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达尔文的进化思想

一 达尔文生平

达尔文（Charles Darwin, 1809－1882）出生于英格兰的一个地主家庭，兄弟姊妹六人，排行第五。他的祖父是一位动物学家，外祖父是一位制陶商，父亲是当地的名医。达尔文幼年时就喜欢在野外游玩，打猎、捕鱼，收集标本。所以达尔文后来曾自称“天生的博物学家”。达尔文16岁时被父亲送到爱丁堡大学学医，但他害怕见到血，听到病人的痛苦叫声自己也会感到非常紧张。1828年达尔文转学到剑桥大学基督学院，家人希望他将来成为牧师。达尔文上大学时，对大多数课程都不感兴趣，结合他在自传中的叙述推测，当时的几门动物学、植物学和地质学课程对他影响较大。但总的说来，达尔文认为，“听课和阅读比较起来，前者无利而有害”，他认为自由阅读对他思想的成长影响更大。再加上达尔文自小就热衷于观察各种动植物，因此也可说他是通过观察和阅读受到教育，是自学成才的学者（迈尔，2010: 261）。

通常认为，达尔文随“贝格尔号”环球旅行是其一生中的关键事件。1831年达尔文从剑桥大学毕业，获得文科学士（B. A.），不久之后就应邀作为一名博物学家参加海军勘测船贝格尔号的环球航行，1836年才回到英国。航行的基本路线是从英国出发，穿越大西洋达到南美洲，然后进入太平洋到达新西兰、澳大利亚，接着到达非洲南部，最后经大西洋返回英国。达尔文对旅途中遇到的动植物进行了认真的观察，收集了大量动植物标本。不过科学史家现在一般认为，达尔文当时还没成为一名进化论者。

所谓成为进化论者，意思是相信物种形成以后（不管是否由上帝造物而形成）还会随时间推移不断发生变化。一般的进化思想，即相信自然万物在漫长历史时期内会发生演变而非保持不变的思想，至少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的古希腊时代，此后到了达尔文所处的时代及其前夕，还是有人持有生物进化的思想（丹皮尔，1995: 369～372）。达尔文的祖父就持有进化的思想。据科学史家科恩（1998: 359～360）、鲍勒（1999: 215～216）和进化生物学家、生物学史家迈尔（2010: 264～270）考证，达尔文自1837年起开始转而相信生物进化，一步一步慢慢形成其进化学说；这个学说的基本思想形成于1844年达尔文35岁的时候，表现在达尔文当年撰写的论文中，其后达尔文的进化思想的变化不大。但达尔文1844年进化思想基本定型后的十几年里都没有把其进化学说公之于众。一般认为，这是由于达尔文的思想与当时的时代气氛格格不入，当时的人们还很难接受一个看不到“上帝之手”的物种进化学说，达尔文害怕受到诋毁、攻击。

1858年，达尔文收到年轻的英国博物学家华莱士（Alfred Russel Wallace, 1923－1913）的一封信，该信附有华莱士的一篇论文。达尔文看到华莱士在论文里表达了跟自己十分相似的进化思想，极为震惊。他在随后写给一位友人的信里讲，“我从未见过如此惊人的一致性”，华莱士已经“跑在我的前面”，“我的所有原创观点不管价值多大，都将粉碎了”（达尔文，2011: 143～144）。达尔文最初希望把自己的著述隐瞒下来，单独发表华莱士的论文，但在两位朋友的劝说下，还是拿出了自己以前的著述。接着这些著述与华莱士的论文以联合论文的形式于1858年7月1日在伦敦的林奈学会（Linnaean Society）上被宣读，8月20日发表在《林奈学会学报》上。林奈学会是成立于1788年的一个生物学学会。联合论文主要讲的是生物进化机制，即生物通过自然选择而进化的思想。虽然达尔文和华莱士分别独立提出了自然选择的进化学说，但长期以来华莱士一直被看作陪衬人物，有些学者（如麦克莱伦第三、多恩，2003: 381）认为这可能是由于达尔文的社会地位和科学声誉较高。撇开这是否属实不谈，在外人看来较为理性的科学界，确实也经常存在马太效应这种现象，有名望的科学家更可能获得认可，甚至获得与本人科学贡献不相称的种种荣誉（默顿，2003: 610～614）。也有种观点认为，之所以荣誉最终归之于达尔文，乃是由于达尔文在其代表作《物种起源》里基于翔实的论证给出了自然选择学说，并探讨了该理论导致的很多结论（科因，2009: 13）。此外，还有种说法，即与达尔文同时代的一位名叫帕特里克·马修的苏格兰园艺师早在达尔文开始环球航行那一年就提出了自然选择理论。马修后来于1860年披露了此事。虽然达尔文就之前未能引用马修的观点表达了歉意，但是也声明他本人及其他博物学家都没有听说过马修的观点，而且马修的观点出现在《海军用木和森林栽培》一书的附录里。事实上，达尔文（2005: 4）本人在《物种起源》一书里也承认，马修的观点与他和华莱士的观点“完全一致”或“大同小异”。

在两位朋友的催促下，1858～1859年达尔文埋头著书，1859年《物种起源》出版。这是达尔文的代表作，基本完整体现了其生物进化的思想。至此，达尔文35岁时基本形成的生物进化思想在他50岁的时候才较为丰满地呈现在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