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医毒双绝小鬼医
山中,便也起风,风中自清凉。
可琉璃却是一肚子火气,恐怕浇水也不会熄灭,反而会弄巧成拙。她这一生最爱的有两件事,那便是美食与睡觉,也许再也不会改变。
谁若是敢夺去这其中一样,那也得承受雷霆之怒,不过三人除外。李弦月师姐与绝情师傅冷冰冰的,琉璃斗不过,小玉儿是她最爱的,自而不忍心。
此刻,她手中香喷喷鱼儿没了,肚子咕咕叫,又如何睡觉。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余香,就萦绕在她的鼻尖,如何也不能散去。
可这无异于火上浇油,只是令琉璃在心中将一个不知名的家伙揍了千百次,还顺带踩了一脚。
“我要去宰了这小妖精!”琉璃一把握住身旁的黑剑,越过火堆,寻着鱼的香味而去。
可琉璃似乎有些愤怒过头,方才那些鱼就从自己的手中,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夺走,她却是连半个影子都没瞧见。
琉璃落在高低不平的石子间,却险些一个踉跄,脚有些生疼。若玉还没来得及上前扶住琉璃,那丫头就轻哼一声走了,倔强得很。
“琉璃,你慢点可好?”若玉跟了上去,叹声道。
游四方本就不了解琉璃,可若是谁这般欺负他,他也会很生气,他就紧跟着琉璃。就是想尽办法,也得将这小贼揪出来,将他好好收拾。
若玉是最了解琉璃,知晓此刻的琉璃是八匹马,八头牛也拉不回的主儿。也不必担心琉璃找寻不到这人,她的鼻子有时比猎狗还要灵活,只要有她想吃的,隔着几里,她都可以闻到味道。
不过猎狗寻味是贴着地,有时还要停下仔细辨别一番味道,再继续前行。琉璃则是在林间行走自若,不带停留片刻。
游四方跟着琉璃兜兜转转,在林中来来去去,心中也生出些怀疑。也许,他不应当跟过来,也怪了自己的一腔热血。
此刻,琉璃便站在一颗大树下,低着头,一动不动。
天上有月光,清光下,地上是几条轮廓分明的鱼骨头,细细数来,共有五条。它们都安静地躺着,告别了在水中的嬉戏,还有在烤架上的快乐日子,肉都被吞进了肚子里。
这万恶的偷鱼贼,琉璃心想着。树上仍有细微的动静,似乎是吃了鱼儿以后的回味声,还有慵懒的哈哈声。
琉璃总觉得有东西会掉落,果不其然,一条完整的鱼骨头从她眼前落下,砸在其他的鱼骨头上,发出清脆声响。
“咕咕”,琉璃的肚子也随之和了一声。
琉璃怒目圆睁,抬头还未来得及说半个字,倒是树上传来嘻笑声:“姑娘,你的烤鱼还真不赖,可否给我再来几只?”
那人的身子躲藏在树荫之后,瞧得不甚清晰,只是一双眼睛明亮得很。他语气虽是轻柔,可是那一双上挑的眼睛里却深藏着狡猾,还有咧嘴一笑间,也让人觉得森然。
或许,是他那在月光下有些黄而稀缺的牙齿给人心中不快的感觉。
“自然是可以,不过我恐怕你再也等不了。”琉璃叹息,手中抚着黑剑装得意味深长的模样道。
“再久老头子我也等得了。难不成你这小丫头还要想以手中那黑漆漆的剑来收拾我这老头子不成?就是我的一根指头,也能将你们三人捏死”树上的老人不咸不淡道。
琉璃一笑道:“你老人家修为高深,我这小丫头又如何斗得过,不过在这鱼上加了些佐料。”
游四方好奇道:“琉璃姐姐,你加了哪些佐料?是那种吃了便会死翘翘的?”
琉璃点了点头,道:“游小弟还真聪明,便是那种食之无味,入肚肝肠寸断,生不如死的药。”
树上一声笑,笑得有些像鬼魅飘忽,道:“你这小丫头,既然知晓我老人家修为高深,自然知道这些毒药于我无用。”
琉璃道:“我瞧你也是未将医毒双绝的小鬼医放在眼里,那也便罢了,我们走,小玉儿,让他自己慢慢地告别这人间罢了。”
小鬼医是这白桐洲脾气乖张,却不得不令人畏惧的一个存在。她出自于血毒门,乃是这天下少有的医毒天才,游踪不定。
当初绝情师傅曾带琉璃下青莲宗,也便是为了解琉璃身上的千草毒。可惜,千草毒虽是解了,可还是留下了些后疾,便是琉璃这嗜睡的毛病。
当琉璃转过身子时,却突而被面前飘然而下的干瘦老人吓得后退数步,连连抚膺。
干瘦老人眸中透着一股骇人的气势,压得人竟有些喘不过气来,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衣服上还有点点殷红。
若玉拉着琉璃往后再推了几步,感觉身上有如被刀剑相向,危机四伏。
游四方游历于白桐洲的山川河流,与无数飞禽异兽相斗,此刻心中也有些不安。
琉璃心中有些害怕,道:“喂,老人家,我们好生说话,别动手动脚,这样不符身份。”
干瘦老人目有怒火,沉声道:“小丫头,你给我下的是何药?”
小鬼医的名号,这白桐洲不惧者尚少。要知晓,小鬼医当年一人独叛血毒门,还将血毒门闹得天翻地覆,却也完好无损。
既然要下毒,除却手法高明,自然还有一双手也要高明。那一双手纤白如玉,像丝绸一般光滑,不染尘埃。那一双手却也是白桐洲数一数二的快手,就是号称无二神偷的绝尘也曾言语过:“月光白玉凝脂雪,谁知须臾阎王殿”。
小鬼医的毒谁人都可以解,谁人也都解不掉。她若想要杀一个人,那便会用这世间最为猛烈,最为恶毒的药,让此人顷刻毙命,纵然有解药,也无计可施。
故而,这老人自然是愤怒。
琉璃道:“下的自然是毒药,不过这毒药却是只有小鬼医可解。我与小鬼医关系匪浅,你若动我,恐怕这一生也难解其毒。”
干瘦老人面色铁青,却又忽而仰天一笑,道:“你说你与小鬼医关系匪浅,谁人又相信?小鬼医从来与旁人只讲利益,而无深交。”
干瘦老人只觉得肠胃一阵翻腾,有些刺痛,似乎毒药已经在发作了。
琉璃压抑住心中的忐忑,一手探尽了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粉色的荷包,道:“你瞧,这便是小鬼医送于我的。”
干瘦老头一把将荷包夺到手中,细眼端详着,浑身不禁一抖,这当真是小鬼医之物。
当初,小鬼医叛出血毒门曾言过,谁人若是手执金梅荷包,那便是她小鬼医的至亲,谁人若对这人不利,她倾尽一生,也要让这人生不如死。
荷包上金梅由天蚕丝绣成,在月光下泛着金色,摸上去丝滑柔腻,冰凉似水。这种天蚕丝由小鬼医独养的金天蚕吐出,白桐洲独一无二。
小鬼医并不可怕,可怕的不过是小鬼医背后那千奇百怪的势力,正邪两派都得给她三分薄面。
就算小鬼医不下毒,这世界上也有他人会下毒,越是奇异的毒药,越是难解,可小鬼医却可以解。
故而这世间有颇多的人受了小鬼医的恩惠,也欠了小鬼医的一个承诺。
琉璃瞧着干瘦老头摸了金梅荷包,舒了一口气,脸上也松了不少。
干瘦老头狠声道:“你为何这般轻松?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琉璃拿过干瘦老头手中的荷包,笑道:“方才我害怕你会杀我,但现在却不惧了,这下你真的中毒了。”
方才那鱼,琉璃不过在其中加了些肝肠散,也不过让人疼痛一阵,也没有性命之忧。
不过,这时刻再不骗这老头,恐怕琉璃三人就得有性命之忧了。
瞧来,这《白桐游记》读得滚瓜烂熟也是极好的,如今方能临危不乱。
游四方瞪了琉璃一眼,这琉璃姐姐好生,恶毒。居然连哄带骗,将这老头骗得团团转。
若玉也有些瞧不懂琉璃了,这还是那个又蠢又笨的丫头,简直就是一个老人精。
老头气得七窍生烟,脚下的石头全然崩碎,四分五裂。忽而,他凭空一拳打出,将琉璃吓得傻傻的,不过那一拳却是落在了琉璃身后的树上。
一颗大树就瞬间倒下,将整个大地都在震动,惊起山鸟乱飞。
老头嘴角却是溢出不少紫青色的鲜血,瞧来是真的中毒了。琉璃三人向后退了几步,老头却是仰天哈哈一笑,破有视死如归之意,缓步逼近。
琉璃道:“老人家,运气可是会让这毒在浑身乱窜,这样你就死得更快了。”
“解药!我敢说,在我临死之前,你们三个我能随意捏死,不费吹灰之力。”老头伸出干枯的手,也许因愤怒都在微微颤抖。
再如何,他虞舜溪也是这白桐洲小有名气之人,平常人听了也闻风丧胆,却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个小女子算计。若是让他人知晓了,还不,笑他虞舜溪无能。
琉璃又道:“老人家,火气攻心,也容易使毒流窜。”
老头左手探出,却没曾想到游四方的身子竟被一股无形之力扯过去,脖子就被捏在他的手中。
游四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整张脸红得像猪肝,干咳了起来。
琉璃神色一慌,道:“你快些住手,我给你解药便是。可我若给了你解药,你会不会杀了我们?”
老头沉声道:“我虞舜溪对天发誓,若我得到解药之后,动了你们半根汗毛,将被天雷焚身,永世不得超生。”
若玉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有些慌乱,手心中也有些汗。凭借这老人的修为,自然三根指头便能将她们捏死,不费吹灰之力。
就算是浑身灵气未散去,也是逃跑不得。这老人的身法玄妙,也是少见的。
琉璃从乾坤袋中摸出一个透明的小罐子,里面装满了各色的药粒,足足有十二三颗。
虞舜溪将解药夺到手中,嘴角却是一抽,这乱七八糟的,五颜六色的,什么东西?
琉璃道:“解药给了你,快些将游四方放了。”
虞舜溪将游四方扔在地上,哼声道:“这些都是解药?”
琉璃点了点头,道:“这是小鬼医给我的,乃是金梅荷包上毒的解药。不过,这些解药三日一次,且顺序不可乱,否则,还是会死。”
虞舜溪眼睛闪烁不定,心中不禁道:“这小鬼医当真是个奸险之人。”他将手中装着解药的瓶子扔给了琉璃,道:“今后这一月之内,你休想逃脱我的眼睛,快些将第一颗解药给我。”
琉璃将从瓶子中随意倒出一颗药,瞧也不瞧便扔给了虞舜溪,便跑到若玉身旁。
虞舜溪顿时火冒三丈,咬牙道:“小丫头!你信不信我捏死你们!咳咳咳,”
琉璃道:“你这老人家怎么回事?解药都已经给你了,你还这般?”
虞舜溪休养生息这般多年,今日是真有些恼火,道:“你说这药顺序不可乱,可你瞧也不瞧便给我,你他娘的在玩我?爷爷我与你们玉石俱焚!”
琉璃生气道:“你爱信不信,你手中的解药难道不是红色?”
虞舜溪瞧了一瞧,还真是红色,心一横,就吞了进去。顿时,浑身像是流过一阵暖流,也舒坦了不少。
再瞪了三人一眼,虞舜溪没入了林中,与黑暗融为一体。
琉璃叹声道:“小玉儿,我们这番算是惹到麻烦了,也都怪我。”
若玉面色有些白,道:“这世间该来的事情总会来,躲也躲不掉的,也怪我们运气不好。不过,却是连累游四方了。”
“连累,你们可害苦我了。”游四方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道,“想我将来的一代大侠游四方当真多苦多难。不过,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只会让我游四方更强。”
琉璃此刻有些想樊青山了,当初孤夜城城门下,那个高大的身影,依旧清晰地映在自己的脑海。
不得不说,樊青山真的很厉害。可以说是如今为止,琉璃遇见过的,同辈之中最为修为高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