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宿敌

嬴正笑呵呵地接过，说：“好，我最爱吃枣子了。”

这话晓楠一听就是假的，不过她倒佩服嬴正小小年纪还挺会说话，如果是她大概只会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赵耗子身子瘦弱，和村里其他孩子有些玩不到一块，倒是宁可跟嬴正站在晓楠边上。村里的孩子对胡家的饭食一直很有兴趣，聊着聊着，赵耗子就问了嬴正胡家昨天吃什么，等嬴正说有一整只鸡时，赵耗子就吞了一下口水。

“真好，我们家昨天只有一块狼肉。”

说到这个，赵耗子又好奇地问：“你看过活着的狼吗？”

嬴正点点头，有些自豪地说：“那天半夜狼来胡家，我还用刀子刺到了一只。”

“真的？”赵耗子惊声问，声音都在发抖，好像这会儿是他面对着一头大灰狼。

嬴正压抑着嘴角，微微点头，还得谦虚地加了一句：“后来还是靠胡大叔解围，不然我就被其他狼吃掉了。”

“如果是我，我一定要躲在床底下哪儿也不去。”赵耗子按着胸口说，也不觉得这事丢脸。前些日子狼进村的时候，爹爹也跟他说了，让他听到狼来就躲到床底下。

那夜胡张两家进狼，后来有许多村民来帮忙，嬴正听说里面并没有赵家，赵家隔壁的孙家倒是来了。孙家媳妇就是最开始被狼咬断腿的那一个，她过世后，家里几个男人和孩子都想替她报仇。听说狼又进村了，他们拿着扁担木棒赶了过去，哪怕他家没人会射箭啥的，却有一把子力气。

他们离胡家有段路，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只打得奄奄一息的狼，一家人愣是挤进去又把狼敲了一顿，把狼骨头都敲碎了。嬴正知道孙家当家的是两兄弟，底下有三男一女，孙家媳妇旁的不说一向是个能干的，这样能干又会生的媳妇没了，孙家自然舍不得。

嬴正不知道他们聊的时候，孙家最小的孙三河就在边上，他听说嬴正小小年纪会打狼，又想到自家娘亲的事，心下便有了决断。

过了初一，胡家人便开始了跟先前差不多的日子。他们在村里也没有亲戚，也无处可以走动，至于要紧的宋户长家，胡老汉初一那天便拎着东西去过了。在嬴正看来，春节胡家的日子也就是饭食比往常好一些，每天桌上都有荦腥，而难吃的熏狼肉却再也没有上过餐桌，他想着许是胡家人留着开春的时候吃，后来到了开春的时候才知道是吃完了，也不知是真吃完了还是送给村里其他人家。

到了初六夜里，村里人差不多都要入睡的时候，山上传来一声狼啸。许多人家听到了便惊醒过来，暂时睡意全无。自从搬回小屋子晚上睡觉没有火盆之后，嬴正又不睡好，他也听到了狼叫。披了一件衣服后，他马上出了屋子去对面拍胡大郎那间屋子的门。

“表叔，狼来了。”

“胡说，是你听差了。”胡大郎在屋内冷冷地说。

嬴正可不觉得是自己听差了，但是周围不再有其他声响，他又有些不确定，只能无奈地先回了屋，拿着棒子守在门口，以防真的有狼来。像他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只是等到后半夜都没听到外面有其他动静，也不见边上的人家有什么响动，他们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样一想，脑中崩紧的弦便松了，他们哪怕还是披着被子守在门口，眼皮子也合在了一起。嬴正却没有睡，他觉得自己没有听错，那就是狼啸，说不定过一会儿它们就会进村了。可惜就算是他想守着，灵兽们也不能让他一直盯着外面，盯了没一会儿他便因为胡老汉的法术靠在门上睡着了。

到了月落时分，牛头村又恢复了平静，在黎明前的黑暗里，隐约可以看到有个人影从山上下来，不一会儿便到了胡家门口。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上门敲了敲门，没一会儿门便开了，他整了整衣服走了进去，见胡家正屋的门打开着，里面灯火通明，便走了进去。

在外面看，胡家正屋内漆黑一片，只有能识破障眼法的人才看得屋里流光溢彩另有一番天地。屋子的顶端悬空浮着一颗明珠，就是它连结小小的胡宅和另一个虚空。这个空间里，是仙雾缭绕的纯白世界，中间只有一张水晶制的王座，现在座上并无人在，他瞧了一眼，便朝着王座边上的黄衣老者看了一眼。

“狐九。”他淡淡唤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

九尾天狐不以为意地打量了眼前这个衣着银袍披着华发的男子，他脸上那道划过左眼的伤口给他那张坚毅俊朗的脸增添了几分英气，这样夺目的男子又是脸上带伤的，旁人见过一面便难忘记，更别提划下这道伤的人。

“狼八，好久不年，你倒是越发俊美了。小老儿早盼着你上门呢，你倒也会挑日子，选在了正月。今日前来，莫非是向小老儿拜年的？”九尾天狐笑眯眯地问。

被叫狼八的男子乃是狼妖一族的首领，跟九尾天狐有些过节，狼八这个绰号还是九尾天狐故意起的，为得就是比他胡九小上一级。

狼族上次来村子里寻找食物时，便发现了狐狸的气息，毕竟是世仇，不管过了多久他们对狐狸的气息都尤其敏感。之后便有了第二次狼群来袭，这次他们更加确定这村子里有狐妖。

若是一般的狐妖，狼八自会派人去收拾，但他总感觉出现在牛头村的是他的宿敌九尾天狐，他知道娲皇离开了昆仑，便猜想九尾天狐是不是跟着娲皇来了人间，在这个小山村图谋些什么。

九尾天狐在成为天狐之前生活在青丘，那儿曾是狼族和狐族争抢的地盘，狐族力弱时常输给狼族。在那期间，胡九避开狼族的捕杀潜心修炼，后来还成了娲皇座下的灵兽，最终把狼族赶走了青丘。原本狼八也想到娲皇座下效力，却被胡九使计错过了机会，若不是这样，这青丘还是狼族的天下，哪里轮得到小小的九尾天狐踩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