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文化企业无形资产概述

党的十六大将文化建设区分为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推进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经营性文化事业单位转企改制。完成转企改制后的文化企业需要在市场经济大潮中立稳脚跟并获得竞争优势，以谋求长足发展。为此，需要分析文化企业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核心资源是什么，其核心资源的价值体现在哪些方面，以及如何进行计量、评估和管理。早在2001年时，美国《商务周刊》中一篇题为《无形资产评估，一项棘手但必须去做的工作》的评论员文章似乎就对以上问题做出了回应。该文指出，现代企业的价值“已经从砖墙等有形资产转向专利、顾客名单、品牌等无形资产”。当然，对现代文化企业而言，无形资产包含的范围更广。

（一）文化企业无形资产的内涵与特征

最早提出无形资产概念的是美国经济学家托尔斯·本德，他于19世纪中叶将那些不具有实物形态，却能为企业提供某种权利或特权的资产定义为无形资产。1926年，中国著名会计学家杨汝梅先生，在美国密歇根大学留学时撰写的博士论文Goodwill and Other Intangibles（中文译名《商誉及其他无形资产》）对无形资产进行了详细的论述，该论文于2009年在国内翻译出版，名为《无形资产论》。杨汝梅先生重点分析了无形资产的几个特质，包括：无形资产在法律上与经济上具有超额利润；无形资产之优越性及独占性；无形资产之价值与所费之成本无关；无形资产必须附属于某一特定企业。

之后，国内外很多经济学家、会计学家、评估学家都对无形资产的内涵与特征进行了深入研究。但更多关于无形资产的思想主要体现在国际及各国的会计准则和资产评估准则中。其中，《国际会计准则38号——无形资产》（2009）对无形资产的定义是：“为用于商品或劳务的生产或供应、出租给其他单位、或管理目的而持有的、没有实物形态的、可辨认非货币资产。”我国《企业会计准则第6号——无形资产》（2006）则将无形资产定义为：“企业拥有或者控制的没有实物形态的可辨认非货币性资产。”

《国际评估指南NO.4——无形资产评估》（2010）认为无形资产“是一种非货币性资产，以其经济特性而显示其存在，没有具体的物质形态，但为其拥有者带来了权利和特权，并因此而带来收益”，并将无形资产分为可辨认的或不可辨认的，其中不可辨认无形资产通常被称为“商誉”。我国《资产评估准则——无形资产》（2009）将无形资产定义为“特定主体所拥有或者控制的，不具有实物形态，能持续发挥作用且能带来经济利益的资源”。

纵观国际和国内的会计准则和评估准则中关于无形资产的定义可知，无形资产具有以下几大主要特征。

1．非物质实体性

与固定资产不同的是，无形资产不具有物质实体形态，因而不存在实体性贬值。而且，随着市场需求的变化，有些无形资产非但不存在实体性贬值，反而实现增值。

2．依附性

无形资产不具有物质实体形态，但是它必须依附于一定的物质载体而存在，才能发挥作用。一旦和物质载体分离，其效能将大大降低甚至失效。比如文字作品的著作权，依附于不同的物质载体，可以转化为有形的书报刊、电子光盘、数字读物等。

3．排他性

无形资产的所有权或控制权往往具有排他性。这种排他性有的是通过特定主体自主保护取得，如专有技术、秘密配方；有的是以适当公开其内容为代价来取得法律保护，如专利；还有的则是通过长期经营所取得的社会信誉和社会认可，如驰名商标。但无形资产的排他性往往受法律保护期限的约束，如我国《著作权法》规定，著作权的法律保护期限是作者死后50年，法律保护期过后，著作权进入公共领域，不再由作者独占。

4．共益性

无形资产一旦投入使用，往往具有一定的共益性，即通过合法授权的不同主体可以共同使用某项无形资产而互不影响使用效果。例如，一项专利技术可以同时许可不同的企业使用，上述企业均可以借此提高生产效率、产品质量。值得注意的是，在充分竞争的市场经济条件下，优质无形资产的垄断性使用将大大提高企业的市场竞争力。

5．收益不确定性

被纳入资产范畴的任何资源，一个根本性的特点是能为特定主体带来经济收益。相比有形资产，无形资产的收益具有很强的不确定性。其主要原因在于，无形资产的有效期限难以准确确定；成本可计量但不易全面正确确定；依赖一定的物质与社会条件存在而具有价值的相对性，价值影响因素处于变动中。

6．成本弱对应性

无形资产的价值，取决于其获利能力，而与成本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例如，一部投入巨大人力物力开发的软件系统，如果销售不出去，形成不了经济收益，其价值则为零；一部小成本制作的电影，口碑很好，观众甚多，即可创造意想不到的票房佳绩。

值得一提的是，很多文化企业不是通过拥有而是通过被许可使用无形资产而创造价值、获取收益，因而，无形资产的垄断性和排他性弱于其他行业。例如，出版企业通过作者授权，获得作品的复制发行权，仅仅是在一定期限内对作品著作权享有使用权，而所有权依然属于作者。

（二）文化企业无形资产的重要性及分类

1．无形资产是文化企业创造价值的核心资源

一个企业的价值来源于其所拥有的资产。一般说来，企业经营的资产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有形资产，一种是无形资产。有形资产相当于硬件，比如厂房、设备等；无形资产相当于软件，与企业自身有很大的依附关系，比如著作权、专利、商标、品牌等。

相关资料显示，企业的有形资产投资增长相对企业市场价值增长要慢一些，因此，很多企业增加了无形资产的投资比重。比如在美国，非金融公司1990～1997年的有形资产投资比重相比1980～1989年约从14%下降到12.6%。同时，企业无形资产的投资回报率高于有形资产。例如，标准普尔指数在过去的20年间增长了近10倍；《财富》杂志估计了100家公司的有形资产投资与IT投资回报率，无形资产的回报率基本是有形资产的10倍。

对文化企业而言，其主要职能是提供文化产品和服务。无论是文化产品，还是文化服务，其最基础也最核心的资源就是具有独创性的作品。而在文化与科技日趋融合的时代背景下，作品的创作、传播和使用都必须借助技术的力量。因此，决定文化企业生存和发展的不是厂房、机器、设备，而是附着于作品之上的著作权、专利以及企业整体上的品牌价值。由著作权、专利、品牌等构成的无形资产为文化企业创造的价值远远高于为其他类型企业创造的价值。

事实上，在文化产业发达的国家，其文化企业的核心资源表现为无形资产。例如，美国著名电影制作公司时代华纳2012年财务报表显示，其资产总额为683.04亿美元，其中计入摊销的无形资产21.08亿美元，未计入摊销的无形资产76.42亿美元，商誉304.46亿美元，总体无形资产占全部资产的比重高达58.85%。

2．文化企业无形资产的分类

从资产评估的角度看，关于无形资产的分类，各个国家都有不同的规范，没有统一的标准。我国《资产评估准则——无形资产》（2009）指出：“可辨认无形资产包括专利权、商标权、著作权、专有技术、销售网络、客户关系、特许经营权、合同权益等。不可辨认无形资产是指商誉。”国内有学者则认为，根据不同的分类标准，无形资产具有不同的类别，如按无形资产的取得方式，可分为自创型无形资产、外购型无形资产、股东投入的无形资产以及接受捐赠的无形资产等四种类别；按有无法律保护，可分为法定无形资产和收益类无形资产；按特定主体对无形资产拥有的权益内容，可分为拥有所有权的无形资产和拥有使用权的无形资产；按自身性质、技术含量多少及发挥作用的方式，可分为技术类无形资产和非技术类无形资产。

国际评估准则委员会颁布的《国际评估指南NO.4——无形资产评估》（2010）将无形资产分为可辨认无形资产和不可辨认无形资产（即商誉），同时，按照无形资产的性质和内容，对可辨认无形资产和不可辨认无形资产进行了细分。具体分类如表1所示。

具体到文化企业的无形资产分类，要结合文化企业自身的范畴进行界定。根据国家统计局2012年公布的文化及相关产业分类标准，文化产业主要包括新闻出版发行服务、广播电视电影服务、文化艺术服务、文化信息传输服务、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文化休闲娱乐服务、工艺美术品的生产等十大门类。文化企业是以文化、创意和人力资本等无形资源为投入要素提供文化产品和服务，以及运用这些精神内容获取商业利益的组织。

从此角度出发，《国际评估指南NO.4——无形资产评估》（2010）中所列各类无形资产，除建筑合同、特定使用权（如钻井、水、空气、木材切割和机场降落位置等）外，文化企业均有所涉及。但仔细分析，文化产品的生产，其基础性资源是运用了适当技术的著作权作品，其在生产过程中需要获得一定的特许经营权，在销售过程中企业商誉也至关重要。同时，本课题组2013年所做的一项关于文化企业无形资产评估与管理的调研显示，受访者认为，自己所属企业无形资产的40%是专利及专有技术，20%是著作权，20%是土地使用权，10%是特许经营权，其他无形资产总和是10%。因此，本课题组认为，对文化企业而言，能为企业带来持续经济收益的核心资源是专利及专有技术、著作权、特许经营权及商誉等。但由于商誉具有不可辨认的特点，因而很难单独评估其价值。另外，品牌在国内未被列入无形资产范畴，数据库在国内未被列入著作权范畴。

（三）我国文化企业无形资产评估与管理现状

为充分了解我国文化企业无形资产评估与管理现状，本课题组于2013年7月进行了系列调研活动，调研对象包括文化企业家、资产评估公司、银行和产权交易机构，调研内容包括文化企业无形资产的规模、计量与披露、使用、管理、评估与质押融资等方面。调研结果如图1所示。

1．文化企业无形资产规模较小

本次调研中，20%的受访企业表示未能计量无形资产，40%的受访企业表示其无形资产占比在10%以下，10%的受访企业认为其无形资产占比在30%～50%, 20%的受访者表示其无形资产占比在50%～80%，只有10%的受访企业认为其无形资产占比达80%以上。

从行业分布看，图书出版企业与整体规模小的文化企业，其无形资产占比较小，广播电视企业无形资产占比相对较大，基本在30%～80%之间。广播电视企业由于其主营业务多为广告或影视剧的著作权交易等业务，故无形资产比例比其他类型文化企业要高。

2．文化企业无形资产计量与披露不充分

在分析上市公司的财务报表时发现，部分公司在财务报告中，存在未披露无形资产的情况，而在财务报表中，资产项也没有无形资产的确认与计量。本次调研中，被文化企业计入无形资产类别的主要有著作权（20%）、专利及专有技术（40%）、特许经营权（10%）及土地使用权（20%）。

从行业上看，经营范围较广的文化企业，其无形资产类别较多，如以广播电视为主的大型传媒集团，其业务涉及广播电视节目制作、广告经营、文化传播等各项业务。相反，如单纯经营图书出版的文化企业，它主要计量著作权。

从企业规模上看，规模越大的文化企业，计量的无形资产类别越多。

3．文化企业无形资产使用方式比较被动

调研结果显示，文化企业在无形资产使用上主要是自用和转让，而转让大多是在文化企业经营状况不好时进行的，是一种十分被动的处理方式。这两种处置方式并不涉及主动进行无形资产的经营、投资管理问题。这一点也可以从文化企业无形资产计量方法中得到印证，90%以上的企业使用成本计量法（见图3），而这种计量方法基本就是会计入账的计量方法。

调研发现，多数文化企业的评估是为了抵押、清算、诉讼、兼并等，而涉及资产增值的资产交易项，只有23%的比例（见图4）。从行业分析看，每个行业都涉及资产交易项，但是交易力度并不是特别大。由此得知，在评估目的上，对无形资产的经营、管理相对少，更多的是为了其他目的而间接地对无形资产进行评估。

从对专业评估机构的调研也可看出，评估目的大多是出资、质押、诉讼，是为了取得贷款、处理法律事务而不得不做的。主动为无形资产经营、交易、管理而进行评估的数目还是相对少一些。

4．文化企业无形资产管理手段欠缺

调研显示，多数文化企业把无形资产管理交给财务管理机构负责，多为会计计量便利之用，并没有用专门的资金与人力进行无形资产的研发、维护与运营，制定无形资产管理制度的文化企业较少，而通过财务或非财务指标进行无形资产管理绩效考评的就更是凤毛麟角。由此可见，文化企业无形资产的管理体系尚未建立。

5．文化企业无形资产评估与质押融资市场不够活跃

通过对资产评估机构的调研发现，在整个资产评估行业，无形资产评估项目占比在20%左右，其中在对外业务宣传中强调无形资产评估专业性的资产评估公司，其占比不超过40%；就评估方法而言，90%以上的项目选择了收益法。

就文化产业著作权质押融资而言，现有资料显示，我国首例著作权质押合同登记发生在软件著作权领域。2001年6月，珠海市商业银行与广东省同望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工程造价软件的著作权作为质押物签订了贷款合同，7月向珠海金山软件股份有限公司以同样方式贷款1500万元，这两项合同均进行了质押合同登记。

近年发生的版权质押贷款案例多集中在影视著作权领域。2006年华谊兄弟以电影版权质押方式获得招商银行5000万元贷款投拍电影《集结号》。此外，还有以王中军、王中磊兄弟和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马云的个人名义、电影票房收入进专设账户监管之类作为担保等一系列条件。这是我国影视行业首例真正的版权质押贷款。为了控制风险，招行提出了非常苛刻的要求：第一，华谊公司的自筹资金用完后招行的贷款才被允许支出；第二，每一笔贷款资金的使用及电影的拍摄进度都要受招行的严格监控。电影热映后，根据双方协定，票房收入的回款陆续打入招行的专项账户，偿还招行贷款。第一笔贷款从2006年8月开始发放，利率在央行的基准利率基础上上浮了10%。至2008年第一季度，整个项目结束时，华谊兄弟连本带利归还招行5500万元左右。

随后，北京银行、交通银行、工商银行等都开始主动寻求与影视行业合作的机会，主要以版权质押的方式进行贷款，版权质押成为影视行业融资的重要方式。2007年10月，北京天星际影视文化传播公司将电视连续剧《宝莲灯前传》的版权质押给交通银行，获贷600万元。2008年5月14日，北京银行与华谊兄弟签署战略合作协议，以版权质押方式向华谊兄弟提供1亿元打包贷款，用于其多个电视剧项目，开了“版权质押”打包的先河。随后，中国农业银行和华谊兄弟签下了2009年度4部电影的贷款。2008年8月，北京银行和光线传媒合作，贷款上限为1亿元，2009年授信额度调至2亿元。2009年中国工商银行为华谊兄弟提供1.2亿元两年期贷款。2009年6月中旬，保利博纳影业获得了工商银行的贷款支持，首批项目贷款5500万元，用于影片《十月围城》、《大兵小将》、《一路有你》的制作发行。

2011年初，深圳冰川网络技术有限公司以版权质押方式获得招商银行深圳分行3000万元授信额度，首期获得贷款1000万元。这是我国网络游戏领域版权质押贷款的破冰之举，也是文化创意产业版权融资的重大突破。据冰川网络负责人介绍，此次版权质押贷款条件十分宽松，只要求公司账户转到招商银行且存款资金不低于3000万元。

从金融支持文化产业发展的整体环境来看，2009年国务院《文化产业振兴规划》与2010年九部委《关于金融支持文化产业振兴和发展繁荣的指导意见》出台后，银行业对文化企业的关注度空前提升，部分银行相继推出了专门针对文化产业的金融产品，对文化产业给予大力支持。据北京银行某支行的数据显示，2010～2012年，该行对文化企业的贷款额度最高时达到45544万元（占比6.08%），比重最高时达到18.48%（总额32900万元）。2012年，民生银行成立了专门的文化金融事业部，在文化产业金融服务领域勾画了一幅宏伟蓝图。但总体而言，文化产业金融业务占银行整体业务的比重依然较小。几个大型国有银行的数据显示，其2010～2012年对文化企业的贷款额度占全部贷款的比重均在3%以下。随着文化产业的健康快速发展，对金融服务的需求将日趋加大。

（四）国外文化企业无形资产评估管理现状

正如前文所述，文化产业对国内整体经济发展有越来越大的作用，在国外也如此，尤其在欧美国家，娱乐产业极为发达，因此，当地的文化企业发展经验有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借鉴。越来越多的研究显示，美国、日本和欧洲公司对无形资产的投资在迅速扩大，这对生产力发展有着显著的影响。研究表明，美国每年对无形资产的投资金额在8000亿到10000亿美元之间，无形资产存储量高达5万亿美元。此前一直无法估算的无形资本现在已经被计算出来，占美国20世纪90年代中期到21世纪初的多要素生产率（MFP）增长量的18%。世界银行估计，全球财富的主要形式是无形资本。重要的商业成果也与无形资产的投资相关，比如，2004年，英国一半的“英国女王出口奖”获得者的出口额直接归功于对设计的投资。

1．国外无形资产评估的历史及准则规范

与我国无形资产评估发展历史相比，国外无形资产评估的发展要早得多，但相对于发展较早的不动产评估而言，无形资产评估在国际上属于新兴的、尚未发展成熟的专业领域，对无形资产的评估仍较为欠缺，只有深入地了解，才能找到推动增长的政策重点。

出于历史的原因，各国关于无形资产评估的研究及准则性文件的制定工作发展极不均衡。目前各国评估业的发展模式主要分为以英国为代表的不动产评估单一体制和以美国为代表的综合性评估体系。前者主要包括英国、其他英联邦国家及前英国殖民地，后者则主要包括美国及一些受美国评估业影响较大的国家。英国评估业传统上注重不动产评估，无形资产评估无论从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未被纳入评估体系中，因此英国在无形资产评估准则性文件制定方面是空白的。但英国在无形资产评估的实践上并不是空白的，从70年代末以来，英国在与无形资产有关的会计政策方面有较大发展，在一定情况下要求或允许企业在资产负债表中显示商标等无形资产的价值，因而出现了像Inter Brand这样对无形资产评估进行了深入研究和实践的公司。美国评估业则拥有较为综合的体系，既包括不动产评估，也包括机器设备、动产、珠宝艺术品、企业价值和无形资产评估等。因此，美国评估业较为重视无形资产评估的研究和发展，美国最大的评估协会——美国评估师协会（ASA）早在20世纪60年代就设立了无形资产评估委员会，协会的专业委员会对无形资产评估工作进行指导。由于无形资产评估与企业价值评估在评估方法、程序、理念上都存在很大的相似性，美国评估师协会根据评估行业的发展需要，又将无形资产评估委员会改为企业价值委员会，负责指导企业价值评估和无形资产评估。这一模式对美国评估业的发展具有很大影响，目前，美国《专业评估执业统一准则》虽然在结构上没有专门的无形资产评估准则，但在准则九和准则十关于企业价值评估和报告的准则中，具体条文都是规范企业价值和无形资产评估的内容。

美国无形资产评估的实践和理论对世界各国无形资产评估行业的发展起到很大的促进作用。虽然美国经济界对会计界在无形资产会计处理问题上的保守做法一直进行攻击，但根据美国通用会计准则（GAAP），无形资产除非是外购获得的，一般不得在资产负债表中反映。因此，美国丰富的无形资产评估实践与会计计价并无关系，大多以产权交易咨询和企业价值分析为目的。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英国无形资产评估的实践在很大程度上都基于会计计价的需要。由于英国在其会计准则中部分采用了公允价值理论，对固定资产等在初始确认后，既可以按照传统的历史成本计提折旧的方式进行计量，也可以在一定条件下按照现行公允价值进行计量，因此英国多数评估实践都与会计计价有关，即所谓“以财务报告为目的的评估”（Valuation for Financial Report）。20世纪80年代以后，英国有关方面提出应当对企业所拥有的商标等无形资产进行评估，反映到资产负债表中，即商标等无形资产不应计提摊销等思路，并在一定条件下进行了实践。因此，为在资产负债表中反映企业拥有的无形资产，英国的无形资产评估业有了很大发展，出现了诸如Inter Brand公司这样以无形资产评估为主业的专业评估机构，并基本形成了目前国际上影响较大的品牌评估方法。

在无形资产评估理论研究方面，美、英等国评估界都取得较大进展，特别是美国评估行业在评估实践和理论研究的基础上，极大地推动了无形资产评估学科的发展。许多大学的商学院都开设了无形资产评估和企业价值评估课程，形成了许多专著和论文。美国评估理论研究人员不仅在大量的企业价值评估著作中对无形资产评估进行了论述，还出版了为数不少的无形资产评估专著，其中较有影响的有《知识产权与无形资产评估》（Valuation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and Intangible Assets）、《商标评估》（Trademark Valuation）、《无形资产评估》（Valuing Intangibles）等。

在无形资产评估准则制定方面，目前也只有美国制定了规范无形资产评估的准则性文件。美国评估师协会制定的《企业价值评估准则》中对无形资产评估进行了规范，在美国评估促进会制定的《专业评估执业统一准则》中，两个准则对无形资产和企业价值的评估和报告进行了规范。1981年成立的国际评估准则委员会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为适应国际评估行业的发展需要，改变《国际评估准则》过去偏重不动产评估的状况，努力实现《国际评估准则》的综合化发展，并于2000年制定了《国际评估指南No.4——无形资产评估》，第一次将无形资产评估纳入《国际评估准则》的规范体系中。

2．国外无形资产评估的管理

按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界定，文化产业是指那些包含创作、生产、销售内容（具有知识产权属性的文化形态）的产业，一般通过著作权加以保护，并以商品或服务的形态出现。在美国、英国、日本等发达国家，它们常常不使用文化产业这一概念，美国使用版权产业，英国使用创意产业，日本使用内容产业。

在这些国家中，对于相关的无形资产的认识主要来自对知识产权型无形资产在未来经济发展中战略性地位的自觉认识，虽然对自身涉及的产业名称定义不同，但实质上都以对知识产权无形资产的保护和利用为基础，其发展战略也都是国家知识产权战略的内在组成部分，并结合理论界与实务界的评估手段进行管理与评估。

在知识产权型无形资产评估与管理上，美国的经验十分值得借鉴。

首先，它们从法律与准则上界定了范围与评估原则，为了准确地测定版权产业在美国经济中所占的份额，“国际知识产权联盟”对版权产业进行了较为科学的界定与划分，同时又确定了两条标准：凡不参与版权销售等商业性许可与转让活动的产业不列入版权产业；不直接从版权销售活动中取得收入的产业或机构不列入版权产业。

其次，在评估思路上，美国等国多采用类层次结构分析法，通过价值链的传递与现有积分卡等估值模型结合，进行最终的评定。总体框架如图5所示。

这种分析方法简称FIVA（无形资产评估体系，The Framework of Intangible Valuation Areas）法。它是理论界常用的分析方法，并逐渐被实务界所接受，应用到相应的知识产权型无形资产评估中。

最后，美国与欧洲国家非常重视无形资产的证券化。在美国已经出现知识产权资产证券化专业咨询公司，帮助中小型企业借用外部专家的力量将自己的“无形资产”转化成“看得见的”丰厚利润。欧洲的公司早已将知识产权视为一项资产，是投资回报的一个部分，而不是业务运营的一部分成本。表2展示的是欧美国家无形资产证券化的行业比例，可以看出，文化企业占较大比例，无形资产证券化已然成为文化企业融资投资的一种常规方式了。

总体上，当前国际文化产业的基本格局是：美国、英国、日本等发达国家拥有各自的产业优势和竞争实力，而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多数处在探索和发展文化产业阶段，未能产生世界性的影响。因此，多进行国家间文化企业无形资产评估与管理经验的比较，对我国文化企业今后的发展思路大有裨益，并会推动无形资产评估思路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