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不足为信的传说：寺僧治疗太后眼疾获赐大藏经

在洋县，稍微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智果寺有一套明代皇太后颁赐的大藏经，即洋县文博馆现存的这部大藏经。至于皇太后为何要颁赐大藏经给智果寺，文献没有明确记载，当地民间则流传一个非常流行的故事：当年智果寺的一位僧人为皇太后治愈眼疾，从而获得了这套敕赐大藏经。询问文博馆工作人员，得到的也是寺僧治愈太后眼疾而获颁赐一类的说法。虽然口头传说不尽可信，但似乎也没有足够的材料加以驳斥。无独有偶，笔者在阅读卜正民《为权力祈祷——佛教与晚明中国士绅社会的形成》中也看到了相同的传说，说在山东诸城一个叫光明寺的寺庙，获得明代皇太后颁赠的藏经，缘起于光明寺僧人明开在京师为太后治愈眼疾，这个传说，与洋县流传的智果寺获得太后藏经颁赐的缘由如出一辙。翻检方志，光明寺获赐藏经的原委，在五莲山光明寺僧海霆编定于康熙年间的《五莲山志》中记载得很清楚：明万历三十年（1602年），寺僧开明因治疗太后眼疾而得到皇帝和太后颁赐的大藏经并1000两银子，还敕建光明寺藏经楼，五年后即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落成。以“敕赐”为契机，开明得到皇室的大量捐助才兴建了光明寺。而洋县方志、碑刻文献完全没有关于“寺僧治疗太后眼疾获赐大藏经”的任何记录。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难道这个皇太后真是常常患眼疾？天下寺僧个个都是能开药剂的眼科专家？况且智果寺大藏经是明万历十四年（1586年）颁赐的，比光明寺藏经获赐的情况早了十多年。此外，智果寺历史悠久，洋县志说是唐代建寺，碑刻记载虽然晚了几百年，但也说是在元代就已建立，而且一度发展兴盛。

从以上的情况来看，开明寺是因敕赐而建寺，智果寺显然不是这样的。“寺僧治疗太后眼疾获赐大藏经”不是智果寺获赐藏经的缘由，这个传说笔者宁可相信是属于山东诸城光明寺的事实，至于这个传说为何从山东流播到陕南，并成为智果寺敕赐藏经的理由，笔者拟另文探讨。尽管智果寺僧人治愈皇太后眼疾之事为“子虚乌有”，但智果寺大藏经为明代皇帝、皇太后敕赐，确为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