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踏雪泥(第三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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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宗师张钟俊先生二三事

邵惠鹤

今年是张钟俊教授诞生100周年,张教授是我终生难忘的师长,他以教育为一生之己任,热爱教师这个职业。作为一名充满激情的教育家,将自己的大半生岁月献给了我国的高等教育事业。先生学识渊博,平易近人,乐为人师,品德高尚,是我国自动化界的泰斗和楷模。三十多年倏忽而过,但诸多往事在记忆中留下的印象弥坚,先生的音容笑貌仍萦绕脑海。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文革”刚过去不久,百废待兴,先生为了开拓我国自动化事业,传播国外先进技术,特邀请国际著名的匈牙利裔美国数学家、卡尔曼滤波的创始人R.E.卡尔曼(Rudolf Emil Kalman)教授来上海交通大学讲学,并向外开放。当时,我还在华东化工学院(现华东理工大学)任教,有幸在上海交大一间普通的教室里与几十人一起聆听了世界自动控制大师卡尔曼的演讲。当时卡尔曼已从研究控制理论转向研究经济与管理的控制,卡尔曼一开始就说:“今天在座的张钟俊教授早年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博士,张钟俊教授和我都是控制论创始人维纳(Wiener)的学生”,全室掌声四起。张先生不愧为一位世界大师级人物,让人敬仰。更想不到的是,几年后我竟投奔张先生门下,从事教学和科学研究。

1990年底,在清华大学甲级招待所里,由孙优贤、席裕庚、金以慧、俞金寿和我等参加的一次聚会上,提议几所学校间的人员进行一些交流,建议我去上海交大工作。后来,由席裕庚教授向上海交大党委和张先生引荐,我于1991年5月进入上海交大自动化系,在张先生亲自指导和教诲下进行教学和研究,受益匪浅。我辅助张先生指导朱新坚博士生和博士后工作,辅助指导美国西雷公司总裁程树行博士生工作。张先生经常邀请我们去他家,讨论研究生培养、学科建设与发展等工作。阳光照满整个房间,我们自由地、毫无拘束地坐在沙发上,坐在餐桌旁,张先生总是笑容满面地与大家畅谈,张师母还经常准备水果和精致美味的点心供大家品尝,度过了一段融洽和谐、愉快美好的时光,至今仍令人十分怀念。

记得1994年夏天,张钟俊教授、浙江大学周春晖教授、清华大学方崇智教授和华东理工大学蒋慰孙教授等中国自动化界的巨头,带领4校的有关老师在北戴河聚会,讨论流程工业过程控制的关键技术与发展方向,为国家发改委拟定国家“九五”重点科技攻关项目的选题提供参考建议。在这期间有一个遗憾的小插曲,由于住宿酒店的管理疏忽,一天晚上小偷光顾张先生的房间,偷走了他的600多元(当时也算不小数目),事后虽然派出所来人做了笔录,但后来也杳无音讯。那天晚上小偷也光顾了另一间方崇智教授的房间,但由于方教授听到声音起床查看,才免遭小偷祸殃。

1996年,国家发改委参考建议意见,下达了“九五”国家重点科技攻关有关工业过程控制的项目:“工业过程实时控制与优化商品化软件开发与研究”“现场总线控制系统的开发”等,并由浙江大学、上海交大、清华大学、华东理工大学等高校与研究所承担,为我国过程控制事业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1993年11月,由上海交大自动化系主要承办的第六届中国过程控制年会在苏州召开,张先生和周春晖先生、蒋慰孙先生等亲临会议现场指导,并在会上讲话。他一直鼓励我们在接受和学习最新理论的同时,要理论和实践兼顾,在实际应用中要结合我国国情,为国民经济的发展做出贡献。他一直重视和鼓励培养年轻一代,使青年人迅速成长。在开拓我国自动化事业的漫长岁月中,谆谆教诲,从无哗众取宠之心。

当时,我因筹备会议先期抵达苏州,11月的天气突然变冷,而我还是单衣在身。我记得是张先生叫人去我上海的家里取衣服,他来开会时亲自给我带过来,当我拿到冬衣披身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爱护,使我至今难忘。

为了表彰和纪念我国控制领域的重要奠基人、著名的自动控制专家张钟俊院士从教五十余载,在自动控制理论与应用,特别是在过程控制领域的教学和科研方面所做出的卓越贡献,1993年中国自动化学会过程控制专业委员会决定,在中国自动化学会过程控制大会上设立“张钟俊院士优秀论文奖”,以推动我国自动控制学科的发展,并从1994年在青岛举办的第七届中国自动化学会过程控制大会上第一次颁发,至今已连续颁发十九届。

张先生在苏州第六届中国过程控制大会上

“张钟俊院士优秀论文奖”是由上海交通大学自动化系捐赠出资三十万元成立张钟俊奖基金会。张先生在会上亲自为获奖者颁发荣誉证书和奖金,后来由张先生女儿张文渊教授颁奖并赠送张先生的相片与论文集。自第一次由清华大学叶昊《小波变换及其在故障检测中的应用》获一等奖后,陆续有浙江大学曹永岩,吉林大学陈虹,上海交大王学雷(现在中科院自动化所),上海宝钢技术中心王笑波,中南大学阳春华、陈晓方,杭州电子科技大学薛安克,东北大学丁进良、周晓杰、陶钧,北京化工大学赵众,河南大学文成林,合肥工业大学李叶等60多人获此殊荣。他们现在都活跃在自动化领域并已成为主力军。张先生在天之灵可以欣慰了。

张先生是我们自动化界的一代宗师,在任何时候,我们都应该记住那些为教育事业而贡献毕生精力的前辈!



作者简介

邵惠鹤,1936年生,浙江宁波人。1960年毕业于华东化工学院(现华东理工大学),上海交通大学自动化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历任中国自动化学会常务理事、中国自动化学会过程控制委员会副主任、上海自动化学会自动化应用委员会主任、上海化学化工学会计算机应用委员会主任、中国微生物学会生化过程模型化与控制学会理事长、《信息与控制》《化工自动化及仪表》编委。编著十多部著作和教材,在国内外杂志上发表学术论文250多篇,获国家科技进步三等奖等11项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