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彼特经济学(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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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经济发展理论(5)

这里我们遇到成本的第二个概念,即交换经济的成本。商人把他必须支付给其他人以获得商品或生产资料的总货币数目看作是他的成本,也就是他的生产费用。接下来我们把他个人努力的货币价值也纳入成本之中,以完成他的成本核算[40]。这样成本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劳动和自然服务的总价格之和,而且这些总价值必须等于从产品中获得的收入。因此,从这种意义上来说,生产在源源不断地进行,但是它实质上不会产生任何的利润。经济系统在最完美的条件下应该是不会产生利润的,这是一种奇谈怪论。如果我们还记得我们论述的意义,那这种怪论就会消失,至少会部分地消失。我们的论断并不意味着如果经济系统处于完美的均衡状态,它的生产就不会有结果,而只是意味着它生产的结果会完全流向原始生产要素。正如价值是贫穷与否的象征一样,利润也是不完美的象征。但是,怪论仍然部分地存在着。很显然,生产者按照一般的规则进行生产所获得的东西,比付给他们劳动的工资和付给他们可能拥有的土地的地租要多。从超过成本的利润这一点来说,难道就没有一个普遍的净利润率么?竞争可能会冲掉一个行业特殊的剩余利润,但是它不会消灭所有生产部门共同的利润。暂且假定生产者可以获得这种利润,那么相应地他们必须对他们所拥有的生产资料进行价值评估。那么,这些生产资料或者是原始的生产资料,即个人的努力或者自然要素,这样我们就回到我们研究的出发点;又或者是被生产出来的生产资料,这种情况下,它们就被赋予更高的评价,也就是说,体现在其中的劳动和土地的服务必然得到比其他服务更高的评价。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劳动者和地主能够与它们先前已经投入的劳动和土地的数量进行有效的竞争。因此,净利润是不存在的,因为即使整个生产过程在许多独立的企业中被分割开来,那原始生产服务的价值和价格也总会把产品的价值和价格吸收包含进去。我不想让读者对这个问题感到厌倦,因此把原本该在此处分析的一部分内容放到后面。

这一点不像某些读者看到的那样,同古典经济学[41]有如此的对立。价值的成本理论,尤其是李嘉图的劳动理论,都强烈地表明了相同的结论,某些教义倾向,比如,把所有收入,甚至利息都称为工资的这种趋势,都是由这些理论来解释的。如果在古典时期这些理论没有被清楚地表达出来[42],首先这是因为古典经济学家承认他们自己理论的推论不是很严格,其次是因为我们的理论显得与事实过于相悖。庞巴维克确实是第一个清楚表达这个观点的人,即如果生产过程是在完美状态下进行的,那产品的所有价值原则上必须根据劳动和土地的价值进行划分。当然,这要求整个的经济系统完全准确地适应生产,所有的价值必须与数据相适应;还要求所有的经济计划都和谐地运转,没有任何事情干扰它们的执行。然而,庞巴维克也指出,两种情况会反复破坏产品的价值和生产资料价值之间的均衡。第一种情况是摩擦。由于无数的原因,经济机体的运转并非十分迅速。错误、灾害、懒惰等,以众所周知的方式,持续不断地造成损失,但这种损失也是利润的源泉[43]。

在我们转到庞巴维克提到的第二种情况之前,我们先插几句关于两个极为重要的因素的阐述。第一个要素是风险。可以区分为两种:生产技术失败的风险(我们甚至可以把由于上帝的行为造成的损失包括进去)和商业风险。只要这些风险是可以被预知的,它们就会对经济计划具有直接的作用。商人们要么把风险的准备金包括在他们的成本核算中;要么准备一笔资金来防备一定的风险;要么会考虑并均衡生产的各个部门之间的风险,其办法是避开风险更高的部门的生产,直到这些风险比较高的部门生产的产品价格的增长能够带来某种补偿[44]。这些均衡风险的生产基本上不会产生利润。一个采取各种方式(如修大坝、机器保险等)防范风险的生产者,在保护他的生产成果时具有一定的优势,但是同时他也支出了相应的成本。风险准备金对生产者来说不是利润的来源,但是对保险公司来说,这构成了他们中间利润的一部分,保险公司主要是把各种风险的准备金汇总,以此来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较大的风险补偿在表面上看是较大的收益,但是它还要乘上一个概率系数,这样它的真实价值被再次降低,而正是这减少了剩余的数额。任何消费这种剩余的人在事情的发展过程中都会为此付出代价。因此,经常赋予风险要素独立的角色,以及与它相联系的独立的收益,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当然,如果风险是不可预知的,或者在经济计划中是不考虑在内的,那事情就变得不同了。此时,风险一方面是暂时损失的源泉,另一方面又是暂时收益的来源。

在这里我想阐述的第二个因素是这些收益和风险的主要源泉。它们的数据是自发变化的,而个人是习惯于考虑这些数据的。这些变化创造出了新的情况,而且重新适应新情况是需要时间的。在适应发生之前,经济系统中会发生成本与收入的大量积极的或消极的不一致,这说明适应总是存在一定的困难。这些适应变化的知识在很多时候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获取的。从知识得出结论也要走出很大的一步,因为在没有准确经验的条件下,这个过程总会遇到很多的障碍。相对于以前,所有产品的生产都完全适应变化了的环境和数据,这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对于生产耐用消费品的生产者来说。在物品被完全磨损之前它必须经历的时间内,不可避免地会发生条件的改变,这就发生了李嘉图在他书中的第一章第四部分所指出的物品价值决定的特性。它们的收益与它们的成本完全没有联系,而这是必须接受的现实;它们的价值发生了改变,但是这没有改变与之相适应的供应。因此,某种程度上,它们变成一种特殊的收益,这种收益可能高于或低于这种产品中所包含的劳动的服务和土地的服务的总价格。这些现象会出现在商人的眼中,就如同自然事物出现在他们的眼中一样。像马歇尔[45]一样,我们称之为准地租[46]。

然而,庞巴维克还提到了第二种情况,这种情况可能改变“归责”的过程,也可能会阻碍产品的一部分价值在劳动和自然的服务中得到体现。正如人们所知,任何生产中都包含着时间的流逝[47],除了那种维持生命的原始劳动的瞬间生产。由于时间的流逝,生产资料不仅仅是潜在的消费品,而且它还通过新的本质的特征和消费品区分开来,即时间的距离把它们和消费品区分开。生产资料是未来的消费品,所以它们的价值比消费品低。它们的价值也不会耗尽产品的价值。

这里我们触及一个非常微妙的问题。但是由于它对本书论述的重要性是有限的,因此我们在这里只问我们自己一个问题。在一个经济体制正常的生产进程中,生产过程年复一年地遵循同样的规律,所有的经济数据都是相同的,那么同产品相比,我们对生产资料是否存在系统性的低估呢?这个问题可以分为两个问题:不考虑客观的和个人的风险系数,在一个经济系统中,满足未来需求的价值是否系统地、一般地低于满足现在同等需求的价值?在这样的经济系统中,除了时间流逝本身对价值的影响,在时间进程中所发生的事情是如何建立这种价值评价上的差别的?

对第一问题肯定的回答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当场给予某些礼物肯定比许诺将来会给礼物更受欢迎[48]。然而,这不是我们这里所要讲的问题,而是对收入有规律流动的一种评价。如果可能,让我们想象一下下面的情况。某人拥有了一笔终身年金。在他的余生中,他需要这笔年金的种类和购买力[49]保持绝对不变。这笔年金数目很大而且十分安全稳定,这使得他没必要为了防备紧急情况和可能面临的损失而去创立一份基金。他知道他自己不用承担照顾别人的义务,也不会产生此类突发的欲望。他没有必要以现在的利率将储蓄用于投资——因为如果我们假定有这种情况,我们就应该首先要考虑利息因素,从而会危险地陷入循环推理的情况。现在,处于这种经济状态的人,在选择年金的未来分期支付还是时间上与现在较接近的支付时,他会不会更看重后者呢?当然不会,因为如果他这样做了,也就是说他放弃未来的分期支付而换取对他补偿较小的现在的支付,他就会发现他最后得到的满足要小于他应该得到的。他的行为会导致他的财产损失,这种行为是不经济的。然而这种行为在现实中还是会发生,就像其他方面违反经济理性规则的行为常常发生一样。但是这种现象的发生并不是这些规则本身的一个要素[50]。当然,我们在现实中所遇到的大多数例外并不是由于违反这些规则所造成的,而是我们的假设与实际情况不符造成的。但是,我们会发现自己很容易对当前的满足感做明显的过高估计,特别是儿童和未开化人群,那么此时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要解决经济问题和现实中人们经济观点之间不一致的问题:儿童和未开化人群只知道瞬间的生产。未来的需求对他们来说很小、很渺茫;他们根本不会看到这些未来的需求。因此,他们经受不住需要广阔的视野才能做出决策的考验。这是很明显的。但是他们通常不需要做出这种决策。对于掌握了需求和满足的手段双重经济节奏的人,在特殊的场合或许会嘲笑这个结论,即任何倾向一方的替换都意味着满足感的缺失,但是他在原则上不能否定这个结论。

我们的第二个问题是怎样的?难道生产过程不能够以一种与我们经典的假设不一致的方式进行么?难道货物的持续流动不能有时微弱些,有时强烈些么?尤其是一个需要更多时间、更多产的生产方法影响了当前货物的价值,从而使得时间构成了物品循环流动的一个因素,难道这不是事实么?我们对这个问题的否定回答很容易被误解,而只有在未来人们才能明白它的全部含义。我并不否认经济生活中时间要素的重要性,但只是需要从不同的方面去看待它。引入更有效率的生产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时间要素如何影响生产过程,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我们不是谈论引入新生产过程的问题,而是谈论已经处于正常工作状态的由给定的生产过程所构成的循环流动的问题。在这里,任何更有效的生产方法,如同其他有效的生产方法一样,不管生产时期的长短,它都会立即取得相应的成果。一种生产方法之所以被称为“有效的”,是因为在相同的时间内,使用相同数量的生产要素进行生产时,这种方法能够比其他的生产方法生产出更多的产品。给定必要数量的劳动和自然要素,这种有效的生产方法就会无限次的重复进行,而不必进行其他的生产选择,而它们提供的产品也会源源不断。即使产品不是源源不断地提供,那也不会产生低估未来产品的倾向。理由很简单,如果生产过程定期地生产出产品,也不会存在对产品的等待,因为消费行为能够使自己适应生产,在单位时间内按照相同的速度持续进行,因此就不会有低估未来的产品的动机[51]。如果持有现在的物品能保证我们在未来可以得到更多的商品,那我对现在物品的评价可能会比未来物品的评价要高。当我有充足的理由确信物品会源源不断地流入,而且我的行为已经适应了这种情况,我就不再对现在的商品给予更高的评价,而是对现在和未来做出相同的评价,因而未来“更多的”物品将不再依赖于对现在物品的拥有。我们也可以把前面持有年金的人的例子扩展应用到这种情况。假设他每月可以领取1000美元,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被许诺在放弃按月领取后,可以在年终一次性获得20000美元。直到第一年的分期付款到期为止,时间因素可能使他感到不是很愉快,但是从收到20000美元的付款之后,他就会感到情况得到了改善,而且他的改善来自于新增加的每年8000美元的支付,而不是来自于之前每年可以获取的12000美元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