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绝望
偷偷注射病毒，这是陈冥这辈子做的最重要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想象，在做决定时，陈冥的内心是如何的挣扎纠结。
无数次问过系统的陈冥，深知一件事就算是系统也没办法救自己。
最多是是准确地观测病毒，然后自己去制作抗毒的解药，然而自己研制的速度决计赶不上病毒的变异。
可以说，这是在选择死亡。也真是这样做，直接用行动说服了所有人，因为不成功就是死，推己及人没人想死。
可是，面对无解的危机，这样做就好比被饿狼围攻的山羊最后的无力挣扎。
唯物主义，客观事实不会因为一个人求生的意志是多么强烈，求生的手段是多么高妙，就改变既定事实。
两天的时间，陈冥没有拿出解决办法，死亡在学校蔓延，判官的铁笔不断的勾画一个又一个的人名，学校已经不在阻拦学校外的人群，因为病毒的蔓延阻拦已经没有用了。
整整三万人的死亡数量，学校十分之一的人口，说这里是地狱并不为过，并且死亡的速度还在随着病毒的肆虐进一步加快。
“士兵们还能维持秩序吗？”陈冥抬着一张恐怖的脸庞，那是一张爬满了蓝色纹路的惨败的脸庞。
李老师头也没抬，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这种时候，怎么弄能差不多！”陈冥几乎是破口大骂。
李老师回头，一把抓住陈冥的衣领，毫不客气：“那你告诉我，你的疫苗呢？你的方法呢？不要说差不多！”
陈冥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又没说，缓缓吐出四个字：“再有一天……”
“死了那么多人，你一天又一天！你告诉我，还要几天！”李老师愤怒的嘶吼。
陈冥抬起头，金属手臂迅速出击，一拳狠狠捶在李老师的腹部。
李老师瞬间跪倒在地，不住地干呕。
陈冥面无表情：“我有办法，无论你信与不信。”
说完陈冥再次埋首在实验之中。
“呵！”李老师嘲讽一笑：“信，你的办法就是拖下去吗？
你看看外面，再看看你自己？你是想要等死，还是想所有人和你一样，彻底变成一个行走的病毒！”
李老师狂怒的嘶吼，响彻整个实验室。
地底的胡教授等人，也都听到了这种嘶吼。
“李老师，你冷静一下，现在不是内乱的时候。”
通过摄像头看见了呆愣的陈冥，以为陈冥收到了打击：“怎么了，陈冥？”
话音刚落，却见陈冥口吐鲜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陈冥！”
“陈老师！”
“……”
等到陈明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两天的时间里，十多万人成片的死去，如同秋风扫过的落叶。
就连陈冥自己也奄奄一息，如果不是四倍于常人的体质和系统能量的维持，陈冥已经死在了昏迷之中。
“陈老师醒了！”
“什么，陈老师醒了！”
一醒来，陈冥便听见了一阵阵的喊叫。
吃力地想要挣扎起来，陈冥突然感到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自己的右臂。
转头一看，竟然是小雪！
“你！……陈冥话还没有说出口，小雪就打断到：
“陈冥哥哥，你别担心，所有人都上来了，不止是我。”
脸色大变，陈冥立刻精神起来：“你说什么？”
这时候，胡教授推门走进来。
“你以为我们会一直躲在下面，等死吗？”
陈冥沉默片刻：“你们执行第二计划了？”
“嗯，一路撤往北极，一路撤往高原，剩下的除了我们这些老头子，就是我也不愿意走的。”
陈冥闻语，皱眉看着小雪，小雪眼中带泪，一下子扑进陈冥怀里，呜咽道：“我爸爸……我爸爸他去世了，呜呜呜……我以为你也……”
陈冥一眼不烦抱住哭泣的小雪，看得出来小雪也感染了病毒，或者说所有留下来的人都感染了病毒。
“对不起，我……”陈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突变，一把撑住小雪的肩膀。
“我，我的血液，我的免疫细胞！一定能够延缓死亡！”
既然几天昏迷自己都没死，自己的身体一定对病毒疫苗的研制有用，最起码也可以抽取自己的血压化验，那里面一定有抗击病毒的蛋白质或者细胞，不然就算是系统，自己也活不下来。
不等小雪反应，陈冥便重出了房间，不顾虚弱的身体，来到实验室。
“老师，我想到延缓死亡的办法了！”陈冥兴冲冲的话音刚落。
只见胡教授摆了摆一个培养皿：“从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抽取你的血液了，确实救了一些人。”
“有……有用吗？”陈冥不抱希望地一问。
“开始有，后来……别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胡教授安慰道。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之中，陈冥无力地垂下头：“对不起，我……”
“陈冥，你快来看看，小雪，小雪她……”阿丽喊声入耳的瞬间，陈冥便疯了似的夺门而去。
一冲进房间，就看见小雪无力地躺在木床上，俏脸灿白。
一段时间的相处，陈冥已经爱上了这个单纯又调皮的姑娘，可是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这么脆弱地躺在死神的温床，而自己却如此的无力。
“怎么回事？小雪她……？”
“陈冥，你要有准备，我们战士感染病毒，最多挺三天，小雪她年龄小，身体又弱，她可能……”
陈冥没有大喊大叫，没有痛苦挣扎，看着昏迷不醒的小雪，哦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走呢？……为什么？”
“为什么…………？”
一股并不浓重的悲伤，一阵并不强烈的痛处，一点眼底打转的泪光，这能解决什么呢？
陈冥感觉自己的双腿灌了铅，在地上扎了根，抬不动，也不想抬。
“陈冥你……”阿丽想要劝说，可是入目的一张脸啊，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仿佛是，全世界所有的死寂倾倒发酵出来的浓重的一道死寂，还有两团漆黑深邃的黑暗，吞噬了生存的黑暗。
这是一个死人。
这是阿丽的第一印象。
终于，陈冥还是动了，走出门，无言地来到实验室，找出自己保存的病毒，在众人注视下，一针扎了进去。
如果死亡不可避免，那就让它来吧，来的猛烈而迅速，来吧，来一场胜负已定的较量。
胡教授没有阻拦，看得出陈冥已经心存死志，无论是一开始的欺骗，还是后来的努力，再到之后的愤怒，所有的一切混合，终于酿造出了一坛最幽深的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