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相的散文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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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孜珠寺的风

XZ,昌都,琼布丁青。

咬着牙上了山顶。

我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邂逅一场海拔4800米的风,生自秃鹫翼下,稀薄、凛冽、窒息,像贫瘠的年岁里,狭路相逢的爱情;似万丈红尘中,形影相吊的孤独。

上山的路布满泥泞的坑,无法判断它们的深浅,40多个回头弯,拦住了很多车,很多人。

孜珠现任住持丁真祖普俄色活佛好像说过: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来这里……

我想,来不了的,大多都是些善人,佛祖不想让他们涉粉身碎骨之险罢。

我显然不是。

定睛目睹红色围墙在险峻的斜坡中央圈出一个用来天葬的场所,鹫群吞食剩下的残骸曝露在石台上等岁月风化,看久了,就会联想那是逝去的自己,残碎得这般荣幸。

被世人尊为“天门”对面的草坡上,一群骑着摩托的藏族小伙,瘦削、黑褐,瞳孔澈亮。他们粗略地打量了一番形形色色的游客之后,好奇心很快黯淡。

继而轰足油门,45度的坡,瞬间野风一般不见踪影。在我眼中,他们缺的不是自由和远方,不是爱情与信仰,而是拥有过的贪婪,满足后的厌倦。

这里的一切,都被赋予了圣灵的神话传说:山是观音菩萨度化众生的道场,洞是格萨尔王用箭贯穿的形状,石头上有高僧手足加持的印记,悬崖绝壁上每一间出人意料的木屋里,都住着一位潜心修行的僧人,不满三年誓不下山。

他们衣着相似,神情自若,对探进来的每一颗好奇脑袋都保持礼貌的微笑……

我问一位修行圆满准备下山的高僧:

“您知道仓央嘉错么?”

“知道,三百年前布达拉宫的神。”

“他真的是被谋杀了?”

“他大彻大悟,云游四方。”

“他说: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据说只有头两句是他写的,后面八句都是后人附和上去的……您悟到了么?”

高僧嘴角一弯,发梢随着经幡舞动。

“悟了吗?”

我追着问。

他停下脚步,伸手扶住身旁的岩壁,凝神,看我,看过我,看向远山。

“人间最好不相欠,业道便可不相关。”

只一眼便望穿,只一语成谶言。

我愣在原地,他逐风而行。

风停,云开。

阳光落在无垢成就大殿的金顶上,红袍喇嘛们的辩经开始了。他们赤着古铜色的臂,激昂高亢地辩论着佛法,声音似春雷贯耳,形成一股强劲的旋风,扶摇而上,直插云霄。

他们才是孜珠寺真正的风,红色的风!

执著恬淡虚无自然,如梦如幻,居于山巅,菩提万象,般若五全。

是以记,作散文,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