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张小浦中丞书

前以使节还朝在迩，本拟俟撤棘后舣棹章门，一话离悰。继而有开府之命，深喜福曜常临，即小草在山，亦可近依光照。转觉崇辕画戟，不便瞻趋，以此中止。忆春初谒晤，以此间士颂民徯，更有冀倖攀留之意。兹果得偿所愿，庆忭如何？伏维宣德勤施，上副倚畀之隆，下慰苍生之望，无任祝颂。邻疆不靖，军务劳午，知桑土绸缪，倍勤轸念。仰赖洪庇，以固吾圉，是为幸耳！

绎奉母山居，偶以讹言四起，遂至闾里相惊，不得不出为调护，与地方官互筹乡守之方，人心藉以稍定。近日消息渐好，风浪渐平，方期净扫余氛，同享丰乐，乃昨忽有新闻，以推广捐输，竟至举人秀才，皆可滥及。初尚秘之，以为纵有部议盈廷，岂无诤言？事必格而不行，无徒扬之以惑乡愚。及至郡城，则煌煌告示，早悬之以为招矣。遍闻士论沸腾，自农商以至舆台妇孺，莫不揶揄而耻笑之。嗟乎！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审大司农为国为民，穷思殚力，竟出此千古未闻得意之笔，天乎？人乎？我国家造士育才二百年来，何一不循名责实，即一举人秀才，经几番考试，严关防杜倖进，如此其慎重，是以得之者不肯自轻，不得者不敢怨望。至于穷年呫哔，虽短褐韲粥，老死沟壑而终不悔焉。盖士气固则国本安。今部议如此，则是富者得志而骄人，贫者灰心而丧气。瓦解之势，甚于土崩，吁可危也。前此粤逆就擒〔1〕，槛车在道，传闻自言乃一不得进学之童生，可不惧哉！

绎前年出京，吕鹤翁赠别诗有曰：“为问泾阳张吏部，回天还有谏书无？”不知吕旌德今作司寇，何以嘿嘿，则愈不得不望于阁下也。数日以来，夜不能寐，辗转思维，如骨鲠在喉，不得不吐狂妄之言，惟贤者察焉。临颖不胜惶悚迫切之至！

校：

〔1〕擒：原文作摛，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