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明知故问
“清婉，别睡了，明日就要去北平啦，还不快起来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一大早便听见姑姑上来催自己，惊扰了自己的美梦。
顾清婉睡眼惺忪的皱皱眉，无奈的说道“知道了，姑姑。”
顾清婉刚起床便听到楼下父亲说笑的声音，父亲这几日不再愁眉苦脸，想必是觉得苦日子熬到头了吧。
顾清婉突然想起今日要去学堂里，便急匆匆的下楼，看见父亲在门口张罗着搬东西，正准备出门，突然从门外闯进来一位穿着中山装的少年。
他不是…昨日贪玩遇到的那位大哥哥吗？莫不是真的是自己想什么有什么，还是自己没睡好看错了。
“请问这是顾安顾叔叔的家吗？”那少年开口作揖道
顾清婉看着少年的眼睛，那陌生的模样，已然完全不记得自己了，她呆愣的点点头，木木的说道“叔叔？你认识我父亲？”
“婉儿，谁啊”待没来的及回答，只见父亲已经从屋子里走出来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顾叔叔，我是良生，您还记得我吗？。”少年朝他的父亲说道
“他又叫了一遍父亲叔叔”顾清婉心中更是疑惑了，她看着父亲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随即立刻催促了顾清婉“怎么还没去学堂？”
“我、我正要去学堂，跟先生说告个别。”她看了一眼苏良生，他正好也看向他，眼中无半点情绪，心中不由得失落了起来。她忙收回了视线，觉得自己真傻，便急匆匆的走了。
“顾叔叔，我…”苏良生还没把话说完被顾安打断。
“去书房说”。顾安环顾了下周围，让他们继续搬东西，拉着苏良生去了书房。
“良生，这几年叔叔一直在找你啊，说！这两年你去哪了？”顾安把手中的烟在桌子上按灭了，责备的问道。
苏良生低下头，握紧拳头道“谁人都知道你与我父亲关系要好，我怕我会连累到您，所以我想先找到妹妹，然后离开这，可是我当天晚上回到苏府，那里已经被那帮强盗已经洗劫一空，我找遍苏府上上下下，没有妹妹的半点踪迹，后来我又在城内待了半月，实在走投无路了才去找了冯老师，他是看着我长大的，也一直待我不薄，为了躲避有人追杀，便带我去了香港，供我在学堂读了两年书，后来，冯老师在回上海出差的时候，遭到了意外，去世了”。
“意外？冯毅死了？”顾安不可置信的问道。
苏良生顿时红了眼眶，随即又说到“是暗杀，听说他参加了一个爱国社的活动。”
顾安叹了口气“你冯老师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就是太过固执，当初，我和你父亲都劝过他，你看看如今落得个什么下场？”
苏良生微微怔了怔，冷冷的笑了一声“是啊，也都是老师咎由自取罢了，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妹妹至今下落不明。
“生在乱世，命不由己”。顾安拍了拍苏良生的肩膀问“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苏良生满眼都是焦虑，仿佛陷入了满满的愁绪当中“我当下只想先找到妹妹，然后安安稳稳的的生活，不想其他。
顾安叹了口气道“良生，你放心，你既然来找我了，我必然不会坐视不管，我与你父亲也是经历过生死的兄弟，说来话长，你父亲还救过我一条命呢。唉，这几年在外面委屈你了，不如你过明日随我们一起回北平吧，只是，“顾府从来不养无用之人，你父亲是何等聪明，想必你也是”
“顾叔叔，今日恩情，良生无以回报，但一切良生听从叔叔安排，只是家妹……”
顾安冷哼一声“当今处于乱世，你想要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要么不择手段，要么就要付出百倍的代价，启能让儿女情长牵绊住你？你如此优柔寡断只怕是在顾家待不下去”
顾良生眼底生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很快就一闪而过了，他好像是隐忍着但随后立即说道“良生明白。”
又是到了黑夜快要降临的时候，城内又起了白色的雾，顾清婉从巷子里经过，望着尽头，却见白茫茫一片，仿佛穿过雾层，还有长长的路。
顾清婉回到家中，从门外便看到正与父亲交谈甚欢的苏良生，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温和的大哥哥。如今，却让她感觉坐在那的只是个陌生人。
“清婉过来，站在远里傻愣着干什么？”姑姑在屋里招呼她进去。
顾清婉想，今天是母亲的忌日，却只有她一人记得，她冲过去想质问父亲，“为什么他真的这么快就把母亲忘了？”
“原来你是顾叔叔的女儿。”听到苏良生问她，她看了一眼苏良生，那冰冷的眼神让苏良生觉得莫名有趣，与昨日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判如两人。
“他居然还记得我？”顾清婉疑惑的看着他，看着平常的一句话在顾清婉看来是明知故问，此时他的眼带温和的笑意，仿佛又回到了昨天，想起白天他仿佛不认识自己一般不知现在又是何意。
“你是谁啊？”顾清婉玩味的问了一句，她知道不是第一次见他，而是想知道他到底是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就是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我是……”苏良生明显有些错愕，刚刚开口便被顾安打断了“他是谁于你又有什么关系？明日就回北平了，东西收拾好了没？”
“爹，您不去看看娘吗？”顾清婉开口道，眼睛直直的看着顾安，她只想要一个答案。
顾安脸色一沉，摆摆手低声道“天色已晚，今日就不去了”
顾清婉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表情，没在说什么，就这么不说话，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姑姑也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说“清婉，我和你父亲商量好了，明儿早上再去给你母亲上坟的。”
“不用了，我今日已经给母亲上过坟了，我累了，想早点休息”顾清婉说完，便朝自己屋子里走去。
“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顾安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苏良生看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神深邃了几分。
“天色也不早了，你且回去准备准备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了。
“好”。
顾安点点头“切记，今后不可向任何人提及你的身世，在当今乱世，要想成为人上人，可以不择手段，忍辱负重”。
“良生谨记。”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下来，像一块黑色的大口，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平日里的喧嚣，桥边的河水里映着月亮的影子。显的有些苍白落寞。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歌声：
“都说江南月色好，谁知已是昨夜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