真正的被给予性的区域中排除出去,那么广为谈论的内感知的明见性、能思(cogitatio)的明见性就失去了所有的含义和意义。

我们现在来考察对延续的明见性意识并且分析这个意识本身。如果声音c(甚至不仅仅是质性c,而且这个应当始终保持不变的总的声音内容)延续地被感知到,并且作为延续的而被给予,那么这个c就在直接的时间领域的一个段落上有过延展,即是说,在每个现在中出现的都不是另一个声音,而是始终连续地是这同一个声音。始终出现同一个声音,这个同一性的连续统是这个意识的内部特征。各个时间位置并没有通过相互有别的行为而被相互区分开来,感知的统一在这里是无断裂的统一,它不带有任何凸显的内部区别。另一方面却仍有区别,因为每个时间点都在个体上有别于其他点,但仅仅是有分别(verschieden)而无分离(nicht geschieden)。时间质料的不可分的相同性以及时间设定意识之变异的持续性,为融合成为这个c的无断裂延伸的统一的状况奠定了本质基础,随之才产生出一种具体的同一。只是作为在时间上伸展的声音,这个声音c才是一个具体的个体。具体的东西每次都是单独被给予的东西,并且不言而喻,正是知性的分析过程,才使得像以上所尝试的那样一些阐释得以可能。c的无断裂统一是最先被给予的东西,它表明自己是一个可分的统一、一个由在意项上(ideell)可以被区分、并在可能情况下例如借助于同时演替而可以被发现的诸瞬间所组成的融合状况(Verschmolzenheit),正是通过这种同时演替,我们可以在平行流逝的持续中区分出各个片段,而后便可以在与这些片段的关系中进行比较和辨认。

除此之外,我们在进行这些描述时已经是带着一些理想化的臆想在操作了。以为这个声音绝对不变,这是一个臆想。在任意的瞬间中都始终会发生或大或小的偏差,故而在一个瞬间方面的连续统一是与另一个瞬间的不可区分性结合在一起的,这个不可区分性为这个连续统一间接地创造了划分。质性同一性的断裂、在同一个质性属之内一个质性向另一个质性的跳越——它们产生出一个新的体验、对变换的体验,在这里明见的是:并非在时间段的每个时间点上都可能有间断(Diskontinuität)。间断预设了连续统,无论是以无变化的延续的方式,还是以持续变化的方式。就后者而言,即就持续变化的方式而言,变化意识的相位同样也是无断裂地、亦即以统一意识、同一意识的方式过渡到彼此之中,与在无变化的延续的情况中一样。但这个统一表明自己并非无差别的统一。首先无差别地过渡到彼此之中的东西,在连续综合的进程中产生出偏差和越来越大的偏差,于是相同性与差异性便混淆在一起,带着不断增长的强度而被给予的,是差异性增强的一种连续统。原初的现在—意向显现出来,以个体维续的方式,在新的和不断更新的共时意识中被设定为与这样一个意向相一致,这个意向在时间上离现在—意向越远,就会使一个越来越强的差异性、一个间距产生出来。起初是相合的东西和而后是几乎相合的东西越来越多地分离开来,老的和新的不再显现为本质上的完全同一个,而是显现为一个越来越不同的和陌生的东西,尽管它们还有属的共同性。这样,“逐渐变化了”的意识、在持续认同的河流中的增长着的间距的意识便产生出来。

在无变化延续的情况中,我们具有持续的统一意识,它在继续前行的过程中始终是同质的统一意识。相合穿透在这些持续前行的意向的整个序列中,而贯穿的统一始终是相合的统一。它不让那种“别样”意识、疏远意识、间距意识冒出来。在变化的意识中也有相合发生,这种相合同样穿透在整个时间延展中;但一般看来,在这个相合中同时并且以越来越强的方式出现朝向差异的偏差。变化的质料在时间段中被分配的方式决定着对或快或慢的变化的意识、变化速度和变化加速的意识。但在任何情况下,而且不只是在持续变化的情况下,别样意识、差异意识都预设了一种统一。在变换(Wechsel)中必定有某种延续的东西在此,而在变化中同样也有某个东西在此,它构成这同一个变化着或经历着变换的东西的同一性。不言而喻,这重又回溯到一个个体的意识的本质形式上。如果音质始终不变而声音强度或音色发生变化,那么我们会说,同一个声音变换了它的音色,或在强度方面发生变化。即使在整个现象中没有任何东西保持不变,即使“在所有规定性上”都有变化,始终还会有足够的东西在此被用来确定统一,亦即这样一种无差异性,各个临界的相位带着它而彼此过渡,并随之而产生出统一意识。这个整体的种类和形式在属上始终是同一个。相似者过渡到相似者之中,而且是在相似多样性的范围内;反过来可以说:相似者就是一个可以从属于连续过渡之统一的东西,或就是所有具有一个间距的东西,正如相同者就是可以论证一个无变化的延续(静止)之统一的东西,或就是一个没有间距的东西。只要谈到变化和变换,情况就始终是如此。作为基础的必定是一个统一意识。

第42节 印象与再造无法找到作为第一部分结尾的第42节至第45节文字的手稿底本。或许它们是一些产生于1911年以后的札记。——编者

在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如果我们不去探究在其延续中的印象内容的构造,而是探究例如回忆内容的构造,那么我们就不能谈论与这些内容的现在点相符的原印象。这里处在最前列的是原回忆(Urerinnerung)(作为绝对的相位),不是一个“从外部”“异于意识地”被置入的东西、一个原创产生的东西,而是一个显露出来的东西、重新显露出来的东西,我们(至少在回忆上)可以这样说。这个瞬间尽管本身不是印象,但却与印象一样不是自发性的产物,而是以某种方式是一个接受性的东西。在这里也可以谈得上被动的接收,并区分带来新东西、陌生东西、本原东西的被动接收以及只是再带来、当下化的被动接收。

每个被构造的体验都要么是印象,要么是再造;作为再造,它要么是一个当下化(Vergegenwärtigen),要么不是。在任何情况下,它本身都是一个(内在的)当下拥有(Gegenwärtigen)。但每个当下的和当下拥有的意识都会有一个关于此意识的完全相应的当下化的观念可能性与之相符。印象性的感知会有一个对它的当下化的可能性与之相符,印象性的愿望会有一个对它的当下化的可能性与之相符,如此等等。这种当下化也涉及每个感性的感觉内容。与被感觉的红色相符的是一个想象材料(Phantasma)红色、一个关于红色的当下化意识。在这里,与感觉(即对感性素材的感知)相符的是对感觉的当下化。但每个被当下化的东西本身重又通过一个印象性的意识而是当下的。因而在某种意义上,所有体验都是通过印象而被意识到或被允许的。但在它们中间有这样一些体验,它们作为对印象的再造、印象的当下化变异出现,并且每个意识都有一个这样的变异与之相符(当下化在这里并不同时被理解为一个注意的意指)。一个感知是关于一个对象的意识。它作为意识同时是一个印象、一个内在的当下被拥有之物。与这个内在的当下拥有、这个对一个A的感知相符的是再造性的变异:对感知的当下化,想象中或回忆中的感知。但这样一种“想象中的感知”同时是对被感知的客体的想象。在感知中,一个对象,例如一个事物或一个事物性的过程,当下地在此。因而感知不仅本身是当下的,而且它同时就是一个当下拥有,在它之中有一个被当下拥有的东西在此,这个事物、这个事物性的过程。同样,对感知的当下化变异同时是对被感知的客体的当下化:这个事物客体被想象、被回忆、被期待。

所有印象都是在原初意识中构造起来的,原生的内容与“关于……的意识的”体验都是如此。因为所有体验都可以分为这样两种基本的体验属:一种是行为、是“关于……的意识”、是“与某物相关联的”体验,另一种则不是。被感觉的颜色不具有与某物的关联。只要我们有权将原意识、将那个构造内在时间和从属于它的体验的河流本身称作行为,或者说,有权将它分解为各个统一和行为,那么,我们也就可以并且必须说:一个原行为或原行为关联构造着统一体,这些统一体本身或者是行为,或者不是。但这将产生出困难。同样,想象内容也不具有这种规律,例如一个作为浮现在眼前的(即便是未被关注的)红色的想象材料红。但关于红的想象意识却会具有这种关联,即与所有原始的(primitiv)当下化的关联。因而我们可以发现,一些印象是对印象性意识的当下化;正如印象性的意识是关于内在之物的意识一样,印象性的当下化也是对内在之物的当下化。

印象(在较为狭窄的意义上与当下化相对立)可以被理解为本原意识,在这个意识后面不再会有一个意识到它的意识,当下化则相反,即便是最原始的内在当下化,都已经是次生的意识了,它预设了它在其中被印象性地意识到的原生意识。

第43节 事物显现与事物的构造。被构造的立义与原立义

让我们来考察这样一个意识,譬如对这个铜质烟灰缸的感知:它作为一个延续的事物性存在而处于此。一个反思可以使我们区分:感知本身(感知立义连同立义素材被具体地视为一体:例如在确定性样式中的感知显现)和被感知者(它可以在明见的、奠基于感知的判断中被描述);它同时是一个被意指者,意指“生活”在感知中。反思告诉我们,感知立义在其样式中本身就是某种内在—时间性的被构造者。它是通过现在相位和滞留的多样性而被构造的。无论是立义内容还是包含着确定性样式的立义意向,都是以此方式被构造的。感觉内容是作为感性印象中的统一、作为在他者、在与它们相交织的行为印象中的立义而构造起自身的。感知作为被构造的现象就其本身而言是对这个事物的感知。

在原生的时间意识中,事物显现、事物立义作为延续的、不变的现象或变化的现象而构造起自身。而在这个变化的统一中,一个新的统一“被意识到”:这个不变的或变化的事物的统一,在其时间和延续中的不变和变化。在感知构造于其中的同一个印象性意识中也恰恰通过此而构造起被感知者。一个如此建造的意识之本质就在于:它既是一种内在的统一意识,同时也是一种超越的统一意识。并且它的本质还在于:一个意指的目光可以时而指向感性感觉,时而指向显现,时而指向对象。经过必要的修正(Mutatis mutandis),这也适用于所有“行为”。它们的本质始终都在于:具有一种超越的意向性,并且只能通过一个内在的被构造者、通过“立义”而具有一种超越的意向性。而这始终论证着这样一种可能性,即:将这个内在者、这个立义连同其内在内涵放置到与那个超越者的关联之中。而这种放置到关联中的做法重又产生出一个“行为”、一个更高阶段的行为。

在这里需要关注的是:在感知中,一组本身是在原初时间流中构造起来的统一的感觉内容经历了立义的统一。而这些统一立义在其构造中被意识到方式并不同于显现者在超越显现中、被感知者在超越的感知中被意识到的方式。另一方面,它们却又具有一种本质的共同性。因为内在印象是当下拥有,就像感知也是当下拥有一样;在前者那里,我们“通过”显现而具有的是内在的被当下拥有者,在后者那里,则是超越的被当下拥有者。即是说,当超越的显现是在内意识中被构造的统一的同时,在这些统一“中”重又有其他的统一被构造出来:显现着的客体。

我们曾看到,这些内在统一是在时间的映射多样性河流中构造起来的。我们在此具有杂多的、变异了的原内容,它们从属于内在内容的每个时间点,并沿着纵向的意识流前行,它们的特征可以被描述为在时间特征中的原内容之滞留变异。而这些原内容是原立义的载者,这些原立义在其流动联系中构造着那些在其向过去回移过程中的内在内容的时间统一。在感知显现情况中的“内容”恰恰就是这些作为时间统一的整体现象。因而感知立义也是在这种映射的多样性中构造起来的,它通过时间立义的统一而成为统一的。因此,我们在这里必须在双重的意义上理解立义:内在地被构造的立义,以及属于内在构造、属于原初河流本身之相位的立义,即不再是被构造的原立义。在显现的内在流动中,在现象学时间中我们称之为感知的各个立义的连续接随中,现在便构造起一个时间性的统一,只要这些立义的连续性不仅产生出变化着的显现的统一(例如在旋转一个事物时作为同一个事物的各个角度而显现出来的一系列角度),而且也产生出一个延续的或变化的事物的各个显现的统一。

在作为现象学时间各个统一性的感觉内容的映射多样性中,或者说,在对这些内容的各个立义的现象学—时间性的映射多样性中,一个同一的事物性(Dinglichkeit)显现出来,它在所有相位中都始终在映射的多样性中展示自身,通过这种方式,内在时间将自身客体化为一种在内在显现中被构造的客体的时间。参照附录十:“时间的客体化和在时间中的事物性的东西的客体化”,第178页(边码[473])及以后各页。事物在其各个显现的流动中构造自己,这些显现本身是作为在原初印象的河流中的内在统一而被构造起来的,并且必然是一个接一个地构造起来的。显现的事物之所以构造自身,乃是因为在原初的流动中,感觉统一和统一的立义在构造自身,即始终有关于某物的映射、展示、对某物的进一步当下拥有构造着自身,并且在连续的序列中对同一个东西的展示在构造着自身。展示的流淌具有这种流动和关联,以至于它们的显现者在恰恰是在这些以及在这种形式的展示映射的多样性中分离开来,就像一个感觉内容在感觉映射中的分离一样。正因为此,立义的多样性的特征是当下拥有,正如内在印象的特征也是如此。

可以明显地看到,如果原体现的感性材料出来原体现和本质上与它共属的原滞留和原前摄连续地承载着空间构造的立义特征,那么感觉材料和事物立义所隶属的现象学时间,以及事物的空间时间就必定是一点接一点地相合的。随着每个充实了现象学时间点,都会有一个充实了的客观时间点展示出来。

在这里,我们在下面这个图式的垂直系列中不仅具有贯穿的垂直相合,它属于现象学的时间构造(按照这个构造,原素材E2与滞留的变异O′和E1′在一个瞬间中得到统一),而且这个作为事物立义而属于每个垂直系列的滞留性映射也处在贯穿的相合中。这是两种相合。事物立义的系列不仅就它一同构造一个连续的序列而言是相合的,而且就它构造同一个事物而言也是相合的。第一个相合是具有束缚力的本质相同性的相合,第二个相合是同一性的相合,因为在对这个序列的连续认同中,延续的同一之物被意识到。当然,从垂直系列到垂直系列的连续演替的认同也属于此,它是在具有客观—空间意义的各个前摄被充实的情况下进行的。

我们已经指出在内在的和超越的统一之构造中的相似性:正如“感觉—映射”(在现象学时间中对感觉统一而言的展示之原素材)具有其法则,在原序列中具有其本质特征,并且通过在图式照再现的变异而构造出感觉的统一,事物的映射,或者说,作为原序列的原素材而起作用的“显现”也与此相似。显现时间的原序列借助于建基于时间的滞留等等而构造出作为现象学时间统一的(变化的或不变的)显现。但还有:源自那些属于同一个不变的事物的显现多样性的显现,具有一个在体的(ontisches)本质(显现者的本质),它完全是同一个东西——就像属于同一个不变的红色的时间素材具有完全相同的本质一样。同样,事物变化的系列与红色的变化系列一样,它们都受一个固定的法则的主宰,因此,在同一个东西中构造出一个双重的东西:显现与显现者,并且在不同的显现中的不变的或变化的显现者。

现在当然会有这样一个问题:事物显现,即同一个东西的显现,具有何种特性?这是空间构造的问题,它因而预设了时间构造。

第44节 内感知与外感知参照附录十一:“相即的与不相即的感知”,第184页(边码[478])及以后各页,以及附录十二:“内意识和对体验的把握”,第188页(边码[481])[及以后各页]。

但我们现在来谈论一个延续的感知,而且它既可以是一个事物感知,也可以是一个内在感知。在事物感知那里,撇开滞留性的和前摄性的交织不论,持续的感知显现、事物的现在显现的连续统也被看做感知。事物显现、“在其朝向中的事物”、在特定展示中的事物,如此等等,都是某种延续的东西,就像显现着的绝然的事物(Ding schlechthin)。即便是单纯显现出来的一个表面,也是延续着的并在这种延续中变化着的。实际上我不可以说:“在其朝向中的事物”,而只能说:事物显现的进程,如果朝向始终不变,这个事物显现会延续下去,否则就是显现的持续变化进程,但这是在一个延续之内的变化。

在对一个内在客体的感知那里,我们也可以将连续性中的现在之内在合在一起看:但它这时就是客体本身的延续了。如果在外感知的意义上看,客体并没有显现出来。因此,“感知”在关于一个外部客体的意识情况中可以将外部的显现标识为内在客体,同时感知与被感知之物不言而喻是不同的东西,而如果我们谈及内感知,并且感知与被感知之物在这里应当始终是同一个东西,那么感知就不能被理解为内在之物,亦即不能被理解为客体本身。若我们谈及内感知,就只能把它理解为:1)对那个即便不朝向它也现存于此的(vorhanden)统一内在的客体的内意识,以及作为构造时间性东西的意识;或者2)带有这种朝向的内意识。在这里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这种朝向是对一个内在进程的把握,它具有其内在的延续,这个延续与在朝向它的过程中的内在声音的延续是相合的。

因而在外客体的情况中我们具有:

1.外显现;

2.构造意识,在其中外显现作为内在客体构造其自身;

3.朝向,它既可以是对显现及其组元的朝向,也可以是对显现者的朝向。唯有后者才会在谈到外感知时被涉及。

对回忆也可以做类似的思考;只是回忆本身具有其意向性,即当下化的意向性。回忆具有其作为内意识进程的统一,并且在内在时间的统一中具有其位置和延续。这一点始终有效,无论它是对内在之物的回忆,还是对超越之物的回忆。而每个回忆(如果我们撇开朝向不论)同时都是内在之物的回忆。因此,关于内在声音的意识作为本原的内意识不可能具有内在的时间性,而关于内在声音的当下化意识(它在相应变化了的意义上是关于对声音的内意识的当下化意识)则是一个内在客体,从属于内在的时间性。

第45节 非时间的超越之构造

此外还要注意:每个意识在本真的意义上(作为被构造的内在统一)都必然同时也是关于它所“关涉”的对象之物的意识统一。但并非每个意识都本身是时间意识,亦即关于一个时间之物的意识,一个构造意向时间的意识。所以,一个关于数学事态的判断意识是印象,但这个在其统一中统一地“站立于此”(dastehen)的数学事态却不是时间性的东西,判断活动是当下拥有(或者说,当下化)。参照附录十三:“作为内在时间客体的自发统一的构造。——作为时间构形和绝对时间构造意识的判断”,第193页(边码[486])及以后各页。与此相符,我们可以说,一个事物、一个事件、一个时间性的存在在想象中被表象,它合乎想象、合乎回忆、合乎期待或滞留地显现出来,我们同样也可以说,它显现为当下的,是被感知的。相反,我们却不能说,一个数学事态显现为被当下拥有的或被当下化的。判断活动可以或长或短地延续着,可以在其主观时间中延展,并且可以是当下的或当下化的。但被判断者则不是或长或短、或多或少延续着的。在判断当下化中的拟—被判断者也是如此。被当下化的是判断,而不是被判断者。如果我们说,“单纯地思考”一个实事状态,那么这并不意味着,它被当下化了,而是它处在中立性变异的特征中,而不是处在信仰的特征中。各个信仰变式(Glaubensmodalitäten)绝不等同于当下与不当下的信仰变式,而是与它们相交切。在一个个体的实事状态中还可以——非本真地——谈及时间特征,只要那个在实事状态中在逻辑—分析上被划分了的并综合地被理解的实事可以合乎感知地是当下的,或可以合乎想象地被当下化。但对于一个非时间的实事状态而言,对于一个不谈时间之物的实事状态而言,这些根本就没有意义。想象到一个数学判断中去,这并不意味着:将一个数学的实事状态加以想象表象,就好像它能够是一个当下拥有着的或当下化着的被展示者一样。

在确切的体现意义上显现仅仅属于当下拥有及其变异的领域,而在显现者构造,或更恰当地说,在个体存在的本真被给予性中包含着:它是在作为展示的显现的连续性形式中被给予的。不言而喻,实事状态也可以“单纯显现”并且要求在本真的被给予性中的证明。这也不会对以上所说有丝毫改变,即:建基于个体显现(自然显现)上的实事状态(“自然事实”)可以根据基础性的显现被给予性,即以类似的方式在“展示”的无限性中显现出来。尽管如此,我们必须说:实事状态的“这些展示”(显现)并不是在本真意义上的展示,而是在一种派生意义上的展示。实事状态实际上也并不是时间之物,它对于某个时间中而言存有,但本身并不是某个像一个事物或一个过程那样在时间中的东西。时间意识和展示并不属于实事状态本身,而是属于它的实事。

这些情况也对所有其他被奠基的行为及其相关项有效。一个价值不具有时间位置。一个时间客体可以是美的、可爱的、有用的等等,而且可以是在一个特定的时间中是这样的。但美、可爱等等却并不具有在自然中和时间中的位置。它们不是在当下拥有或当下化中的显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