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游与慎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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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容闳的美利坚足迹

2004年是中国近代留学生之父容闳从耶鲁毕业150周年,耶鲁大学为此举办了一系列纪念活动,借以推进其“国际化”的办学理念。其实,早在2000年容闳考入耶鲁150周年之际,耶鲁就专门制作了容闳的画像,国内媒体曾报道此画像被置于耶鲁的“名人堂”内,但我到耶鲁后,几经打听,却被告知耶鲁并没有所谓的“名人堂”,容闳的画像存放处是耶鲁“亚裔美国人文化中心”(Asian American Culture Center),另外,在展示耶鲁校史的“访问者中心”大厅里,也有容闳的照片和介绍。

此次纪念容闳毕业150周年的活动除了整个学年一系列有关容闳与留美幼童、中美文化交流及亚洲历史文化的讲座、电影外,还有8月在北京举行的“中国首位留美学生毕业150周年纪念会”和12月21日容闳的故乡珠海市人民政府向耶鲁大学捐赠的容闳铜像揭幕仪式。记得铜像揭幕那天,尽管大雪纷飞、天气寒冷,但慕名前来的各方人士还是济济一堂,发言者中有一位耶鲁历史系的女教授巴特利特(Bartlett)老太太引起人们的极大兴趣,其原因不仅在于她对容闳的介绍细致而幽默,而且她还是容闳的美国妻子凯洛格(Kellog)的家族后人。

讲座方面,我听了两场:一场是9月27日由耶鲁法学院韩裔院长高洪柱主讲的“白人世界里的黄种人”。高洪柱在简要地回顾了容闳的生平和贡献后,指出:容闳的故事告诉我们,作为白人世界里的黄种人,在逆境中要充满信心和希望,同时,还有义务担当两种文化的桥梁。显然,不论是组织者还是演讲者,他们都把容闳作为亚裔代表来纪念。

另一场讲座是10月18日由耶鲁档案馆馆长希夫(Schiff)女士主讲的“档案记载中的容闳”。她用一个精心制作的幻灯片向人们展示了许多珍贵的历史资料,如容闳当初来美求学时装行李的大木箱,容闳在耶鲁参加美式足球赛时将长辫子缚在头上的照片,以及容闳后来组织留美幼童在美国学习的学堂等。从她的介绍中,还真知道了不少从前未曾听说过的事情,如容闳与美国著名作家马克·吐温是好朋友;容闳48岁才结婚,58岁妻子即去世,留下两个幼子。

为进一步查看有关容闳的原始档案,第二天我又尝试着去耶鲁大学的主图书馆——斯特林纪念图书馆打听。结果被告知,这方面的许多原始资料都保存在珍本图书馆里,但基于保护的考虑,它只对有真正研究需要的人开放,像我这样的好奇者,借一个缩微胶卷看看就行,反正内容一样。缩微胶卷也行,我只是有点迫不及待了。工作人员很快帮我找出一个缩微胶卷,并指导我在机器上如何观看。胶卷里的内容十分丰富,包括容闳的毕业留言册、给别的同学的留言、后来的大量往来书信等。容闳在给他的美国同学留言时,常常先引用一句名言,然后再写祝语,并且先用汉字写好(汉字后头还用括号写上拼音),接着再翻译成英文。兹举几例:“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司来德好友:请允许我对你的高雅品格给以高度评价。愿你的一生充满善行,美梦成真。”“有志者,事竟成。亲爱的司塔尔:你具有精力和与生俱来的善心。大自然寄予你厚望,愿你能实现你的崇高目标,为他人的幸福而活着。”“手拈一管笔,到处不求人。……”

听说容闳的墓就在康涅狄格州的州府哈特福德,而哈特福德离耶鲁又不远,于是我又萌生前往拜谒的愿望。恰好有一位朋友来访,于是提出此想法,结果他也很感兴趣,只是到了哈特福德后,我们却无从打听到容闳墓的确切位置,只好怅然而归。当晚,朋友上网查到容闳墓在雪松山公墓(Cedar Hill Cemetery),兴奋地约我周末再去。好不容易等到周末,我们也确实顺利地找到了雪松山公墓,但里面确实太大了,我们根本无法找到容闳的墓。根据我在网上看到的容闳墓碑的大体形状,我又发动我们一行人分头去找,结果直到天色暗下来也没有找到。无奈,只好又恋恋不舍地离去。待到周一上班,朋友致电公墓管理处,问明容闳墓的标号,再去,这次终于如愿。在一片绿草如茵的开阔地带,我们终于找到了容闳的墓,他与他的美国妻子以及其他家人葬在一起。在容闳墓碑的前面,还有一块横躺着的碑,那是台湾“中华民国”于1972年立的“容闳先生纪念碑”,碑的顶端写着容闳的英文名字及其生卒时间:Yung Wing(1828—1912),下面用中文繁体字记载着其“开我国派遣留学生之先河”等爱国事迹。我注意到,容闳的墓碑是朝着东方的,或许他是想继续望着自己的故乡吧。原载《检察日报》绿海副刊“每月名家”专栏,2005年6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