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白光”
“……牺牲准备？”克里兹艰难地伸了伸手想要阻止什么，但是这一行为没有产生更多的功效。
在听到“做好牺牲准备”的同时，来自墙外的、充满着毁灭与恶意的黑红色洪流终于击穿了金色的壁垒。
它们的第一批目标是舰队中最“明亮”、最引人注意的超级旗舰和阵地核心旗舰。
克里兹看到，大团大团复杂且扭曲的变量狠狠地砸中了它们。但是情况跟自己预想的有所不同——被击中的战舰们似乎冒出了大量的“蒸汽”，而这些蒸汽似乎带走了最直接的冲击。
但是，这些与毁灭划等号的强大炮火杀伤范围并没有局限于信息洪流本身。超级旗舰的身边，还有许多战斗母舰和母舰领舰。彼此遥相呼应的战斗母舰们现在似乎多出了一层晕……不对，是被拉出了一条怪异的“慧尾”，这条慧尾狭长且“尖锐”，就像是都被无形的暴风迅速扫过……等等！
那些“慧尾”……它们是由一幅幅排列起来下画构成的！
尽管以这样的方式去看的话，那些画面看起来都是个顶个的模糊，但是自己的能力正在迅速解释那一系列画面并将它们联系到一起，它们似乎是发展历程……那些战舰，以及正在驾驶战舰的成员们的……历史？经历？发展经过？！
那些画面似乎形成了一条极具弹性的长线——当它们被强大的外力攻击拉扯形成之后便开始了迅猛的回弹过程。它们无限的叠加在当前的战舰们身上，就像是在把它们的过去，它们的一切全部拍扁然后放进一张画里一样。
就在这张被压扁的画完成之后，遭到攻击的战舰们似乎在一瞬间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护盾的破洞被封堵，原本在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重压下，舰队周围甚至是联合护盾以内的现实都快要变得癫狂，但是它们转瞬之间便回归稳定与清澈。
克里兹看到，两座不同的清明圣座释放出的紫色与金色光芒正在从不同的角度以互补的形式迅速稳定现实。而有一些外来的攻击的路径开始变得扭曲，它们似乎被许多诡异的小概率事件连环撞击并导致了自身的失效。
毫无疑问，那是瞻望级的力量正在发挥作用。同时，占据数量多数的战斗母舰们似乎也强大了许多——之前它们的炮火仅仅是在拼力弥补护盾的空缺，但是现在，它们已经有了余裕，这些火力的一部分开始跃入云海，在切割云海的同时剑指云海的缔造者们。
“怎么回事？”克里兹感觉到疑惑，在高速的思考下，他的思考资源被占据，他空洞的双眼如同镜子一般，反映着联合护盾之外不断扩散的白色光团，“圣芒”们不间断地喷吐出灼热虚幻的白色光团，它们一旦接触到那些似乎有生命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就会发生剧烈的扩散与爆炸，就像是驱散浓雾的烈火。
局势似乎正在逆转，帝国舰队重新夺回了一部分主动权，但是克里兹知道，这样大规模的变化需要巨量的信息作为补充。按照自己的认识，这种变化目前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方法，而无限制抗挤兑资源早就已经被释放了，那么......
“啪啦——”克里兹的灵魂中传来无声的脆响，伴随着某种禁制被打破而带来的剧痛，克里兹看到了一个蕴含着可怖意义的词组：增强模式。
“依靠烧掉自己全部过往的方式提升自己当前的力量？！不——”克里兹艰难地、在拼命对抗自己失控的躯体的过程中慢慢地推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几人并歪歪斜斜地靠在了椅子的边上。生与死的代价还有血淋淋的现实从无尽遥远的天外赫然砸在了漩涡的最中心处，同它们一起聚拢过来的，还有虚空中沸腾的云场和漩涡。
“xs4028？怎么回事？确认虚资讯结晶正在快速生长！舍长，我们的身体快要被冻结了！长官，我们应该怎么做？——别挣扎！挣扎可能使得天震结晶造成的伤害加深！可是——”
急促短暂的对话没能持续太长的时间，风暴从虚空中跌落，在世界的内部凝聚形成实体。它们层层叠叠的包裹在一切可以被附着的“表面”上。
护盾和装甲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又一层冰晶，这些性质混乱无法被利用的晶体很快就会被舰船和舰队的防卫系统剥离，然后它们或被蒸发或被震碎。纷乱的碎片散布在舰船之间。它们在两种色调完全不同的潮水的撞击之间折射出纷乱的光影。
眼神开始变得空洞，克里兹看到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他看不清楚具体的东西，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感知被迷惑了，还是因为那些无处不在的碎晶体尘埃导致的......
“那里......为什么那么红？有些刺眼......？”
虽然自己之前可以看到整片战场，但是克里兹知道，他和测绘船目前处于超级旗舰和阵地核心旗舰形成的巨大阴影之中。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自外界的“光”想要照进这片阴影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如果这片阴影被照亮了，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形成这片阴影的东西被击穿了！！”
瞬间，一切模糊的东西重新拥有了清晰的边界，克里兹惊恐的发现，那两座“清明圣座”中央仿佛靠坐在群山上的大金字塔已经被击穿，坏疽正在沿着溃烂的伤口向着舰体各处扩散。
而纵观整支舰队，战斗母舰们正在Σ强大火力的攻击下迅速解体，碎块从它们的身体周围飘落并很快消散。看起来，有很多东西不会留下痕迹，更不会形成残骸。
“不......不，不要这样！！”凭借着不知道哪来的力量，被禁锢在漩涡中心的克里兹忽然一跃而起，他径直撞开了拦在他前进路径上的那些护盾与装甲结构——他看到有一些看起来和人十分相似的影子从被摧毁的舰船中飘出来，他们或许还有救！
“快点......快点！！”克里兹拼命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浓雾，但是这些似乎蕴含着巨量信息的迷雾是如此的粘稠凝实，它们让克里兹寸步难行。并且，克里兹还发现，它们正在迅速钻进自己的身体并开始从内部拖住自己。周围的世界再一次变得模糊起来，因为一切都被如胶水般粘稠的浓雾覆盖。他看到有巨大的红色光斑在雾墙外亮起熄灭，以及......
越来越多缠绕在测绘船身上的危险含义——似乎已经有巨量的武器锁定了那艘测绘船，它们到底要干什么？！
两只手下意识地拼命延伸着，想要够到两个目标：一个，是那些正在从舰船残骸中飘出的灵魂，一个，是测绘船以及测绘船上搭载的人们。
只是这样看来，无论自己做什么，恐怕也都来不及了。
无数的场景从自己的内心深处涌出，自己好像在沿着线条跌向一颗巨大的白色球体时看到过类似的场景。但是它们从未向现在这样清晰和“强烈”。
虚资讯风墙迅速向风眼聚拢，无尽的信息量涌入克里兹这具相比于整个风暴而言不值一提的躯壳之中。不知道是这样说更正确，还是说作为叙事奇点的克里兹正在将它们吞下才更正确。
总之，这一过程是如此迅速和疯狂，似乎需要持续上千亿年的漫长过程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完成了“收尾”。
曾经在帝国内部形成天震延伸带的巨大虚资讯漩涡迅速收拢，它们跨越层层叠叠的阻碍，越过正在猛烈轰炸干扰层的支援者们并围向克里兹。
它们形成的温暖、耀眼的白光吞没了漂浮在太空中的人类身影，从躯体和意识两个角度共同作用，将曾经边界明确的躯体“融化”了。而那两只伸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的手，也同样遵循着整体的变化，同光芒合为一体......
由于被厚重的白光包裹，加之层层叠叠的虚资讯结晶生成速度与厚度已经超越了舰体的处理能力，被围困在螺旋世界迷阵深处与囊泡之间的星明舰队的火力被暂时熄灭了。
而隔着广阔的白光海洋，Σ的战舰们似乎也丢失了自己的目标，战场被一种诡异的平衡所笼罩。这场从起因开始无论哪一处都显得莫名其妙的交火被暂停，而随着云场继续聚拢缩小，盘踞在虚空中已达万亿年之久的“不稳定天震带”也消失在这里。
流光褪去，一切尽收眼底：帝国舰队千疮百孔的联合护盾仍在被动设备的苦苦支撑下勉力维持运行，它们的外表被厚厚的“冰雪”所覆盖。冰雪团块之间，还有些许间隙存在着正在逐渐消散的残渣。一些形状奇异的“冰块”似乎还会隐约展现出人的形态。
相比于受到严重扰动的战斗母舰和母舰领舰，更大型的超级旗舰和阵地核心旗舰似乎状态相对好一些，但是两座“清明圣座”的主结构已经被撕开，有外来的光芒照进了它们形成的阴影中。
而阴影的裂隙之间，它们需要保护的目标——那艘用于进行世界测绘的测绘船接近一半的主结构被彻底蒸发了，参差不齐的断口指向正在经受着诡异的安静的时空结构。断口所暴露出的舱段处，则散步着五具依稀还能呈现出人形轮廓的“冰雕”以及被“冰封”的设备痕迹。
而另一边，被虚资讯风暴扫过的Σ舰队虽然也遭到了冲击，但是这些不知为何看起来仍然“崭新”的舰船并没有受到太过严重的影响。
强大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以及厚重轻盈的自洽法则装甲极大的降低了虚资讯风暴实体化结晶化的程度。面对“失控”的目标，它们那被死潮污染的设备陷入了短暂的迟疑，腐化与崩溃的程度也因此而开始向它们的更深处渗透。
但是这样的迟疑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很快它们就确定了新的“具体威胁”——那个正在逐渐吞下所有白光并逐渐形成明确边界的白色人形。
分布于暗色浓云之中的小型战舰开始迅速协调下一次攻击的具体形式，所有需要使用的路径被标记，在这些小型战舰的背后，巨大的阴影们开始切换自己的运作模式，它们需要一点时间来使得自己从攻击大型醒目目标的攻击模式转换为攻击攻击小微型并且可能具有极高的转移规避能力的特种目标的攻击模式。
小型战舰率先准备好了自己接下来所需的“弹药”。但是在做准备的并不只是自己所在的这一方。
只有轮廓的人形光芒稍微歪了歪自己的“头”，确认了那些漂浮在太空中的“人形冰块”和测绘船断口处的那几具“人形冰雕”没有受到破坏之后，人形光芒才将自己的注意力焦点转移回到那片正在迅速扩散的暗色云海之中，这个白色的实体注意到了套在自己身上的“锁定标记”。
他抓住了正在从自己身边流过的白色光芒并开始压缩它们，直至将它们压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白色光团，这颗白色光团被他握在手中，就像是一颗静待投掷的投球。
而在这颗投球被掷出的同时，来自Σ的第一批攻击也同时抛出，双方的动作没有可以明确的先后。
白光被震散，它如同一道正在扩散的冲击波，以白色人形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这道正在爆发的冲击波折断了所有以白色人形为目标的长矛。
初次的交锋在很短的时间里结束，故事似乎被剪掉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可能性。它开始收束，形成一系列相对紧促的簇，就像是一捆捆被绑在一起的纤维一般。
这些簇表明了接下来可能性最大的几种发展走向。看到这些自己编织出来的线的走向之后，白色人形迅速做出了反应：一道新的巨型护盾升起并覆盖在了原本的护盾结构上，而他也在一瞬间给自己制造出了许多“投影”作为迷惑敌人的假目标。
向前延伸的故事线告诉自己，自己还无法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同Σ造物对抗。希望它们能稍微拖延，拖延到这里的一切能够存活到正在向此靠拢的其他力量突破外面的层层阻碍前来支援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