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另有主意
第33章另有主意
温桃蹊是从二房最东南角的角门穿过去,绕回到温长青的书房外的。
他们各自虽然分家过,但二房跟他们长房关系一直都还不错,是以当初就在东南角留下了角门,也不怎么上锁,加上今日三房老太太做寿,二房更是一大早就开了角门,方便行走。
温长青的书房差不多就挨着那角门,从角门穿出来,朝北走出去约莫一箭之地,便能瞧见那一大片的矮竹。
而温桃蹊穿过了矮竹时,却正好遇上了迎面走来的温长青。
她咦了声,先顿住了脚步,四下里张望着:“四哥不是来找你了吗?”
温长青迎上前去,又在她身前站定住,低头看她:“说完了事就走了,你又是从二房的角门过来的吧?”
她掩唇咳了咳。
他之所以会这样问,全是因为梁夫人脾气委实有些古怪。
本来都是一家子骨肉,哪怕是分了家,也不曾分宗,哪里有多生分的呢?
二房留下角门不大上锁,那就是二房的态度,三个房头往来自由,他们是毫不介意的,偏梁夫人从来约束着温长洵兄妹,绝不许他们从二房那个角门穿来绕去,哪怕是多走些路,也只能打后头的甬道上过。
以前孩子们都还小的时候,温长洵也没把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贪玩儿,兄弟们又扎堆儿,他没少从二房那里走,就是到了他们十二三岁时,几个兄弟入了夜背着长辈们聚在一处玩儿牌赌银子,也全都是靠二房的那个小角门,才方便了他们。
后来温长洵十四岁那年,几个兄弟又围在一处玩儿牌,上了头,起了争执,打翻了烛台,把围房给烧起来,才惊动了家里的长辈们,他们自然是受了责罚挨了骂,可梁夫人在事后,抓着温长洵又打了一顿,为的就是他这些年瞒着家里,每每从二房的角门穿来行去,这令梁夫人很是窝火。
温长洵是梁夫人第一个孩子,打小宝贝的很,养的也极金贵,梁夫人平日里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他,更不要说动手了。
也就是打那之后,温长洵再不敢走二房的角门,也很少跟兄弟们私下里胡闹,连带了三房的一众儿女们,因见了梁夫人这般生气,也越发收敛起来。
这事儿二房心里不受用,但梁夫人也只是借着温长洵胡闹打的他,虽说之后三房的人更加拘谨,长房和二房看在眼里,心里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明面儿上,谁也说不上来什么,日子久了,也就不再提了。
温长青见她不说话,上手去拉她,带着她要往外走:“我听长洵说了,来的时候遇见了你,正要往三房去,我还想着,你今儿倒老实,从后头的甬道过去,这会儿怎么跑来找我?”
温桃蹊却把手抽出来,站在原地不肯动:“我有事找大哥。”
她说着又反手摸了摸鼻尖儿:“那会儿太早了,怕惊动了二房的人,就从后头过去的,这会儿我着急,懒得走那么远的路。”
着急?这样大喜的日子,她有什么可着急的事?
温长青眉头一皱,直觉不好,索性陪着她站定,身形再不动了。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也不问,静静地等她的后话。
温桃蹊也不与他遮掩扭捏,小脸儿仰着,又在脸上挂着俏皮的笑,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谄媚:“大哥是不是真的想叫阿娘丢开杜昶,不再逼着爹去管扬州那件案子?”
温长青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这丫头少有谄媚的时候,眼下这样子……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两步:“你想干什么?”
他先反问了一句,才又回她:“我自然是想的,娘始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爹也不知生了多少闷气,上回拌起嘴来,你又不是没听见,连魔怔了这样的话都说出了口,要我说,再这么怄下去,各房都要惊动了不说,爹心里只怕真的要怨娘的。”
人家说出嫁从夫,这道理温桃蹊前世守了一辈子,如今想来虽觉得可笑,但若是放在她爹娘身上,放在今次杜昶的案子上,她又觉得,这道理,原也算是正经道理的。
她爹是真心爱护阿娘的,以前姨妈家里有什么事儿,爹也没说扔在一边儿不管的,只是杜昶这是命案,等真正闹大了,难不成他们温家分明不该牵涉其中的,却要惹得一身骚,有嘴说不清吗?
前世温家出事的时候,有心人将此案翻出来,那便是藐视枉法的一条大罪,铁证如山,谁能替他们辩驳开脱?
温桃蹊敛了心神:“我和大哥的想法是一样的,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赞成这事儿,只是到如今,我看阿娘的态度坚决异常,哪怕是知道了其中内情,晓得表哥有多胡来,她还是想救人。上次说起舅舅,大哥像是有所迟疑,怕真的惊动了官场上的诸位大人,倒显得咱们辣手无情,反倒不好,今次我心中另有个主意,便想着来告诉大哥,总归有个商量。”
温长青是欣慰的,小姑娘长大了,晓得为家中事担忧操心,再不是从前那个只晓得吃喝玩乐,穿金戴银的小丫头。
且这几次她说出口的话,哪怕偶尔有些欠考虑的,却绝没有十分胡闹不成样子的。
是以温长青眼角弯一弯,眉目柔和一片:“你说,我听听看又是什么样的主意。”
“我在三房见了林蘅姐姐,李家已经知道了表哥的案子。”温桃蹊深吸口气,抿了抿唇,“林蘅姐姐说,是林家人在扬州办货,打听到了这件事,具体如何,我没有再追问,且听林蘅姐姐的意思,李家也没有为此事就要同咱们疏远,不过我想着,两家人定了亲,婚期将近了,这凡事都要有个亲疏之分,阿娘就是再想救表哥,也总不能把表哥放到大哥你前头去吧?”
温长青面色一变:“李家……”
这里头只怕没那么简单。
秦知府有意把案子压下来,林家人还能打听的出来,可见是十分上心,才能打听到,说穿了,就是听见了些风声,专门去打听的。
“可依你说,李家不是也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吗?既然是林姑娘说出口的,大抵不会有错,不然李家也不会这么早放了林姑娘过府——”他尾音顿一顿,思索须臾,“我没猜错的话,是李家太太专程叫林姑娘早点过来,知会咱们,怕咱们尚不知情,今日老太太寿宴,要闹出事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