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飞远送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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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殿前对峙(一)

入夜,暗卫上报确有人看见楼府的马车停在大皇子的门口处,而入府邸的正是如今的刑部侍郎楼式微。

据查证,昨日还有多名府中守卫被打伤昏厥。

梁王听到这些汇报时,面上没有太大波澜,只是吩咐了句明日召集所有本案相关官员一同上朝。

同一天,兰茝在送走楼式微后,迎来了许久未见的钟秀。

知道他定是带着消息前来,也顾不得寒暄了,直接问道:“怎样,可有查到礼部尚书的线索?”

钟秀也不和她客气,坐下连灌了三杯茶才道:“自是有线索了,这礼部尚书死得真是妙啊。”

兰茝不解道:“妙在何处?”

钟秀拿出一个木盒子,打开来,里面装有一沓书信和一本账册,“在调查的过程中,好似有人故意引导我一般,让我轻而易举找到了礼部尚书这些年来与朝中各官员往来的书信。”

听到他这么说,兰茝不由的在心中想起了梁荃。

“这礼部侍郎倒是个肥差,南梁人最重这些宫宴祭祀之礼,各家女儿免不了有献艺的时候,这时候若是想动什么手脚,自然少不了礼部尚书的一手安排。这些全部都是他与各府的书信往来,尤其是这楼府。”

兰茝翻看盒中书信发现却是如此,这帐册便是收受贿赂的记录。

“只是这与秋水一案有何关联?”

钟秀拿起桌上的信件,递给她道:“你再仔细看看上面的日期。”

兰茝仔细一瞧,这日期果然大有玄妙……

次日,天还未亮,兰茝就起身了,她昨日得了消息,梁王今日将所有参与调查次案的官员同传召上殿。这还是她恩科及第以来第一次上早朝。

出门时,她瞥见案上的书信,眼中透着深意,将它们一同放入衣袖中。

今日,汴京城中起了雾,周边的房屋树木都笼罩在浓雾中,看不清样子。

她到了这宫门之时,隐约见到一辆的马车停在宫门外,待走近一看,便见马车上下来两人,正是楼渊和楼式微。

楼渊面色憔悴,眼下有青黑之色,不复平日的倨傲之态。看来京内的舆论和梁王捉摸不透的态度让他彻夜难眠了。

楼式微对他倒是一如既往的恭敬,体贴周到,让人挑不出丝毫的错处。

兰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上前打招呼道:“楼相,楼兄,你们今日来得倒是早。”

楼渊见是她,朝她淡淡的点了点头,虽不欲与她说话,但是看在她对二皇子还有些用处的份上,还算客气。显然,他还不知道兰茝暗中的所作所为。

楼式微倒是温和有礼,“楚兄来得也不晚。”

兰茝见他神色如常,同样面带笑意,不经意的问道:“这还是楚酒第一次上朝,唯恐被寻了错处,自是不敢怠慢早早的来了。只是不知,这陛下传召我等所谓何事?”

她这最后一句话,成功戳到楼渊的痛处。

一整天过去了,宫中并未有风声传来。在他听说大皇子梁砚被召尚书,又安然无恙的回府后,便开始坐立不安。

昨晚,内侍来府中宣召让楼式微及调查此案的相关官员上朝,更是让他寝食难安。

如今,兰茝这般问话,让他忍不住出声打断道:“不可妄加揣测圣意!时辰不早了,楚侍郎还是早些入宫的好,免得误了时辰。”

兰茝躬身恭敬回话,“是下官思虑不周了,多谢丞相提点。”

楼渊见他态度尚可,也不多加为难,当先走在前头,很快没入浓雾之中。

从背影看他依旧是那个位及人臣,不可一世的楼相。

兰茝和楼式微跟在他后头,彼此对视了一眼,俱发现了对方眼中的深意。

几人进殿后不久,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

兰茝一看,这来得早得都是三司中人,连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大夫这样的朝中元老都早早的来了。看来,众人都被梁王昨日的一道旨意弄得寝食难安。

但是,这几个老狐狸皆是不动声色,相互寒暄着。

倒是有几个朝中新贵,见他们几人今日来上朝了,个个还在状况外,低声讨论起来。

当梁砚和梁荃先后入殿时,众人脸色各异,停止了寒暄和讨论。尤其是楼渊,看到与他俱有牵扯的二位皇子出现,心中的不安逐渐加剧。

梁墨倒是面色如常,面上永远挂着笑意,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陛下驾到。”

内侍的声音传到群臣耳中,所有人齐齐下跪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兰茝跪地,看着一抹明黄逐渐从自己的眼前经过,心中五味杂成。自从为官以来,她下跪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平身吧。”梁王的声音不辨喜怒。

众人起身。

梁王的视线扫过殿上的人,最终落在楼渊的身上,他开口道:“楼爱卿。”

楼渊被他这么一叫,强装镇定的出列道:“臣在。”

“昨日你上呈了一封奏折,指明大皇子谋害顾贵妃,今日朕将大皇子叫来一同上朝,与你当面对峙,是非对错,就由群臣决断吧。”

梁王此话一出,群臣皆惊,大皇子谋害贵妃,这怎么可能。贵妃乃大皇子生母,怎会死于大皇子之手。

众人只觉得这个消息比楼府二小姐指证楼相一事更让人难以置信。

而朝中的几位元老,却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更深层面的东西。

梁王这话虽听上去公正,实则不然。让楼渊当着国君和群臣的面与皇子对峙,讨论他是否杀害了生母,这相当于对他公开处刑了。

看来,陛下已经容不下楼氏满门了。

而这其中的深意,楼渊这个为官数十载的老狐狸自然是比谁都懂。

明知这是一个局,他却不得不跳,若是今日他在殿上一言不发,他这诬陷皇子的罪名就算坐实了。先是谋害四皇子,再是诬陷大皇子,他就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于是,他稳了心神后,开口道:“微臣奏折上所言句句属实,大皇子因罪奴之城一案不仅失了君心,也不得贵妃之心。他无意之中听闻贵妃娘娘要放弃他改扶持七皇子时,便恼羞成怒,将其杀害。”

楼渊此话一出,群臣哗然,就连七皇子都难以置信,他那大哥竟会因为他将母妃杀死。

“以上皆是楼相一面之词,相爷可有证据?”御史大夫问道。

他与三司一向不合,如今被揪出了错处,这几人自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楼相虽心中不忿,但还是继续说道:“自是有的,臣在上呈折子之时还一并呈了大皇子的证词,上面有他的签字画押。”

“大皇子怎会承认这么大的罪名,楼相是亲眼见到他签字画押的?”大理寺卿追问到。

楼渊心中一跳,总觉得哪里不妥,但还是开口道:“我并未亲眼看着大皇子签字画押,但这一切是我七子楼式微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