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快要长到脸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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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西桥村(七)

宿雪把桶撂在门口,像阵风似的跑到房间里去,大清早的跑去洗衣服,她连头发都没有梳,就随手扒拉了两下,一想到刚才是顶着这样的发型出门,还和宿臻聊了会儿天,她就有种学土拨鼠叫的冲动。

乖巧听话的形象啊!

就因为不注意而一去不复返了!

搁房间里打理好自己,宿雪看着镜子中倒影,稍微迷糊了那么一小下,她刚才进门的时候,是不是看到有谁端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那谁谁身上的衣服还和她宿臻哥哥穿的一模一样?

捂着嘴巴压住了神似土拨鼠的叫声,宿雪猛地回头,对上窗户外边正在晾衣服的弟弟。

“这儿,看这儿。”宿雪捧着镜子忘记了放手,小声的敲着窗户吸引外面人的注意力,“宿睐,我问你呀!外面那个是不是宿臻哥哥,他是来找我的吗?”

面无表情的将桶里的湿衣服拿出来,用衣架撑好,挂到晾衣绳上去,谁知冷不丁的听到他姐姐的声音,宿雨差点把手上的衣服给甩到地上去。

翠绿的玻璃窗中,宿雪一手捧着镜子,另一只手屈指敲着窗,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被清晨的风吹的,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东西。宿睐余光瞥见门口的人一动不动,压根就没有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到,他默默地将手上的那件湿衣服挂到晾衣绳上,这才跑到窗户边和他姐姐说起悄悄话来。

说话之前,他拉了一把窗户,于是他和宿雪之间就隔了一层薄薄的窗纱,不过宿雪觉得隔着窗纱看人有点晃眼,所以她把窗纱也拉到了另一边,这下虽然隔着一堵墙,四舍五入一下还是相当于面对面说话了。

“你去洗衣服了,所以不知道,刚才隔壁婶婶来我们家找爷爷奶奶,我听他们说三爷爷好像不行了,然后过了一会儿二爷爷就把宿臻堂哥带到我们家来了。”宿睐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瞄着门口的人,他说话的声音放得比较低,相信门口坐着的人应该是听不到他说话的。

啪的一声,宿雪手上的镜子掉落在地上,镜面的玻璃因为撞击而四分五裂,细小的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宿雪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嘴上不住的说着,“怎么会这样呢?”

是啊!

怎么会这样呢?

两三个星期前,她回家的时候,一切都还很正常,三爷爷没有生病,带着他家的黑狗坐在门口择菜,看见她和爷爷回来了,还和他们打招呼。那时的三爷爷精神抖擞,明明是再活个十来年多没问题的,而且她也没听爷爷说过三爷爷从前得过什么后遗症比较大的病啊!

怎么突然就去了呢?

又呆了一个。

宿睐叹了一口气,他还在镇上读初中,不用上晚自习,所以每天都回家。隔壁的三爷爷生病了,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好端端的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就虚弱下来,而且是越来越虚弱。如果不是从小就接受无神论的洗礼,他都要怀疑三爷爷是不是撞邪或是被人下蛊了,否则怎么会病的这么蹊跷呢?

不过,妖魔鬼怪和蛊毒什么的,都是写书人杜撰出来,在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

所以,三爷爷的病应该也是属于科学的范畴,只是表现方式不那么科学吧!

哥哥姐姐现在都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他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扛起重任,像个大人一样!

宿睐晾好衣服,把桶放到该放的地方去,接着又从灶门口找到扫帚和簸箕,回到他姐姐的房间,把地上镜子的残骸都打扫干净,用塑料袋装好,丢到垃圾桶里去。

然后,然后他姐就像是突然醒过神来似的,跑到门口找宿臻说话去了。

丢完垃圾回来的宿睐看着自己满手的灰,再看看蹲在黑狗旁边的宿雪,忍不住怀疑她刚才的魂飞天外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刻意诓骗他去丢垃圾。他摇摇头,把这个念头丢出脑外,以他对宿雪的了解,就算她想偷懒,也不会想出这么复杂的手段,她只会哼哼唧唧的吵着让他动手。

那就还是真情流露吧!

没有想到自己在弟弟眼中的形象拐了个大弯又拐了回来,宿雪一边摸着狗头,一边小心的戳了戳宿臻的胳膊。

“哥,你现在是不是特难过,你要是难过的话,可以哭出来的,不是有首歌的歌词,就是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么!”

宿臻动了,右手抬起落在了宿雪的头顶,有些无奈的说:“安慰人的话,是不应该这么说的。”

宿雪:“那要怎么说呢?”

宿臻动作一滞,他能说刚才的话只是下意识说出来的吗?

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该怎么安慰他人。

气氛一度很尴尬。

不远处的宿姜磨磨蹭蹭的在路边停了许久,明明是和宿臻一起被二爷爷带出门的,然而宿臻已经在大爷爷家坐下来,他却落在半路上,偏偏还没谁发现。

或许是他的存在感比较低,毕竟刚才洗衣服回来的宿雪就从他旁边路过,同样没有注意到有他这么一个人。

“那个,哥,爸妈他们让我也过来这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蹭到他哥身边,下一刻就被人怒目而视了。

从亲属关系而论,宿姜和宿臻之间是比宿雪和宿臻之间要亲近的多。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

宿雪始终认为她和宿臻之间要更加亲近些,这也不是没有依据的。

宿姜小的时候和宿爸爸宿妈妈一起在外面生活,一年到头和宿臻说的话用指头都能算清楚,即便有血缘关系在中间维系,但其实大家都知道,兄弟之间骤然相见,真的亲近不到哪里去。

而宿雪就不一样了。

她和宿臻一样从小在西桥村长大,两人是堂兄妹,也有血缘联系,从空间上来说,他们还是邻居,住的近,她打小就喜欢跟着宿臻后面混,撵都撵不走的那种,小时候她一直认为宿臻就是她亲哥,一母同胞的那种,还总是问她爷爷,为什么宿臻跟她住在两家。后来长大懂事了,不会再问从前那样的傻话了,但宿臻是天下第一好哥哥的形象已经在她心中根深蒂固了。

她凭本事黏着的哥哥,凭什么要分给宿姜一半!

讨厌宿姜当然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