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飞远送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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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殿前对峙(二)

“楼侍郎,楼相所言可是事实?”梁王的目光越过群臣,看向了楼式微。

楼式微接触到了梁王的目光,微微一笑,走道殿前道:“确有其事。”

“你入大皇子府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楼式微看了梁砚一眼,想起当日的情形。

他的马车到府邸后不久,就有人来开门,好似有人专程等着他一般。进入这府邸之后,见府中侍卫俱被打昏在地,而大皇子梁砚瘫在地上,烂醉如泥。

不过,他只是来取手印的,所以只要见到人就可以了。

“大皇子喝醉了酒,瘫倒在地。”

楼式微的话让楼渊头脑发懵,心中警铃大作,对楼式微道:“式微,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让大皇子认罪了吗?”

梁砚出声打断道:“楼相,本殿当时喝的烂醉,确实一无所知。”

他的余光瞟了一眼,站在后方的兰茝,看到她唇角的笑意,心中一阵后怕,他已经两次折在了她手上。

……

“我现在无权无势,要如何拖他们下水。”

“若我猜想的没错,楼府中人不久就会找上门来,你可以假意装作喝的烂醉不省人事,只要人在这房中即可。”兰茝环视了一下房内,酒壶散落在地,酒气熏天,笑道:“反正你现在的样子也差不多了,让你的手印认罪要比真人认罪要容易的多吧。”

……

大理寺卿听到梁砚的话,揶揄道:“这倒是奇了,大皇子既然毫不知情,楼相,这签字画押又从何说起啊?”

与他默契十足的刑部尚书接话道:“那还不简单,既然昏迷不信,这手印想怎么盖还不是楼侍郎说了算。”虽然,楼式微归在他门下,但谁叫他是楼渊之子呢?

“那这签名又是从何而来?”御史大夫不甘示后的问道。

“签名?”左相哈哈大笑道:“自楼二小姐一事后,何人不知楼相府中几位子女个个才名誉满京都,临摹大皇子的笔迹又有何难。”

“楼侍郎,可有此事?”梁王发话道。

此时,楼渊百口莫辩,死死盯着楼式微,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利于他的话出来。

楼式微面色平静,依旧是如沐春风的样子,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楼渊如坠寒冬。

他双膝跪地,摘下官帽道:“臣特向陛下请罪,事关大皇子谋害贵妃证词乃式微亲笔所书,大皇子毫不知情。贵妃死时手中攥着的纸条,亦是微臣所书。”

梁王听到纸条二字,面色铁青道:“你说纸条的内容出自你之手。”

“是,当日父亲将二姐楼澜的《琅琊诗集》交于我,让我临摹上面的笔记写下了纸条。借秋水之局谋害四皇子,借贵妃之死构陷大皇子,这样我楼府在朝中的势力便会更加稳固。”

“你个逆子,一派胡言。”楼渊一口气憋在胸前上不来,跪地道:“陛下,臣从未想过陷害二位皇子,还望陛下明鉴。”

可他的死对头左相却不给他机会,落井下石道:“楼相的一双好儿女倒叫老夫佩服呢,既然纸条出自楼侍郎之手,当时楼相之女在宫宴弹奏秋水之曲,看来这秋水之局,贵妃之死必然与楼相有关了。”

“陛下,老臣冤枉啊,当日宫宴臣也在场,怎会入盛华宫去谋害贵妃娘娘。”

楼渊为官多年,在朝中独揽大权,一向是他掌他人生死,却不想有一天,落得个女儿指证,儿子构陷,众叛亲离的下场。

而二皇子梁墨此时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来他是看清了梁王的用意,要弃车保帅了。

而梁荃这个掌控全局之人,此时正冰冷的看着殿内的一切,仿佛是在欣赏一出戏剧一般。

梁荃,这最后一击,就让我来替你完成吧。

“陛下,臣有本启奏。”

兰茝的声音不大,却让殿内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她的声音,满朝文武百官转过头来,看着这个近日来在京都内风头正盛的朝中新贵,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要说出什么话来。

显然,梁王也对她这一出变故感到意外,出声问道,“楚侍郎有何事要奏?”

“臣所奏之事,关乎琼林宴礼部尚书一案。”

她话音刚落,群臣开始议论纷纷,既然贵妃娘娘之事与楼相有关,李大人亦是因秋水而亡,那李大人之死是否也是楼相一手所为?

兰茝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殿前,从袖中拿出书信帐册,高举于前道:“这些乃是礼部尚书与楼府往来信件,其内容都是与宫宴节目安目安排,陪侍女姬输送等相关,账册是在宫宴节目收受贿赂,供奉楼相的记录,还望陛下过目。”

兰茝这一出,让众人始料未及,涉嫌在宫宴动手脚的几位官员纷纷变了脸色,就连梁墨也敛了笑意,看着兰茝。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以往的布局安排他都是借着楼渊的手进行的。

内侍从兰茝手中接过信封账册,上呈御前。

梁王翻看着信件,面色越来越沉,“这些信与礼部尚书遇害一事有何关联?”

“礼部尚书曾是楼相门生,经由他一手提拔坐上了尚书高位,凭借的就是礼部可以在每次宫中祭典时动手脚的特权。陛下可以看书信上的日期,一月前楼相曾让礼部尚书通过楼小姐的秋水之曲,并安排数女姬以表演歌舞为名入宫。臣听闻自椒瑛夫人后,陛下就不允许各宫中人弹奏此曲了。琼林宴之日的陪侍女姬,俱是由礼部尚书一手安排,这女姬的来历信上也有说明,正是出于楼府。”

楼渊听到这,冷哼道:“信口雌黄,楚侍郎接下来是不是要说老夫为了这几封书信,杀人灭口。”

兰茝不以为意的笑道:“楼相耐心听我说完。往宫宴上送女姬并非罕见,但楼相莫不是忘记了,琼林宴上女姬弹奏秋水一事,恰巧这名女姬也出自楼相府中,而当晚礼部尚书又因次曲意外身亡。故微臣斗胆猜测,这礼部尚书正是死于楼相之手。缘由有二,其一,三司官员预备让文武状元协理调查秋水一案,楼侍郎亦在其中,相爷怕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所以想毁尸灭迹,毕竟您父子二人的关系并不好,是吗楼侍郎?”

楼式微闻言,只是一笑,未置可否。但这说词,满朝文武都认同,毕竟他刚刚指证了楼相,所以他二人关系定然不好。

兰茝继续说道:“这其二,正因李大人是楼相提携之人,没有人怀疑他是死于楼相之手,所以他一死,楼相不仅能从此局中洗清嫌疑,更能将三司官员的怀疑转到正与二皇子分庭抗礼的四皇子身上。”

“一派胡言。”楼渊心中恼羞成怒却无法反驳,这宫宴女姬却是他一手安排,他想拉拢朝中新贵,由女姬代他探听口风,最合适不过,可礼部侍郎却并非他所杀。

兰茝听他这么说,心中认同道,她确实是一派胡言,可是眼前这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动楼府的一个契机。如今谋害贵妃,构陷皇子,勾结官员,那一条罪名都将让楼氏再不得翻身。

果不其然,梁王开口道:“来人,将右相楼渊革职查办,收押刑部大牢。楼府判决,另行再议。”

楼渊听到梁王的旨意,他就是再愚钝也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很快,就有宫中侍卫上前来,欲将他押往刑部大牢。

这次,楼渊再没有喊冤,而是对着跪在殿前的楼式微道:“微儿,你当真如此恨为父呢,不惜赔上这楼府满门。”

楼式微看着他,依旧笑得温和:“父亲大人,在我高中状元之前,你可还记得你有一子名楼式微。”

楼渊闻言,心中五味杂成,对着他道:“真是我楼渊的好儿子啊,我楼渊有一对好儿女啊。”

说完,任由宫中侍卫将他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