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薪火相承
此生但行心中事，是非何劳后人评
是夜，星月昏昏风云淡，草木萧萧鸿鸣哀。几人对坐阶前，身后庙宇虽小，陈设虽旧，却不染纤尘。举目而望，天地悠悠而不见亘古之渊，言语之谈论，自无后世之功名。一番交谈一下来，都觉相见恨晚，惟愿秉烛而谈，天明未有终诶。
“亦凡，我见你修行之法甚为特别，口诛笔伐。似乎走的是养念为气的路子，却又兼修三元之道。想法虽然不错，但这样来进，度极慢，修行之道也还是要有主次之分为好！”澂澈看到林奕离开之后对张亦凡说道。
“陆兄说不错，我确实是走的氧养念的路子，承先贤之遗志，以养我浩然之气，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不至于忘祖忘本，有负先人之情，后来又发现，如果只是养气，这近身攻击太弱，一旦被粘上，免脱不了身，而炁为万法之宗，如果不常炼，不足以致久，这才都捡了起来。”听到澂澈这话，张亦凡停顿了一下，缓缓对他说道。
“看你对凡人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情感，不像其他修行者藐视凡人，甚至是苍生为蝼蚁，杀戮欺凌。似乎是视凡为友，予以相近，这又是为何呢？”澂澈听到他前面的回答，于是又问了他还这样一句话。
“我从凡间来，此行为苍生。”张亦凡一字一顿地说道。
“想必很多人视你为异类吧！”
“是的，本来那些修行者说我不适合修行，资质平庸，而且无法斩断尘缘，不肯收我为徒。这些年来我都是自行摸索的，一介散修，浮沉不已。直到后来遇到林伯，情况才有了一些改观。我们彼此相依为命，他也不断教导我，这才有了我今天这般模样。”张亦凡恍惚了一下，仿佛在回忆，之后才慢慢说道。
两人就这么坐着，彼此之间就这么慢慢地聊着，更深露冷，丝毫不影响两个人的雅兴。从的张亦凡口中，澂澈知道了张亦凡是在年少的时候遇到林奕的，那个时候的林奕就已经老了，就是现在这样苍老的模样，丝毫没有发生变化。当时的他一个人守着这里，每天除了打扫就是静坐。后来张亦凡来了之后，偶尔会教导他一番。
据他所说，林奕这个人口腹之欲比较重，而且还是一个老顽童，童心比较重。张亦凡年少的时候就沦落江湖，漂浮不定，所以食艺还算不错。由于林奕几乎不怎么出去，张亦凡一般回来都会给他带些好吃的东西。也会给他讲一讲外面的趣乐见闻，所以两个人相处得还不错。
后来谈到修炼，澂澈虽然很少说话，但每到关键之处总会指点一二。修炼一途，多半以天地为炉，造化工，淬炼己身。一些天赋异禀之辈在这里，摄灵入体会占比较大的优势，但是一到后期悟道，弊端也会慢慢的体现出来。澂澈对于张亦凡还是比较佩服的，毕竟这也算是逆天改命。无师自通的修行，虽然在前期可能有所不足，可是一到后期，还是有不少优势的。尤其是对大道的感悟会比较直接，也是极为适合自己的。
接下来几天，几个人都很自觉的没有出去。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外面都在掘地三尺的找他们。在张亦凡他目前的修为在哪些人面前自然是不够看的。虽然自己不怕事，但是也没有必要去惹麻烦。所以几个人就待在庙里，谈笑玩乐，倒也还算自在。而姬如霜与子蕖，由于澂澈现在换了一个角色。他们也不好意思钻到他袖子里面去，她们两个整天缠着他，弄得张亦凡都不好意思去找他了，每天跟着林弈打扫去了。
不过澂澈并不嫌弃，我想换做谁也不会嫌弃。他仿佛又回到了在幽兰谷那段时光，不过现在是两个佳人顾盼左右，又好像是在蔓蕖，不过他没有受伤。
“此情长久共朝暮，不问春花与秋月。料想时节时时节，任凭帘外霜与雪。”澂澈在心里想到。最难得可贵的是情可忆可思，亦可顾可行。不得不说，这一段时光以内，他体验了很多他以前不曾体验过的事情。他这才更加明白，无论你走多远，世上总会有不一样的风景。
几天的游走下来，澂澈也是看明白了这里之所以也没人找过来，不仅是因为它足够荒凉偏僻，游迹罕至。正是因为这里有一座道境六阶的阵法，所有阵法一旦到了这个境界，已经完全有能力衍化一界。除非是有高于这个境界的阵彷不断探查或能发现一些端倪。至于其他人，其实到了阵中也是不会发现的，而且这个阶段的阵法是集阵之大成，森罗万象，变化无端。阵法在全力推动之下，要留住同等境界，甚至略高的人不是什么难事。当然这件事情张亦凡或许还并不知道。毕竟他的境界还有点太低，接触不到这个层次的内容。
“林奕想来应该是知道的，或许他就是因为这个留在这里，传承着先人遗志。看样子他不仅是一个有趣的人，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看来有机会还得和他好好聊一聊。”澂澈在心里打定主意。
又带着子蕖与姬如霜，四处走走转转，有意无意的找林奕搭讪。对他的过去有些好奇，不过那老头都过去事只字不提。倒是那位老前辈苦口婆心的劝澂澈，不然无法在这乱世之中立足。澂澈听到他的话，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自从上次真正迈入证道的境界以后，他走的旁门佐道的路子，也是百川归海，混元为一。没用多长时间，就接连跨过的两个小境界，这个修炼速度也算是极为罕见。
“水火相济，生生不息，道玄一，藏藏归元。如今总算是有所收获，以至于接下来更有把握应对哪些变数。”林奕在心里想到。那有清心莲子经过自己道念温养的莲花已经和他彻底融为一体，已经是化道圆满的境界，经过塑育而化，也算是经过多年的厚积薄发，才有了如今这般成就。
化道圆满，也就意味着证道境界的圆满，他是这方宇宙第一个达到这个境界的人。也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个人，有自身大道所衍生的道法称得上是大道，已经并非这世间的大道可以拟比。到了这个境界，只要愿意，这山海之间，无论是谁，只要差距不是太大，任何一举一动也无法逃过他的探查。不过她暂时没有时间把精力花在这个上面，我是要不断完善修行，以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对于林奕的一片好心，澂澈自然不至于太过于冷淡。也是把原先的那一套说辞拿出来。告诉林奕自己因为有些特殊，无法聚灵纳元，走不了炼气的路子，只好以养念为要，但愿能够有所成就。林奕听到他这么说也是很为好奇。探测无果之后，也是觉得尤为可惜，劝慰一番之后，也不好多说什么。倒是张亦凡听说之后，颇为感兴趣，整天拉着他讨论。帮他出了不少点子，虽然不怎么管用。子蕖与姬如霜和林奕关系慢慢变好，最近几天都看不到她们过来。
时间一直晃就过了半个月，张亦凡逐渐地也待不住了。澂澈也有心想去看一看外面。毕竟他之所以来到昆吾山，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见一见玄九。虽然是一时兴起，进了城，但是这个想法还是有的，至于姬如霜她们两个人，就更是如此，还是比较喜欢繁华的地方，那种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那种活跃的气息。就这几个人都有出去的心思之后，林奕也是把澂澈找了来，想要和他聊一聊。
澂澈见到林奕的时候，他正在扫地，当然，与其说在扫地，不如说在扫手。只那他三千银丝槁木半束，一袭布衣灰沾染，眸明如星，静如水，眉似峰峦刚而不锋藏。印堂饱满下额盈，鬓角微霜，气息悉数内敛，老而未哀，正是如此。只见闲然信步随心动，未扫埃尘意渐来。时行如云如水，时止似渊似山，即使澂澈到来，也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恍如未闻，澂澈看着他这般状态，也并未打扰。
“白云聚散空悠悠，不废江河万古流。沉浮莫要生痴妄，折弄垂柳寄哀愁。行径只为缘客扫，浊酒称觞劝君停……山海遥迢花满树，云外峰岭怨东风。”林奕沉浸在那气氛之中，不由自主的就唱了出来。
“林伯倒是好兴致。”林奕一曲唱罢，这才停了下来。澂澈看到也不由笑着对他说。
“不是我兴致好，是你来的正好。你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不会看到这番景象。”林奕停了下来，对着澂澈说。
“听说你们想要出去，是有什么打算么？倘若你们在这里，等闲之辈竟然是奈何不了你们。你们要出去就不好说了！没有修为傍身，可不怎么好走动，而且现在也似乎不大太平。”林奕看了澂澈一眼，继续说道。
“凡小子的修为虽然在年轻一代里面说还算将就，但也仅此而已。在这城中是做不了多少事，就更不要说其他地方了。圣人以下，俱是蝼蚁，并不是一句空话。相反，即使是圣人，也只是大一点的蝼蚁，在这无垠的天地之间都算不得什么，就跟别说其他了！”林奕还是想劝诫他一番。
“晚辈因为无法修行大道，只能在傍门上下一点功夫。别想着多去外面游历，看能否找出一条适合自己的路。不瞒前辈说，晚辈之所以到昆吾山来，是因为听说玄九道尊有教无类，向前来看一看。”澂澈对林奕行了一行，缓缓说道。
“那你这次出去可是有了把握？”
“目前还没有。”
“那方向呢？”
“也还没有。”
“那你有什么？”
“我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融合药阵器，创造一条独特的修行道路。”
“也罢。我这里有一套化形易容术，被我称为小八百，是我这些年所悟。天罡九四和地煞九八，一共一百零八种变化，虽然不算太晚完善，但是隐踪潜行也还算不错。既然你们执意要离开，那就由我先施法变化一番，也算多一份保障。不知你意下如何？”林奕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如此就有劳林伯了！”澂澈再次行礼，打揖说道。
“不妨事的！”林奕摆了摆手说道。
没过多久，张亦凡他们几个人便聚到了一起，准备由林奕施法之后出去探探情况。姬如霜她们两个人留下，奈何她们两个非要一起走，林奕劝之无用，也只好依她。只见林奕罡步掐诀，念经诵咒，不多时，一道法则之力笼罩在两个人身上。张亦凡与澂澈身形慢慢发生变化，没过多久，两个人一副少年面孔就变成了中年面孔。张亦凡那副本来有可能靠着这副面孔吃饭的已经变得非常平凡，气息也有原先的儒雅，变成现在的彪悍。原先的一袭青衫，现在也是短褐穿结，魁梧的身材把有些破旧的衣服撑的满满的，赫然成了一个猎户。澂澈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原先平凡的面孔，现在更加平凡，不过与张亦凡不同的是没有像他那样拥有魁梧的身材，而是瘦骨嶙峋，更加消瘦，脸色微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一身布衣缝补补，却总有破的地方。那模样让人看去不忍心生同情，实在是有些凄惨。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免的彼此相互笑侃一番。
没过多久，就轮到姬如霜与子蕖她们两个人了。不过怎么说呢？她们两个人的运气还算不错。因为没有把他们的年龄变大，而是把年龄变小了。变着变着两个人就变成了五六岁的小孩，他们身上的灵动之气依然在，模样倒是极为可爱，玲珑剔透的目光给人一种天真无邪的感觉，看到的人都不会怀疑这两个小家伙长大后的模样，必定是绝世独立。一举一动都极为讨人喜欢，非常自然毫不违和。
于是他们一个年猎户孑然一身，虽然现在气血正旺，但给人的感觉总是不由自主的为他担忧未来。一个亿是失意的书生疾病缠身，带着两个小女孩。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组合，准备要到外面去打探情况。
林奕看到这几个人的样子，也不禁笑了笑。没过多久，这群人就离开了巫祖庙，出现在山林当中。慢慢的准备向城中走去，想去看看现在的城中是怎样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