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Vieane的天气魔法
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弱点,这是Vieane的导师给他说的,艾贝勒似乎唯一的弱点就是好奇,爱玩。沾着玩,没有他不灵的,你说鸟,他有画眉、黄鸟,你说鱼,锦鲤什么玩意都不惜得说,家里已经自己培育了三代别样的金鱼。
Vieane说心里话,在欧洲都算是小门小户,更别提和一个贵族聊玩了,不过Vieane在马赛的码头等船的时候,住在三流小旅馆里,每天和出海的渔民以及水手换朗姆酒的时候,听到过许多大海上的事。比如海钓、比如海上的炮战、再比如更遥远的新大陆,这一切让艾贝勒心生向往,对于艾贝勒来说,最有意思的玩,莫过于去探险,这个探险无论是出去还是在某一个玩的行当里都行。
就这样,不知不觉Vieane慢慢脱去了一口怪异的中文,甚至说话有点官话中的贵族味道,在香港停留了两周以后,俩人继续北上,一直到了天津塘沽。艾贝勒主要住在天津,虽然大多数铁杆庄稼都在北京,但是艾贝勒不喜欢,为什么呢?——规矩大。而艾贝勒为何喜欢和Vieane聊呢?是因为他觉得Vieane有一项类似于神仙法术的东西——Vieane懂得天气。
(Vieane懂得的天气,自然不能像现代人一样,拿起手机打开一个什么XX天气软件,就可以立刻知道天气,不止知道未来24小时的,甚至精确的72小时加上靠蒙的15天都可以,那在十八世纪,还真的是一个高科技。)
Vieane的天气魔法,来自于他之前苦读的几本书《大气现象研究》这本画册、《班伯里牧羊人秘诀——40年观察天气的秘诀》。《大气现象研究》其实Vieane的天气秘诀也就是记下了很多云的图形以及与风的对应关系,而《班伯里牧羊人秘诀——40年观察天气的秘诀》书里三十多条关于天气的谚语被Vieane一一记录下来,而且两本书熟悉运用。
这一切还远远不够,还有的就是他出色的演技以及聪明的推理。而,在这些推理和演技之下,三十多条谚语也就成了一个个有趣预测的注释。当然,这过程中肯定是有错的时候,但,对于艾贝勒来说,有缺陷的高人,更真实。这一个漫长的旅程,艾贝勒是大开眼界,他必须抓住Vieane这个会神仙法术的高人。
要知道一个博学的人,在任何时代都是有其巨大价值的。在很多年以后,有人问Vieane:“先生,其实您大可不必当一个骗子,您的学识,作任何一行都可以出类拔萃。”
Vieane只是耸耸肩说:“但,我一直就是一个骗子啊。”骗子这个事儿,对于Vieane不只是一种职业,更是生活方式,即便在很多年后有了正当的身份,在一个骗局的诱惑下,他也毫无抵抗。
天津下船,Vieane就被艾贝勒引到了在天津意大利租界的家里。在这里好吃好喝,甚至Vieane还第一次有了“月份儿”——一种类似于门客的薪水。
Vieane认识载振,是因为艾贝勒的吹嘘,在北京前门火车站外的马场里,载振和一众贝勒贝子喝花酒的时候,艾贝勒爱吹牛显摆的脾气其实让他在这样的饭局里吃尽了苦头。北京这地方,没谁说自己的最好,你拿出一个黄鸟来,他会拿出一个蓝眉画眉,你的鹩哥可以说:“您好”,他的就可能会来一句满语。这还是活物,当艾贝勒拿出自己的得意的左轮的时候,载振都没抬眼皮,努了一下嘴,张千站了出来,掏出自己的左轮。打开弹舱一看,七发,号称“小七轮”。艾贝勒认栽了,把自己的一对儿左轮快枪,就是那种不需要每发扳龙头的,送给了张千。这下张千得了新枪,心里话,“小七轮”虽然很是特别,但这一对“小七轮”因为每发需要扳龙头,也就无法双枪了。这一对快枪可了不得,自动的,搂子儿就是了。
艾贝勒觉得特别不分儿:“这些玩意儿都不入流,我收了一个洋门客,您猜怎么着?”
周围人都开始翻了白眼——您好歹一个铁杆儿庄稼,又不是胡同里的串闲话,还埋扣子。看周围没有人搭茬,艾贝勒有点儿臊眉搭眼:“他可以预知未来7天的天气!”
这一句,周围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就哈哈大笑。
“说得准的话,哪个……”,载振手指了一下外面的一辆三轮汽车:“就是你的了!”
“此话当真!”
“废什么话,我和你个土鳖能一样。”载振嘟囔了一句只有彼此才可以听到的话。
Vieane在天津再见到艾贝勒的时候,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堂堂的亲王之子,会因为打赌,还是那种没有什么名堂的赌来了天津?但是,艾贝勒承诺了很多,包括黄金什么的,他都记不得了。
在载振眼里,Vieane算是一个学者,他没有艾贝勒说的那么玄幻,相反,看上去是一个老实人。Vieane找出了一本1802年的《云的形变》,然后对照着里面的图案,给载振解释着基础的看云识天气。在载振这里已经是有点不明觉厉了。虽然,没有见到那种可以预测阴阳呼风唤雨的半神仙,但是这比半神仙更宝贵——Vieane有科学啊。最近,不是一直流行西学么!而且,在北京的洋人,个顶个的奸猾似鬼,这个Vieane则不一样,看着老实,待人接物也老实!
在Vieane展示自己的个人魅力的时候,艾贝勒准备回京了,天津虽说是他生意的大本营,但是家里头相召。载振没什么不放心的,Vieane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当家里的管家接引着自己到了庆王府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自己办的茶会里面会有载振,家里头人为何把自己推到这里。艾贝勒定了定心神,推门进去。
“欧洲,走了一圈有何感悟呢?”奕劻这时候吸了一口鼻烟。
“欧洲,还是那个欧洲,此处人,工于机巧,但在商贾一道上,的确是需要学习良多,这次小的走着一圈感慨万千!”艾贝勒说出了心里话,在他觉得,这等人物中撒谎说假,其实就是在自寻死路。
当艾贝勒,当天晚上坐上火车去天津的时候,已经是神机营的一个从四品武官了,虽然没有什么实际的职权,但是可以随意在庆王身边行走,帮忙翻译以及西洋参事。Vieane对于艾贝勒现在格外的重要,而且还需要带着Vieane来京了。
再说载振。Vieane的气象学知识,其实只是近似于一个爱好者的范畴,真正厉害的,其实是“金融领域”——应验了那句玩金融的都是骗子的老话。当第二天早上,艾贝勒、载振、Vieane一起吃早饭的时候,Vieane在纸上画了一个草图,一共十八个零部件,还有透视图。一顿饭的功夫,安排了回京第一个赚钱的活儿。
对于这样的活儿,Vieane就好像一个设计师,载振之所以参与就是为了觉得这事吧,特别有劲,Vieane和艾贝勒给他带来了一个新奇的世界,这个世界以前没玩过。艾贝勒其实心思深沉,他想更深入的了解Vieane到底是如何的一个人,这个人该如何驾驭,再或者不可驾驭,那么该如何相处?
等不及,载振快马把图纸发回了王府,等三人到京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这会儿一个匠人头子在西四的文宣楼已经候着多时了。
“能做,”匠头儿腰就没直起来过。
“那么,上面的花纹呢?”载振问。
“没什么问题,就是费铜,用青铜挂纹路,内堂用钢即可。”
“一十五个,多久可以做完?”这时候艾贝勒迫不及待。
“主要都是浇筑的活,需要锻打的不多,十来天,足够了。”匠头儿信心十足,这会的一句话,是全程唯一的一句直起腰来说的。
庆王府载振贝勒的帖子已经发了各家,有那么两三张帖子,还是张千找人去送的。
张千来到皮裤胡同西口的刑班头这里时候,拿了两三张帖子来找刑班头。
“主家设了一个坑局,”张千一点也不避讳:“需要招俩主,要肥的,还要杀起来过瘾且心安的。这不找您来了么?”
“我小门小户的,哪里认识这个呀。”刑班头还想拿一头。
“您不小门户了,我知道,您这个班头做不了两天了,过几天就会有从七品的管事职衔了。”张千抱着手,来了个恭喜。
“消息灵啊您,不过也是,您在王府里当差,那可是手眼通天。”说完这话,刑班头假装看起了文书,一行一行的,不断的手沾着旁边的半盏茶水翻着书页。
“您说句话啊,行不行,来个啊,”一刻的功夫,张千先憋不住了。
“空口白牙的,就支使人?”刑班头头都没有抬一下。
“您不是捕头么?除暴安良、保命一方都是您的本份啊!”张千还在打马虎眼。
“我本是,卧龙岗上,闲散的人呐……”,这当口,刑班头开始哼唧起了小曲儿……,别说,还挺有味道,到了,甩了一个高腔,估计是他看家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