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甘米尔

在三位年轻人的强烈要求下，张立随着他们回到龙德法国的都城隆道尔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狩猎兽晶的旅途比想象中的困难，造成这种困难的原因，除了拥有三级兽晶的魔兽比较稀少之外，三位年轻人的战斗力不足才是困难的主因，若不是张立默默出手相帮了几次，他们早就挂了。

倒不是张立有多金贵这几个年轻人——没有小车车驮着的话，怠惰的愿望不就泡汤了吗？

幸好三人在张立看完几本奈尔隆的小说之前完成了任务，不然的话，张立可能会觉得无聊从而厌倦地离开。

在一个天色有点阴沉的傍晚，曜动车沿着沥青大路突突驶入了隆道尔钢铁铸造的城门。

张立睁开惺忪的睡眼，被眼前看到的场景吓了一跳。

在他到来之前，原以为这个在绯红教会统治下的国家应该弥漫着一片清心寡欲的景象。

但当他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黄铜管道、马路上奔驰的曜动车、以及金属和石头混合的民居时，还是多少有点惊讶的。

感觉就像是走进了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的欧洲大都市，不，还在这个基础上增添了不少奇幻色彩。譬如位于新区的绯红大圣堂，明明采用了哥特式的外立面设计风格，却又能在建筑表面看到许多机械产物的身影。

螺栓……齿轮……黄铜铆钉……这些零件的尺度大到不可思议，人们并不会觉得它们难看，刻意把它们遮起来，站在大街上就能看个七七八八的机械结构倒是给这座大圣堂增添不少味道。

张立一度产生了错觉，误以为这儿的人信仰的其实是机械神教。

莱卡告诉他，原本绯红大圣堂准备建成“可行走的教堂”，但由于经费不足，技术不成熟等原因，建到一半时放弃了原先的设计理念，这才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曜动车在干净的街道间穿行，最后停在了位于隆道尔富人区的一栋田园风豪宅的院子里，这里是希尔薇的家。

这栋房子真的很大，大到需要一位白头发的管家率领着八名女仆才能将家中打理得很有条理的样子，然而希尔薇并不是龙德法国的国民，仅仅是为了三年的学习生涯，就把这栋豪宅买了下来。

为了节省房租，以负担高额的学费，守椿和莱卡竟然也无耻地住在希尔薇的家中。

他俩也和希尔薇一样，不是隆道尔本地的居民，除了知道莱卡住在龙德法国东部的一个小镇上，希尔薇和守椿都对自己的来历闭口不谈。

张立并不关心这些来龙去脉，夜幕降临的时候，他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吃了顿比奈尔隆的手艺稍次一点的晚餐，美美地躺在了床上。

正当他思考着应该用什么样的魔导器支付房费和餐费的时候，门笃笃响了起来。

希尔薇披着羞耻感满满的红色纱衣出现在了门口，手中提着一瓶陈年葡萄酒，用颇为浪荡的声音问：

“我可以进来吗？”

张立点点头，接过了希尔薇手中的葡萄酒，顺手丢给了对方一个“真言术.静”，希尔薇便怀着端庄的表情回自己的房间里睡觉了。

次日中午，到了享用午餐的时间，一位穿着黑色长袍，头戴长尖帽的小老头出现在了摆着长方桌的餐厅中。

“可能有些唐突。”莱卡面对着张立质询的目光，有些尴尬地摊开手，“这位是圣曜学院的校长甘米尔，听说了您的事迹后，说什么也要前来一睹您的尊容。”

“说什么呢！你这个臭小子。”甘米尔气呼呼地吹起了白胡子，“你不欢迎睿智的甘米尔校长吗？再说了……这儿可是希尔薇同学的家，你可没权利赶我走。”继而他转向张立，摘下帽子，笑眯眯地说：

“噢呵呵！年轻人，在听说了你的故事之后，我的心情甚为激荡，这么年轻，却能够做到那么精密的魔法操控，绯红神子在上！你究竟在魔法的修行中看到了什么？能把你的知识分享一些给我吗？”

甘米尔的谦虚令张立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不管他是不是装出来的，一位身居高位的老者能够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都表明他的心灵并没有迷失在权力和地位营造出的幻觉中。

哪怕眼角皱纹像是枯树皮那般密集，甘米尔的目光仍是灼热的，就像是孩子看见了心爱的玩具一样……还带着一丝崇拜，以及些许畏惧。

看到张立没有反应，甘米尔把腰弯得更低了：

“我这一生除了对于魔法有强烈的求知欲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愿望，当年我建立圣曜学院的初衷也正在于此，从这些年轻人的身上，我总会获得新的灵感——说起来也许很自私，噢呵呵，但我真的只抱有着这样的想法而已。”

守椿的嘴巴开启的幅度简直能塞进去一个拳头，希尔薇凑到他旁边小声问：

“甘米尔校长是吃错魔药了吗？那个凶巴巴，还有些古怪的小老头去哪啦？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呢。”

他们俩都没有发觉沿着花白两鬓正在流下的汗珠，甘米尔在见到张立的第一面，就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澎湃的魔力，这辈子他见过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魔力便在他之上的家伙。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还对莱卡诉说的故事将信将疑，现在那丝疑虑已经完全打消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人类，这让他觉得欣喜若狂。

“坐吧，我们边吃边聊。”

张立面带微笑，不置可否地坐了下来，莱卡急忙拍击了两下手掌，女仆们开始将一道道制作精美的菜品端上了餐桌。

甘米尔坐在了张立的对面，用抑扬顿挫的声线讲述着圣曜学院的历史，甚至将话题延伸到了整个白虎洲层面，张立饶有兴致地听着，直到吃完最后一道甜品，张立站起身，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给甘米尔说一句多余的话。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只是想看看，甘米尔的求知欲是不是像他说的那般强烈，或是虚有其表的措辞而已。

结果令他还算满意。

甘米尔在他走后，没有说一句不敬的话语，做了对绯红神子的餐后祈祷，甘米尔便满怀期望地守在张立的卧室门口，手中始终攥着那顶大帽子，连杯水都没喝，一直站到深夜。

门吱啦啦开启了，“进来吧。”张立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甘米尔做了个深呼吸，毕恭毕敬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