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07. 无根枯木
仪式结束，人群愉快地返回营地。接下来依旧是歌舞和美酒。族人在欢乐中忘乎所以，用最快的速度忘记伤痛，所有的困难最后都在化为欢声笑语。
“小主人！”古温克招着手跑过来，“哎呀你穿这件袍子真帅气啊，我打老远就看到你啦！”
加兰德听了微微笑着。
“嘿嘿嘿，小主人现在是大将军啦！”古温克那股高兴劲，走起路来都颠一颠。
“你带吃回来了？”
“嗯！都是以前娆娆烧的点心，小心地保存着，现在还能吃呢！”古温克高兴地说完，又回头偷看小主人。
加兰德叹口气说：“给我吃点吧。我慢慢吃，这滋味以后也吃不到了。”
“古温克。”
“什么事啊？”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瞧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古温克。”
“又有什么事啊，小主人？”
“你也要学骑马。以后跟我行军打仗，你不能总是一路小跑。”
“是是是，知道啦！”古温克满口答应，心里根本没当回事。
回到营地之后，那些从来也没有搭过话的族人都凑上来夸赞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些夸赞，是谦虚还是装装样子？但是仔细观察，其实那些人也并不在乎他的反应，他们自己说完便离去了。
而且仆妇们的话果然没错，年轻漂亮的姑娘也主动和加兰德搭讪了。他倒是喜欢和女孩子讲话，女孩子红着脸称赞他的时候，寂寞的感觉就会少一些。
“以后我的生活，是不是就像萨吉那样，衣食无忧、一直快活着……”加兰德偷偷地想着。这曾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日子，应该努力适应才对。
“古温克，你是个骗子。”
“小主人啊……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古温克倒趴在马背上，抱着马屁股，一边哭一边求饶。这个家伙，明明是一口答应了学骑马，可却什么都没学会。连上马、下马这么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马儿一跑这家伙就嚷嚷害怕。
“跟说好的不一样，这匹马不喜欢我！”
加兰德也很无奈，这匹是战马，萨吉借给他的。自家两匹恭顺的老马都惨死在敌人手下了。
“闭嘴！你这副嘴脸谁看了不讨厌，你不能好好骑吗！”
“哎呀，不行不行，我做不到……”那匹马没跟他客气，一撩蹶子把古温克甩到泥坑里去了。
再怎么折腾他也学不会，加兰德不理睬他，去忙自己的事了。他磨磨刀、削削箭，想着什么时候也弄一根长枪用来打猎。
刚刚上任的大将军简直是光杆司令。除了赏赐钱财和物资以外，新首领还给他分配了领地、借给他仆人和战马，还划拨了一批人给加兰德指挥。这些都是历年征战过程中、落败的家族里残余的勇士。总数将近百人，但互相不算熟络。
一口气要把这么大的新家族经营起来，加兰德一点儿经验都没有。他甚至还要向新属下一一询问，这个是做什么的，那个是怎么用的……
除此之外最最紧迫的事，则是新首领下达的任务——对北方城堡出击。
领取了旁人难以想象的巨额封赏以后，自然也要执行旁人无法执行的艰巨任务。萨吉的目标倒是简单，攻打北方城堡、取得胜利。
加兰德曾经试图向他解释，攻打城堡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而自己刚刚获得军权，又没有实际的调动能力，需要养精蓄锐，慢慢地培养队伍……可是新首领不听这些。
“从长计议？！你要多长时间！你以为赏赐给你的这些钱财、物资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吗？这些是我强迫各个家族缴纳的！”
“部族刚刚遭受重创，更需要一场胜利来缓解危机！所有的人都看着你，在等你的成绩！你可是白狼的子嗣啊，是上天派来的使者，除了你，还有谁能带来这场胜利？”
“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事情，现在希望全部寄托在你身上。”
“没有商量的余地，必须立即行动！”
好像当上新首领的那一瞬间，萨吉变得跟舅父一样了，讲话都一个味道。明明小小年纪的……
加兰德不能说任何反驳的话，否则就是犯上作乱了。他们二人已经不是兄弟，而是君臣了。新的将军领命，誓言三日之内整备完毕，向北方城堡进发。出了大帐加兰德长叹一口气，事到如今，又该怎么办呢？
隆冬时节，营地里所剩的物资不多，每时每刻都面临着新的危机。独站着优厚的资源，加兰德率领的队伍没有理由留在安逸的环境里。按照约定，他们尽快启程。
“如果说无论什么胜利都可以，那么先从一次小的胜利开始吧。”
他做了打算。教堂附近的农户田地肥沃，又缺少必要的武装人员值守，应该可以从那里获得一批物资。
“唉，天气不好啊！”族里的老人望着天叹气，“过几天，要有暴风雪了……”
荒原上风云突变，雨雪只在一念之间。昨日还晴朗的天空，在出征前竟然乌云翻滚，凛冽的寒风呼呼作响。平日里寸步难行的天气，若是自己出门打猎，或许想想就算了。看着满怀期待的族人、又看看意志坚定的新首领，加兰德咬着牙带队出征，离开了大营。
走了一天，怨恨在队伍中蔓延开来。
“加兰德，不能再走了！这个天气，我们全都要冻死的！”
“好吧……”
暴雪遮天蔽日，风吹得眼睛也睁不开。白天变得像夜晚一样漆黑。无奈下令就地安营扎寨，等雪停以后再走。哪怕离开大营没有多久，这条路也不能回头了。
古温克也跟在队伍里，他还笑话加兰德：“这哪用得着一路小跑啊，小主人你的马还要我牵着呢！”这个家伙裹着一卷毯子，趴在马屁股后面取暖。
“小主人，这毯子还是你赏赐我的呢，果然有大用处！”
加兰德一言不发，心里祈祷着大雪快一点停下。万万没想到，鹅毛一样大的雪花倾泻而下，一连下了三天三夜。雪停以后路上的积雪没过膝盖，低洼的地方更是一人多深。行进无比艰难。
这三天里分不清白天黑夜，能吃的东西全都吃完了。除非去北方抢夺，否则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一瞬间，加兰德好像明白那些塞尔特人为何总是穷凶极恶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