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楚门的世界”
自那天起，张立的血肉化身便从蓬莱消失了。
这具躯体被他通过星脉送往了地心，浸润在识海之中，澎湃的星辰魔力开始滋养起了这具躯体。
即便他作为一名星灵而言已近乎油尽灯枯，但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上千年积攒的魔力足够将这具化身在短时间内打造至极为可怕的程度。
除了肉身的快速成长之外，第九心室亦在澎湃魔力的冲击下迅速扩张，张立借鉴了隐虫的工作方式，一条条充盈的魔法回路在他的体内形成了闭环的脉络，其中铭刻着蓬莱人百万年间研究出的各种强力魔法。
“这是我的战争，蓬莱人，一个都不能死。”
张立自言自语道，上古时元素之灵的灭绝、纳罗斯的逝去是他心底永远的痛楚。
——无法使用行星级魔法，那我就用这具血肉之躯来保护大家吧。
————
“神使大人，这是工匠按您的吩咐打造的马镫，请您过目。”
“不，神使大人，您先看看这把强弩，这东西真是太好用了！连无知的孩童，稍加训练就能变成一名优秀的弩手。”
“你，你不要挤！神使大人，您还是先瞅瞅‘水力磨坊’的第二版草图吧……”
马杰诺被一群工匠所包围着，表情一点都不轻松，至今为止，他在雨润城已经滞留了两个多月了。
“你们都退下吧，我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他摆摆手，工匠们露出了失望之色，但没人胆敢违抗他的命令，纷纷弯腰走出了议事厅。
马杰诺的心思完全不在他们的身上，一个问题始终缭绕在他的心头：
阿尔蕾娅，你究竟去哪了啊！
他回忆起了两个多月前，当所谓的圣人波斯被白狼芬里尔一口吞食掉之后，这座城就再也没有了胆敢与他作对之人。
所有雨润的居民与兵士，都见识到了四只白色巨兽的伟岸身姿，在居民们听说波斯被神使处决了之后，可谓是全城沸腾，大家开心地载歌载舞，城市里到处洋溢着坟头蹦迪般的热烈氛围。
然而，当马杰诺来到关押法拉的地下监牢时，却听守卫说，法拉突然施放了魔法！她开启了一道传送门，走进去后便不见了。
“你放屁，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怎么会开什么传送门？！”
“但、但这是事实啊！神使大人，大家都看到了！我就算是有一百条命也不敢骗您啊。”
马杰诺原本是不信的，但听到每个人都这么说后，他隐隐感到事情有些不对。
于是他急忙回去找阿尔蕾娅……所看到的情景，令他大吃一惊。
那间砖木混合的屋子里，已没有了任何人的踪影，法姆、法兰、阿尔蕾娅全都不在了，门口的尸体和血迹也不知所踪，一切就像是场梦。
马杰诺焦急地发动了一枚令咒，下达了命阿尔蕾娅回归的指令，然而并没有人响应呼唤，接着他又发动了第二枚，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没敢再动用第三枚令咒，在那间房子里空落落地等了两天——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阿尔蕾娅，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她是被法兰和法姆暗算了吗？
不……不可能，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阿尔蕾娅绝对不可能被任何人如此轻松地制服，除非是她自愿离开的，否则没有人有能力强迫她这么做。
一个猜测随着等待，缓缓在马杰诺的脑海中成型，他想起了这一路来的经历：
迪奥让我来雨润城寻找他的妻子法拉——艾勒特出手救下了我——我在大雨中不得不在洞穴中避难——地下墓穴我遇到了阿尔蕾娅——我在阿尔蕾娅的帮助下击败皮皮喀成为蛇民眼中的神——收服四只纯白巨兽——杀死波斯，成为雨润民众眼中的神……
怎么一切都像安排好的那般顺理成章！
短短的一个冬天，我便从一名隐居的半精灵蜕变成了两个人类城邦的神祇，进展实在是过于顺畅了，我甚至没做什么努力，就被推到了这个位置！
难道，真的是神灵在幕后引导我的命运吗？而阿尔蕾娅才是真正的神使，她的任务就是促成这一切的发生？
马杰诺思考着这个问题，没有选择从雨润城离开。他害怕万一有天阿尔蕾娅回来找他，找不到他了该怎么办。
波斯的弟弟波西卜被马杰诺定为了新的城主，这位失去双腿的温婉青年确实是个不错的家伙，在马杰诺等待阿尔蕾娅的期间，跟波西卜讨论了许多有关于“国家”、“法律”、“数学”、“货币”、“度量衡”、“教育”、“医院”之类的问题。
波西卜听到马杰诺的这些理论时，简直喜悦地快要昏过去了。
他怎么能想到这么多点子？他果然是神使！他真的是太睿智！太聪颖了！
波西卜崇拜地想，马杰诺命他召集了工匠，一项项奇思妙想从神使的口中说出，就像炸弹似得令这些沉迷于技术的达人们头脑发蒙！
整座雨润城都为此而忙碌了起来，大伙儿都觉得，一定是神灵青睐雨润城，才派了神使前来，但神灵究竟叫什么名字呢？
马杰诺否认了河神是真正的神灵，但对于真神的名讳，他却闭口不提，只是喃喃地说：
“神灵绝不是你们能够臆想的存在，祂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祂只要一个想法，便能暗地里拨弄你的命运，而你们，则只能选择顺从命运，没有其他的选择。”
到了春末，马杰诺决定不再等下去了，与四只巨兽一起离开了雨润城，他们先去了蛇灵之城，给这座城市带来了金穗果的种子。
他教会了蛇民们如何耕种、如何种植，蛇民们需要耗费一年的时间清理完毕城市周边的森林，将土地开垦为适合种子生长的田地，金穗果可以在任何气候地区生长，但究竟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收获，就需要蛇民们自行摸索了。
马杰诺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太长的时间，他又旅行至烟罗山脉，找到了那处与阿尔蕾娅相遇的遗迹，但这一回，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打开遗迹的石门。
他摇摇头，动身回到了自己在烟罗山脉中住了二十余年的居所，那棵承载树屋的丰冠巨杉已经在精灵们手中付之一炬，而在原本应是迪奥沉眠的那处洞穴中，马杰诺并没有找到这位“雨润商人”的遗骨。
波波一切安好，在溪流旁，马杰诺找到了它，也找到了久违的真实感，他喜极而泣，又寻了一颗丰冠巨杉，在树腰间开辟了一间树屋，于山林中住了下来。
事情到这儿，终于在马杰诺的心中有了个答案，他认定自己就像是《楚门的世界中》的楚门那样，被名为“命运”的神祇所推着走到了今天。
忽然，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难道……阿尔蕾娅口中的“父亲”，就是神祇的真身吗？也就是说，身为穿越者的那位前辈成为了神，并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