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自寻死路
杨清风一把拉住了郭旭的手腕。
郭旭看着杨清风。
杨清风欲言又止。
郭旭笑着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杨清风道：“我觉得……你这两天的表现很不正常。”
郭旭道：“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昏迷醒过来之后，就整个人都变了，不像是以前的郭旭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杨清风摇头，看着郭旭的眼睛，脸色无比的凝重，“我是说，自从总镖头过世之后，你的表现就很不正常。”
“我怎么不正常了？”郭旭笑得很是勉强。
“在老宅的时候，你跟那个士兵拼命，把自己头发都差不多烧光了；在出城的时候，你凶狠暴戾，鞭打无辜百姓；刚才你冻死李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个李川背信弃义，卖主求荣，杀害兄弟，难道不该死吗？”
“他是该死，可是我认识的郭大少，不是这样无情的人。”
郭旭冷笑道：“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对他？板着脸教训他说，你这样做是不对滴，以后要改过自新，好好做人知不知道？然后给他点路费送他上路这样？”
杨清风严肃的道：“你知道我这个意思。现在你又主动去招惹飞天蝙蝠和鹰爪王他们，我觉得你……”
“我怎么样？”
“我觉得你根本就是主动求死！”
“……”
“总镖头过世之后，你就自暴自弃，主动求死。”杨清风看着郭旭的眼睛，诚恳的说道，“郭大少，我知道你肯定是心如刀绞痛不欲生，这千钧的重担又压在你身上，是个人肯定都受不了。”
郭旭冷笑着不说话，可是他的笑容实在是很苍白。
“郭大少，我从小就是个被遗弃的孤儿，是总镖头从野狗嘴里把我救下来的。我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我们两个的裤子换着穿，你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总镖头过世了，你以为我不难过吗？你以为我不想找飞天蝙蝠他们拼命吗？可是我知道，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把冉永曾送到地方，完成刘大人托付的死镖任务，这才是对总镖头在天之灵最好的告慰！”
郭旭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含着眼泪使劲的抓住了杨清风的肩膀。
杨清风也是泪光闪烁，双手抓住郭旭的双肩道：“有什么问题我们兄弟一起承担，有什么困难我们兄弟一起面对，天塌下来都不可能让我们屈服的！”
郭旭实在想不到，杨清风竟然看穿了他的心思。
不过他却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死了因而伤心过度。
郭雄的英雄气概让他倾倒，而郭雄的死，也是对他心里的巨大冲击。
自从在雄风镖局醒过来之后，他看到的全是屠杀和毁灭，听到的全是砍杀和哀嚎，闻到的都是血腥和死亡。彪悍的军队如狼似虎，满城的难民哀鸿遍野，所谓的高手草菅人命杀人如麻，无辜的小人物贱如蝼蚁随时毙命。
郭旭搞不清楚，自己是来到了地狱还是在人间？
这种地方，郭旭再也呆不下去了，一秒钟都不愿意！
他要回到二十一世纪，回到二零一八年，回到那属于自己的地方，属于自己的时代。
他想念那电锯的噪音，想念城市的雾霾，想念汽车尾气的味道。
他想念那个和平的年代。
他忽然发现，那里才是真正的天堂！
可是怎么回去呢？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不知道是自己上了郭旭的身，还是郭旭上了自己的身？
他只知道，自己是车祸意外死亡之后，突然就来到了这里。
或许，只有死亡才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多么荒唐。
可是，这个地方他真的呆不下去了，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就算是死，他也要回去！
何况，他本来就是个已经死了的人。
自杀他做不到，所以就有了杨清风说的拿着自暴自弃主动求死的感觉。
杨清风真的很在意他这个兄弟，时时都留意着他，所以才会觉察到他的异常。
杨清风说的话也真的让郭旭很感动。
可是他还是要回去，这个地方他真的呆不下去了。
郭旭使劲抱了一下杨清风，在他的背上拍了两下，然后用力推开杨清风，转身跑进了祝家庄的大门。
杨清风一把没有拉住郭旭，又不敢出声叫唤拍惊动飞天蝙蝠，只得懊恼的使劲挥了一下拳头，一拳打在空气里。
郭旭跑进大门，大踏步穿过天井，一步跨上三级台阶，两脚大开站在大厅门口，双手叉在腰间，大声喝道：“飞天蝙蝠，你给我滚出来！”
厅里正对着大门高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四个飘逸潇洒的大字：“清风徐来”。
牌匾下有一张桌子。
桌子旁边有一个人。
那人正是飞天蝙蝠。
他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飞扬跋扈，反而显得有些落寞甚至是了无生趣的样子。
如果不知道他是武功堪与郭雄并肩的飞天蝙蝠，看他那风烛残年、虚弱枯干的样子，都会让人忍不住同情。那根本就是一个可怜巴巴的老头，死神随时都回来带走他的性命似的。
杨得胜、张老头还有二十来个黑衣劲装的男子分坐在大厅两侧，他们本来正在窃窃私语，郭旭出现在门口，便都住了嘴，齐刷刷的回头看着郭旭。
那杨铁甲就坐在最靠门的位置，立即第一个站了起来怒道：“你这个乡巴佬，又跑来干什么？”
“报仇！”郭旭握起两个拳头，恨恨的道。
“报仇？”杨铁甲大奇，又把郭旭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你个乡巴佬臭小子，你找谁报仇？”
郭旭一言不发，突然伸手在杨铁甲脑后一扒拉。
一来这一手实在巧妙，而来那杨铁甲猝不及防，竟然凌空翻了两个筋斗，“咕咚”一声栽在地上，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昏迷了过去。
杨得胜、张老头等人想不到这个土头土脑的少年竟然会有这一手，顿时都跳来起来，撸起袖子就大呼小叫的围了上来。更有那几个机灵的担心郭旭逃走，抢先跳出院子，挡住了郭旭的退路。
只有那飞天蝙蝠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郭旭的到来好像根本没看见。
郭旭对杨得胜那些人毫不理会，伸手戟指指着飞天蝙蝠又叫了一遍：“飞天蝙蝠，你给我滚出来，我要跟你单挑！”
杨得胜等人都是一愣。
他们一时都没有人出郭旭来，只是看见这个少年不但知道飞天蝙蝠，居然还要跟他单挑，这怎能不让他们意外？
飞天蝙蝠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终于好像灵魂归窍，人也有了一点生气，缓缓转过头来朝着郭旭的方向。
郭旭纵身跳上房屋的飞檐上，放声叫道：“父仇不共戴天，你要是有胆量就跟我来！”
飞天蝙蝠一下子站起来，发出了众人都熟悉的怪笑声。
一个要死不活的老人，顿时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飞天蝙蝠。
飞天蝙蝠没有眼睛，耳力自然异于常人，他已经听出了那是郭旭的声音。
众人眼睛一花，飞天蝙蝠已经拄着拐杖佝偻着身体站在院子中，稀疏的头发飞扬着。
郭旭也不再多言，转身就往山上跑去。
“郭旭，郭旭，郭旭，好小子，你也算是有种，既然找上门来了。”飞天蝙蝠怪笑着，声音里充满了兴奋之意，竟然好像找到了生命的意义似的。
只见他两臂一张，好像大鸟一般飞起，飞身跟着郭旭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