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追忆往昔,青葱少年
我,石心,85年出生,不早不晚,正中间,标准的80后。
农村长大,父母都是种地的,没钱,有欠款,一堆一堆的。
从小就是又黑、又矮、又胖,还驼背,走起路来弓着腰,大家都说像老干部。
和所有的家长一样,父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
“妈就是没有赶上好时代,我跟你说,妈上小学的时候,学习可好了。妈要是有现在这好条件,早就飞黄腾达了,还能跟你爸!”
“妈,你吹牛吧,你那么优秀,怎么没考上大学?”
“臭小子,红口白牙的,妈还能说瞎话!妈从小就没了娘,没了娘的孩子就没人管了,还上学呢,能有人给口饭吃就不错了。我要是像你一样,有个这么好的妈,也不至于呆在这个破村儿,跟着你爸受一辈子穷!”
“嘿嘿嘿...”
“儿啊,你就好好学习,把习学好了,你就要啥有啥了,那话怎么说的,黄金屋还有颜如玉啥的,咱就都有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以后给你整个博士后!”
“呵呵呵,小人精儿。咱就要博士前!”
她爱我,舍不得我受一点苦、一点痛。记得有一次,和别的同学打架,被老爸抽了一个大嘴巴,老妈就因为这一嘴巴,和他闹了好些天。
老妈最大的两个爱好,第一个是夸我,逢人就夸;第二个是打架,和所有说我丑的人打架。
“我儿,从怀里抱着的时候就聪明,那时候就知道抓我的眼睛,找亮光儿。”
“我儿可粘着我了,成天啊就跟着屁股后面妈妈、妈妈的,还听话。”
“说我儿子丑!嘿,你儿子才丑呢!不要你那个脸,还好意思说别人!”
“你姑娘才矮胖呢!我儿才几岁!还没长开呢!”
为此,老妈在村儿里结下了不少的仇人。
8岁的时候,被老妈送到市里,读小学,寄养在大爷家。大爷拿到的回报是,一个月一袋儿一百斤的大米,奶奶和我一起去的,专门负责给我们做饭。
直到有一天,老妈来了,气呼呼的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把我和奶奶接回了农村。
“石心,你记住了,是你大娘装不下你!咱还不在她家呆了呢!”
“妈,我大你娘对我挺好的啊。”
“那都是装出来的,她成天给我打电话要住宿费!还亲人呢!”
“他们家过的也不宽裕,多少给点儿是应该的。”,奶奶替大娘辩解道。
“你这个老太太就是偏心眼儿!在我家吃,在我家住,我还给你生个大孙子,你还是不满意!我都给他们家拿了多少大米了,一个月一百斤啊!”
我拉了拉奶奶的衣角,暗示她,老妈为人有点儿霸道,让一让她,不然又得吵起来。奶奶懂我,就没再还嘴。
回到农村读小学。
那时猴,班里只有不到十个人,一直考第一,再加上老妈的吹捧,所以全村的大人因为嫉妒我成绩好,都视我为眼中钉。但凡做错一件事儿,都会被全村人“传颂”。这时候,老妈就会站在村口,破口大骂。
虽然老妈和同村儿的人处的不好,但是我和同村的那些孩子都玩儿得到一起去,是村儿里的孩子王。除了上课,每天都跑到村西头儿的大河边玩儿。
虽然老妈常常念叨,大娘毁了我的人生。但是我觉得,童年的时光是最幸福、最宝贵的,什么都不需要想,无忧无虑的。虽然村儿里没有大城市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但是村儿里有大河,有山林,有一片瓦蓝瓦蓝的天,还有一群天真单纯的小伙伴儿,每天一起漫山遍野的跑。
很快,小学就毕业了,农村没有初中,所以又被送回了大爷家,读市里的中学。
“妈,你不是说,我大娘不喜欢我住她家吗?为什么还要我去她家?”
“我每年都给他们拿大米,他们好意思白吃这些年啊?再说了,你奶奶还和你一起去,他们白得个做饭的,还不满意?”
“妈,要不,每个月给我大娘点钱吧。”
“儿啊,这些事儿不要你操心,妈妈都安排好了。你就放心住,安心读书就行了。”,妈妈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我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赶上农忙,所以这一次,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出发去市里。
“你妈这次给你大娘钱了,她就是嘴硬,不承认!你不用想多了。到你大娘家,不要和你大娘别扭。”,在车上,奶奶嘱咐道。
“我知道,我不会的。我妈给钱了,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她不想让你知道,她向你大娘服软了。你妈是个好人,就是长了一张刀子嘴。这辈子,她的亏,都吃在这嘴上面了。”
初中这三年,大娘带我很好。因此常常在老妈面前说,很感激大娘。可能是因为这,老妈嫉妒了吧。
“儿,等你上高中的时候,妈给你租个房子住。”
“在我大娘家挺好的,费那个钱干什么?”
“那毕竟是人家,你是妈的儿,妈得让你有个自己的家。”
老妈在学校外边租了一个小顶楼,还是由奶奶陪读,做饭。那时候,最爱吃奶奶的木须柿子和炒土豆丝。
我并不是那种每天坐在屋子里,起早贪黑学习的老实孩子。踢足球,打篮球,打台球,旷课,包夜,打群架,什么都干过。
不过不管怎么样,学习并没怎么耽误,成绩足够考一本的了。
“石心,你把我们都给坑害了。你成天和我们玩儿,我们成绩这么凄惨,你倒是次次班级前五名。你天天晚上回家偷着学吧?”
“东子住我家,他知道,我回家就睡觉。”
“那你肯定是有什么妖术,吸了我们的精气,强壮了你自己!你是人参精吧!哈哈哈....”
2005年,高三,本以为可以光荣的结束这牢笼般的生活了。只怪那时年少太天真,哎,世界上还有“发挥失常”这一词汇。一向倍感骄傲的数学拖了后腿,没有考上一本。
“妈,我想好了,我要复习一年。”,接到通知书的当天晚上,躺在老妈的大腿上,流眼泪,没错,流眼泪!
“我的儿,你想怎样都好,妈都纵着你。”,老妈抚摸着我的头,温柔的说。
现在,再回想起那一幕,那就是一个妈宝男啊!
高四这一年,如同堕入无间地狱,上课,晚自习,做题,上课,晚自习,做题......
一次又一次的做着那些一看就知道怎么做的题,禁不住捶胸顿足,“高考怎么就能失误呢?啧啧啧......”
从高一到高三,每次下课后,周围都会围上一群的学生,求我给他们答疑解惑。数学从来没觉得难过,但却莫名其妙的栽在数学上了!那些成天向我不耻下问的、可爱的同学们,最后居然都比我的分数高!哎,直到今天都很令人费解啊。
这一年最重要的事情是哥们和女友,学习都是顺带的。毕竟,知识我都会,就是没答对。
女朋友,金名,2004年的时候我俩就好上了。死缠烂打的追到手的,但是总是觉得,她其实也一直都对我有意思,就是女孩子比较矜持,所以才扭捏的假装不肯答应。
她好看又善良,就是有点儿小脾气,谁还没有呢?人家妈妈做生意,有钱,人家爸爸是政府的正式员工,有身份。
我,纯屌丝,又矮又丑,家里就有几亩水田地,以及老妈为了供我上学欠的一屁股债。
她能看上我,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得对人家好,她闹闹小性子是应该的。不过她也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她觉得我是霸道总裁,哎,来一个帅气的姿势。
在她之前我处过两个女朋友。第一个初恋,后来和别人跑了,第一次失恋,极其不理智,什么热血沸腾的傻事都做了。第二个拿我当分手后的过渡期,我毫不犹豫的甩了她。
金名对我是死心塌地,从和我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准备嫁给我了。我也把所有家当,120块人民币和收藏的几个来路不明的光绪年间的铜钱,都交给了她。
自从她和我在一起,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我的身上,上课下课,脑子里想的都是和我鬼混在一起。
她的朋友常常质问她,“你看上石心什么了,长的又老又丑,还没钱,我们恋爱都是谈着玩的,你这连结婚都想好了!你是不是太单纯了点儿?还有啊,你不能重色轻友,每天只想着石心!你会后悔的!”
金名三观正,从来没动摇过,就是一心一意的重色轻友。
再后来,金名就什么朋友都没有了,但她对我始终如一,她也一直都是个单纯的女孩子。
这种姑娘直到十几年后,才知道,是有多难得。
金名考上了三本,她们家能花的起高昂的学费,她也不想复习了,所以就兴高采烈出去读大学了。即使是三表,在她们家,也是头一个大学生了。
她确实不适合复习,她的物理最低记录,8分。常常忍不住笑她,闭着眼睛也不会考的这么惨吧。
她一定会找到更适合她的生活方式,应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学习上。
两个哥们,东子和大流,出生入死的,在一起混了好多年。
初中认识的东子,也是个穷光蛋。那时候我是孩子头,东子是转学生,我欺负过他,以至于他中考没考好,直到现在,这小子还搬出这种陈年往事来数落我。后来在高中和东子一个班,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朋友,他也陪着我蹲了一年高四。
大流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但是家里殷实,没为钱发过愁。大流见证了我的两次失败恋情,见证了我和金名的每一次轰轰烈烈的世纪大战。大流和我同一时间丢的初恋,一起在小树林祭奠过逝去的爱情。谁还没有过年轻的时候。
后来大流一直在和钱相关的事宜上给予我帮助。大流也没有复读,二本走的。
高中这三年赞下的财富就是金名和这两个哥们了,其他的同学友谊什么的,都是权利和利益为导向的;知识吗,物理、生物和化学基本忘光了,只有工作中比较常用的数学概念还记得。
未来很多年都是铁打的穷光蛋,金名和这两个哥们是铁打的后台。其他人,都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我来。
最后,可算是挨到了高考结束。
“今年怎么样?”,在班级估完分后,东子挪到身边问。
“数学正常发挥,你猜怎么着?我居然又栽到理综上了!我这是成盆栽了吗?!”,已经老泪纵横了。
“过重本线成不成问题?”
“那应该能过,就是上不了211、985了。”
“那你找班主任好好的商量一下,报几个靠谱点的学校吧。”
“你怎么样啊,东子?”
“我提高还挺大的,二表没问题。我打算报个石油大学,我听别人说,这个行业赚钱!”
最后我被龙州市理工大学接收了,虽然不是211,也不是985,但好歹也是一本,作为在农村呆了一辈子的老妈,她已经是格外自豪了。
老妈大操大办了一次,在农村的小院子里,摆了好几桌的流水席。乌央乌央的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我就只自顾的,陪着来道贺高中朋友。我是个实在人,高兴,在酒席上,论海碗喝,最后吐的前仰后合。
2006年,这回是真的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大城市读大学了。
老妈给带了很多东西,生怕我在学校受罪。什么暖水瓶,筷子,勺子,饭盒子,保温杯,塑料洗脸盆,衣服挂,还有老妈给新纳的大棉被,一应俱全。
老妈把我以及我的全部家当一直送到寝室,又买了一堆杂七杂八的吃食,最后嘱咐我,“儿啊,城市不比农村要啥有啥,你要是缺啥少啥就和妈说,妈给你寄过来。”
回想起老妈最后的嘱托,忍不住想笑。
老妈依依不舍的回乡下了,哭着走的,看着怪难受的。
老太太靠着几亩水田地,养我这个大小伙子,一直到20岁,不容易(我小学一年级因为课文读不流利,老妈义不容辞的让我重读了一年,再加上一年高四,可不就20岁了呗),未来还要养我不知道多少年,一想到这,鼻子酸酸的.......
青葱少年,没有豪情壮志。
单纯的岁月,就此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