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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中国少年

一个上校阴沉的走来,手中的马鞭都快指到陈长柱的鼻尖上了。

陈长柱却装傻充愣,阿谀奉承着,“团长,你咋来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好让我看看华而不实的一群乌合之众吗?”团长使劲的瞪着陈长柱,愤怒的盯着每一个人。

“团长,事情是这样的。”

还没等陈长柱开始解释,“每人刺枪2000下。”团长已经开始吼了。

陈长柱一脸铁青道:“是,列队,准备。”

乱糟糟的一群人终于在陈长柱的怒吼中开始操练,排长带着班长,班长领着老兵,老兵教着新兵。

正当陆亭准备入列时,却被团长叫住:“陆记者?”

陆亭停下,看着这个有些眼熟,却记不起来名字的团长,急忙敬礼道:“见过团长。”

“哎呀,放下放下,跟我敬个什么礼啊。”团长就像见到老熟人一样拉着陆亭的手。

“陆记者什么时候来的啊,师部怎么没告诉我呢,我也好准备准备,你看看这事闹的,你要拍什么,写什么,随便拍,随便写,我团全力配合,但是刚才那场闹剧就别报道了,这抗日存亡的特殊时刻,影响了全军甚至全国的士气,我张某人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您说是吧?”张团长虽然笑着脸和陆亭套着近乎,但是那笑容却是皮笑肉不笑,狠狠的瞪了陈长柱一眼,这事要真是被报道出去,自己定然跑不了责罚。

张团长更是眼咕噜打转的找着陆亭的相机和笔,当没有发现后,才将悬着的心稍微放下。

陈长柱更是一脸莫名其妙,这陆亭这么出名?

“报告张团长,我现在不是记者了,是你的兵。”陆亭却啪的一声立正敬礼道。

张团长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陈长柱急忙在张团长耳边嘀咕几句,张团长更是吃惊道:“啊,这?”

张团长眼珠一转开始思考着,“陆记者,你看我是不是先跟上面打个报告啊,要不你到我的团部来,给我当个参谋,你这么大个文化人,怎么能到前线去扛枪呢,你说是吧。”张团长近乎询问的语气给陆亭安排着职务。

说着还狠狠的踢了一脚陈长柱,怒骂道:“你这连长怎么做的,还能不能做,不能做就给老子滚。”陈长柱一脸的无辜的站在旁边,低头哈腰,嘴中更是不停的是是是。

“陆记者可是咋老二十九军的熟人了,卢沟桥事变在吉张团长那边记录下我们的第一枪,平津保卫战更是同咱二十九军共生死,在第一线记录下我们的壮举,他是英雄啊,是他才没让咱二十九军的弟兄们血白留啊。”张团长虽然在介绍者陆亭,但说到此处,想起那些耻辱时,脸上已经露出难掩的悲愤。

听到二十九军的时候,陆亭的思绪回到了北平南苑,那是自己当记者北上的第一站,那是二十九军的军部,一切都太突然,一切都是那么得混乱,天上的日军飞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有已经咫尺的枪声,交杂着混为一团。

二十九军副军长佟麟阁和132师师长赵登禹在作战地图上不停的划着圈,打着叉,南苑小小的地图上已经再无地方可划,两人一筹莫展。

前线不停有士兵跑来要求增援,要求弹药,可是军事训练团上了,平津大学学生训练班也上了,早就无兵可调,两人神情更是落寞,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面对要增援的士兵,佟麟阁将军说:“流尽最后一滴血。”是的,他们执行了命令,并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面对要弹药的士兵,赵登禹将军说:“二十九军的大刀是摆设吗。”是的,他们开始大刀嚯嚯砍向日军,大刀卷了,他们用拳头,用牙齿,用一切能用的东西。

陆亭收起相机和笔记,强忍着泪水道:“让我上吧,给我一把枪,我会打枪。”

两位将军相视苦笑,佟麟阁将军摇摇头道:“既然敌军找上来,就要和他死拼,这是军人的天职,没什么可说的,可是,你不是军人。”

陆亭辩驳道:“那学生班呢,他们也不是军人,他们不也上了。”

赵登禹将军起身拍拍陆亭的肩膀,“陆记者,我喊你一声小陆可好,我们是军人,所以我们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守护着这寸寸山河。

你是记者,所以你的职责就是将这眼前发生的一切,用笔记录下来,用相机拍下来,让国人知道我们在履行着自己的责任,我们没有退缩,更没有辜负那些一直支持着我们的四万万同胞,我们更加无愧于军人的这个称呼。

我们可以死,因为我们还有千千万万的军人,学生们也可以死,因为我还会有更多有血性的学生成为军人,但是你不能死,因为你是记者,你要报道,不仅给国人看,更要给全世界看,我们中国军人是不可战胜的,你的职责不止是记录我29军,更不止是这北平城,而是我们这片正在受难的中华大地。”

陆亭无话可说,疲惫的坐在摇摇欲坠的椅子上,饱含热泪,佟麟阁不忍的将眼神从陆亭身上挪开,望着破碎的城楼,口中念着:“谁说中国青年无血性,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赵登禹挥挥手,叫来一个卫兵,命令道:“你要一路好好的保护陆记者,直到他平安,因为你护送不止是一个记者,还有他手中我们千万将士为国战死的魂啊。”赵登禹郑重的向卫兵敬礼。

“是,就算我死,也保证完成任务。”那卫士敬着礼,含着泪,怒吼着。

“舜诚兄,该我们上了。”佟麟阁笑着对赵登禹说道。

“捷三兄,保重,能为国而死,也好过自相残杀而苟活着。”赵登禹伸出手紧紧握着佟麟阁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再无对话,带着各自仅有的二三十卫兵向着南苑东西两侧背驰而去。

陆亭颤抖着用相机记录下两位将军的最后一握。

那天的太阳很烈,但却很冷,北平的上空却久久的回响着一个长长的声音。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