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忍让,民不与官斗
成何体统!
几乎在瞬间任青脑子里就闪过了这四个字,也是她穿过来这些年,被本土思想感染的一种下意识反应。
大梁推崇读书文化十几年,号称以武开国,以礼治国,对体统,礼制,孝道等的看重,简直可以上升到政志的高度。
青衣楼虽说是一个情报暗杀组织,可说到底也是一个青楼妓馆,风月场所,如果幕后老板是皇后的话,曝光出去后位不保不说,士子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这位母仪天下二十多年的皇后娘娘。
任青皱起了眉,虽说这等朝堂大佬,可以坐镇幕后找替死鬼冲锋在前,权谋宫斗的人心阴暗处,也没有什么人伦五常可言。
可要说皇后是青衣楼的幕后老板,总有种对不上来的怪异,先前她曾在风梧宫中接见自己,言语神态温和大气,可这一面之下为人如何还真不好武断......
真是烦死个人了!
反正不管怎样,此间事了,任青都不想在京城待下去了,干脆收拾收拾跟着这位王大世子去南关躲开这些是非好了。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终于走到宣德门前,宫女初冬留下一块令牌给任青,当作是日后入宫验明身份的信物。
任青双手接过牌子目送这位面容娇美,神色却淡漠高傲的宫女离开后,进步上前请求守将开关。
守将陈玉阳早早就瞄见了任青打远从宫中过来,好好的整理了一番鲜明的盔甲。
这位不到二十岁便在金吾卫中披甲执剑的守关将领不仅前途远大,背景更是远大。
自多年前南蛮举国意欲南下被阻止后,双方都是元气大伤,大梁一时疲于北顾,北方狄戎也由此而兴。
多年来朝廷不仅一方面要稳住南方边境线,同时又要抽调军中精锐前方北方,阻止狄戎野心的扩张,这也给了许多世家子弟调动安排的空缺。
比如说这宫禁城门之地,自刘午阳携不世之威强闯宫禁失败后,江湖那群自命不凡的门派侠客都遭到了清洗,十三道城墙的增加,不仅仅是有感于天下武人的威力,也是因为内里守关的将领不再是依靠战功资历来的了。
陈玉阳便是其中翘楚,起码在内城的最后三道城防将领中他家世一流,人长的也一流,在青衣楼,翠莺坊这等京都销金地方,他都是最受欢迎的那一批公子哥。
身躯挺拔,龙行虎步的下了城楼,来到任青面前。
看着那张宜嗔宜喜的娴静娇颜,心头一阵火热。
陈玉阳绷着面孔,他生了一副高大的身材,配上金吾卫的金甲更在视觉上添了三分威武,很是能唬住那些不知深浅的家伙,就连当朝阁老陆启章老大人都曾亲口赞过他一句气势不凡。
因此在他想来,吓唬一个民间戏子调戏调戏绰绰有余了。
让他颇为挫败的是,任青面色平静的递过了令牌,陈玉阳失望之余也有了一种莫名的恼意,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番深情演给了瞎子看,后者无知无觉的依旧我行我素。
陈玉阳接过了令牌,手指看似不经意的,轻轻划掠过任青白嫩的掌心,然后看似认真的开始检查手上的令牌。
男人粗糙的指尖在掌心虽只有一掠,可任青自小受青衣楼汤药娇养出来的肌肤是何等的敏感,只觉连同心间都好像是过了一道电流似的,递交令牌的手都颤了一下。
任青的反应落入陈玉阳眼中,使他外表严肃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猥亵笑意,心头更是火热的暗道:
“这小娘皮看起来冷冷清清,竟然这么敏感,真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按捺下心中的恶寒呕意,任青面上不动声色,心中虽有怒意升起,却强制忍耐着。
这些年登台之后结交过不少三教九流,也看过高宅大门的豪门巨客,本以为皇城宫禁这等威严庄重之地不会有这些下流的市井手段,这才一时不察被占了一点便宜。
如今任青已经不是初出茅庐好无城府的小白了,而是经营着一个大戏班的班主,一大帮子人跟着她混饭吃。
是以心中虽然又怒又恶心的想要发作,可表面上仍然是风平浪静的认了下来,淡淡道:
“令牌乃是宫中赐下的进宫信物,狄戎不日将前来朝拜,以便来日接待狄戎使臣。”
“宫中造令自有暗花标记,以便我等宫禁将士辨明真伪。本将职责所在,还请姑娘见谅则个。”
宫中令牌确实有暗处记号,可若拿在掌中几个呼吸便可辨认,哪里需要他这么来回翻看,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故意为难任青,抖抖官老爷威风吓吓她,来日在去梨园听曲儿看戏的时候也好有个来往。
至于任青说的皇命在身,接见使臣,在陈玉阳来看,就是登台给他国来宾唱个戏。
他陈玉阳在宫中值守这么久,又岂会被一句话给吓住?
当下并不把这当回事,可是一旁的王青相可咽不下这口闲气。
“小子,本世子进宫怎么就没有那么多规矩?刚刚鱼九阳领着进来,也不见你小子拦一下啊?怎么还欺生起来了?”
王青相恶声恶气的说着陈玉阳的不是,那模样好像就要挽袖子开干了似的,直把身边值守的士兵吓得不清。
跟着上司调戏欺负一个外出的小娘子还行,可要是动手,谁敢和这些出入宫禁的朱紫贵人动手啊!
“世子爷的身份谁人不知,名头又有谁人不晓,本将也是抱着对皇上负责,对大内宫禁负责的态度,盘查一下宫外人员而已,怎么会有欺生一说。”
京都子弟虽不比南关悍勇血气,可讲起场面话确实有板有眼的叫人无从反驳。
同为大梁的高干子弟,陈玉阳天生就对王青相这等权重一方,却“野蛮粗俗”的外来人有种不屑感。
想着这位世子爷在京的纨绔恶名,如今却被自己堵在宫禁之中进退不得,一时间原本只是借故调戏一个美人的想法,就变了几分味道,反而隐隐对王青相有股挑衅。
任青已然看出这两位高官子弟间点燃起的小火苗了,悄悄的退后两步给好似斗鸡的两位权贵子弟让出了宽敞的位置,打算作壁上观。
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又是封建时期王朝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