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的历史、社会和国家学说:马克思的社会学的基本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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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古代的历史观和国家观

历史著作的萌芽

中国人和印度的雅利安人,西亚古老的文明民族和埃及人,希腊人以及罗马人,所有这些保留着最早的历史典籍的民族,其历史著作的最初形式即见于记载下来的古老的传说中。从古老的年代一直流传至今的有关征战的颂歌和战歌,有关迁徙、定居、世系和英雄的神话,都不加评论地编纂和拼凑在一起,为的是要传递这样的信息(所谓历史其原意无非是“经过查究的消息”):当前的世代来自何方,他们的祖先完成了哪些伟大的功业。所以简单地凑在一起的有关神祇、民族和乡土的传说,便成了各个民族最早的历史唯一来源;这些传说是半神话式的、往往是以诗歌的形式对战争和征战所进行的描述,并且大都不依年代的次序,没有内在的联系,只是一种表面上相关的断简残篇集,并时而杂有某些智者、英雄或国君的名言,习俗的描写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首先是没有把神话与信史区别开来,没有按照精确的历史观点对素材进行加工,对所叙情节的缘由也不加过问。最初的史传家还没有因果概念,缺乏真正的历史编纂者的概念,如果是在某种情况下讲明了某种原因,但这也决不会超出近因的范围,一目了然的表面缘由的感性范围。比如说进行一场战争,之所以如此,那仅仅是某一尊神或某一位君主的愿望与命令,至于神或君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愿望,通常则不加以考察。

这种撰史方式的典型事例可以举出《旧约》中的某些故事,像《士师记》第三章中有这样一节(尽管跟许多其他的地方一样后来这一节也经过了加工):“以色列人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这是些什么样的事,何时发生的?),忘记耶和华他们的神,去侍奉诸巴力和亚舍拉。所以耶和华的怒气向以色列人发作,就把他们交在米所波大米王古珊利萨田的手中(是怎样交出的?)。……以色列人呼求耶和华的时候,耶和华就为他们兴起一位拯救者救他们,就是迦勒兄弟,基纳斯的儿子俄陀聂(他是怎样拯救以色列的?——传说搜集者认为没有必要作进一步的解释,可他并没有忘记说明英雄俄陀聂属于哪个家族的,有着优秀著作的民族也几乎都是如此)。……耶和华将米所波大米王古珊利萨田交在他手中,他便胜了古珊利萨田。于是国中太平了四十年。基纳斯的儿子俄陀聂死了(何时,何地,怎么死的?)。”

其他民族最古老的传说也有类似的情形,古希腊的散文史传家和传奇史传家们的作品也并无二致:他们将五花八门的传说收集来,不加以严格的分门别类而混合在一起。可是,保存至今的最早的希腊史残篇表明,在收集的同时,他们对待古老的传说逐渐表现了某种程度的批判和考察的态度。由于缺乏历史经验,对社会结构也不甚了解,所以这种考察以及对传说材料真伪的判定,并不是根据某种历史观点来进行的,而是根据主观的估量来进行的。最初,古老的谱系传说和英雄传说不仅被视为是神圣的,最为重要的是,它们还被看成是真实的。所以,这种决定真伪的方式的幼稚性就可想而知了。

比如希腊散文史传家,米利都人赫卡泰俄斯(约生于公元前520年),在他所著的《世系》一书的导言里曾说过:“我觉得,希腊人的传说中有很多东西是荒诞无稽的。”然而这种真实与荒诞的概念还笼罩在可爱的质朴之中,比如说,他就认定,赫剌克勒斯确有其人,并创造出各种各样的奇迹。他不敢贸然相信的只是,赫剌克勒斯曾把冥府守门犬克尔别鲁斯带出冥界。他对这一传说作出了朴素的唯理主义的解释:赫剌克勒斯根本没有进入到冥界。他曾想办法进入的,只钻进了一个很深的洞穴里。在这样的洞穴里往往会有蛇,而且还有毒,人要是被咬伤了就会立即丧命。所以他认定情况就是这样的:赫剌克勒斯在洞穴里也发现了一条毒蛇,这条毒蛇已经咬死了不少人,为此,他就称它为守门犬,因为守门犬也是这样把人咬死的。赫剌克勒斯则活捉了这条毒蛇,并把它带给欧儒斯忒尼王。后人都不清楚,冥府守门犬本是一条蛇,名字弄错了,于是就认为,赫剌克勒斯真的到了冥府,并把克尔别鲁斯带了出来。这种朴素的唯理主义也存在于古印度和阿拉伯的传说故事中,古代秘鲁和古代墨西哥的历史传说(由西班牙入侵者按照印第安人口头讲述所记载下来的)也有某些类似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