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6.深渊
来人并未离开,用纸巾替她擦泪,温柔道:“小姑娘,你是很难过吗?”
苏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摇头。
那人也不觉得尴尬,把她扶起,放在怀里,轻拍她的背,动作轻柔。
她不喜欢这种距离。
稍稍隔远了些。
那人依旧不死心的帮她擦着泪,语气温和:“我叫顾子亦,有什么烦心事,你可以告诉我。”
她还未开口,人群中便冲出来一个人。
那人脸色阴沉,眼神冷冽,直勾勾的盯着苏执。
这个样子的顾随很可怕。
像是要吃人一般。
偏偏顾子亦似乎并不害怕,他看着顾随,打招呼道:“小随,你来了?”
苏执心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顾随就像被激怒的野兽一般,直接跃过苏执,在顾子亦脸上狠狠打了一拳,随后揪着他的衣领朝墙上重重一摔,嘴里骂道:“我操你妈的。”
“砰”的一声,顾子亦整个人被震得头晕眼花,痛苦的闭着眼。
“还轮不到你来管老子的事。”
顾随掐着他的脖子,语气阴冷至极,手臂上的青筋紧绷成几道凌厉的线条。
周围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许沓等人赶来时,两人还是保持着现有的姿势,僵持不下。
大家都知道顾随控制不住脾气,却没想到这么狠,根本就是阴晴不定,一点就着。
像是无可救药的疯子。
苏执直接吓呆在原地。
她反应过来时,许沓几人已经在拉扯顾随。
根本不管用,发起疯来的顾随,谁都不理。
除了苏执。
她害怕的朝前一步,抬手抱住顾随的胳膊。
原本眼角的泪就没有擦干,这下掉得更多了,她带着哭腔说:“顾随,别打了。”
顾随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
他嘴唇轻颤,心疼的看着苏执。
半饷,才低声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他轻轻抬手,在她面上擦了擦,将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口,颤抖着吻了吻她的发丝,一行泪从眼角滑过。
他怕了。
他生平第一次怕了。
苏执一直没有说话,从刚开始的小声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紧紧的环住顾随的腰,痛哭道:“顾随,我好害怕。”
顾随在她发顶摸了摸,颤声道:“不怕,我在这里。”
警察来时,苏执的心停了半拍。
周围人以为是聚众闹事,报了警。
顾随和许沓几人都被带走了,顾子亦被送进了医院。
苏执一个人站在原地,只觉得世界都昏暗了。
顾随又因为她打了人。
还被警察带走了。
那天夜里,苏执蹲在原地哭了好久。
直到宋鸣实在等不下去,下楼来找她。
她看到了一双白色球鞋。
球鞋的主人带着惊讶且颤抖的声音问她:“苏执,你是在哭吗?”
苏执摇头,可泪还在不停地流。
她站起身,勉强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在笑,眼泪却越来越多。
她泣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那天的苏执,很认真的把身上这件白色T恤折叠好,放在了柜子的最底层,她舍不得洗。
她怕一洗,顾随的味道就没有了。
那天,苏执做了一夜的梦。
那是苏执小的时候。
梦里也有一个叫顾随的男孩,总是跟在她身后。
别人是因为她好看,所以跟着她。
他却不是。
他是为了替她赶走那些跟着她的人。
他因为苏执被打过很多次,每次都很惨。
他从来都不说痛,跟她在一起时,总是笑得很傻气。
两个声音交叠在一起,分外好听。
男孩不放心的问苏执:“你能保护我多久?”
十岁的苏执拍着单薄的胸膛答道:“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男孩疑惑的问:“一辈子是多久?”
“一辈子就是一百年。”
从那以后,他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长命百岁。
第二天的苏执早早去了学校。
却一直没有看到顾随。
他被警察带走了,可他家里有钱,一定有办法出来吧。
苏执侥幸的想着。
可事实跟她想的很不一样。
顾随没有来学校。
两个星期没有出现过。
第三个星期,苏执去了高二教学楼。
面生又漂亮的她无异成了高二的焦点,她不喜欢这种场合,可是她要找顾随。
这栋楼里的男生急急忙忙。
“我靠,来了个女孩,长得真他妈得劲。”
“不会是新转来的吧,有福了。”
“这不是高一校花兼年级第一吗?怎么来这儿了?”
她没有理睬,径直去了高二19班。
没有顾随在的班级,依旧很吵。
教室空了七八个座位,是顾随他们几个的,跟这件事扯上关系的,一个都没来。
见她探头张望,一个黄毛笑嘻嘻的问:“小姑娘,找谁呢?”
苏执低声说:“我找顾随。”
黄毛差点吓尿了。
莫非这个人就是顾随追了几个月,费尽心思讨好,还对他颇为冷淡的校花苏执?
他连忙后退的站直,吞了吞口水:“哦,嫂子啊,随哥家里有事,请假快两个星期了。”
她落寞的垂下眼,问:“有没有说什么事?”
黄毛挠头,尴尬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听说惹到了顾老爷子,直接被禁足了。”
苏执说了声谢谢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黄毛若有所思的看着苏执。
顾随看上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浑身都透露着光芒,好像世间一切不好在她身上都是玷污了她一般。
许沓来找苏执时,她有些惊讶。
她人走到校门口,却被人拍了拍肩膀。
她仓促的回头,看到许沓的脸时,有些惊讶。
许沓率先打破窘境:“顾随出事了。”
原来,顾随那天打的人,是他的哥哥,顾氏集团大少爷——顾子亦。
顾总知道情况后爆怒,把顾随从看守所保释出来后,一直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连顾随妈妈也被接回了顾家。
本想把顾随放家里圈禁几天,磨磨他的戾气,谁知顾随更倔,不吃不喝,药都不吃,两个星期过去,一直坐在角落里抽烟。
许沓去看时,差点吓个半死。
他的意思苏执懂,他想要苏执去看看顾随。
“苏执,顾随其实……”
许沓斟酌许久,好半天才说:“他心理上有点问题,他和家里关系一直都不好,加上他妈那情况,你也知道,他有轻微狂躁症,后来压得他有点抑郁过度。”
听到抑郁和狂躁症几个字的苏执被吓到了,她皱眉:“什么?”
“他……我就实话跟你说吧,他心理上一直存在很大的问题,好像跟他小时候的事情有关,再加上前几天那事,药物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他了。”
许沓看着她:“自从你出现,他反而开朗了很多,也积极配合吃药了,结果自打那档子事一出,他整个人像疯了一样。”
不但疯了,还放弃治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