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祸从口入（一）
第二天早晨，杨帆远吃完早餐就开开心心地同姐姐一起去上学了。
至于昨晚中国队的比赛结果，两父子很默契地没有聊；杨妈和杨璟澂也非常配合地没有问。
对于杨帆远来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知道了在重大比赛场合，无论是教练还是场上队员，他们都背着比自己上次那样还要更巨大更沉重的炸药包。
原来不是杨帆远一个人觉得比赛不好玩，但是没办法，他们有必须要踢的比赛。
而杨爸呢？他看中国男足的比赛其实也很少收获快乐，然而他还是要看。
杨帆远觉得，只要自己再多踢几场比赛能适应背着炸药包了也许就会好起来。
杨璟瀓看到杨帆远蹦蹦跳跳已不复之前从辽东回来时那丢了魂的模样，知道他没有学老爸的臭毛病；她也就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杨璟瀓老早就对杨爸的这些个关于足球的臭毛病不满了——干什么一个人躲着看球？喜欢就喜欢嘛，干嘛心事重重跟做贼一样。
比赛输赢不是很正常？就像乒乓球，一分一分去打就好了嘛，输了大不了哭喽，又不是世界末日。
“明明热爱，不敢勇敢去追……没用的老爸！幸好老弟不学你，他现在看上去斗志满满。输不怕……像我。”杨璟澂自言自语。她仿佛从杨帆远身上看见了几年前的自己——可不就是这样，哪怕头一天输得一塌糊涂、哭得稀里哗啦，第二天照样蹦蹦跳跳。
杨璟澂看着弟弟灿烂地笑着，突然，她收住了笑容。
前面的杨帆远遇上了同样拎着书包的队友郑成章；俩人在热情地打着招呼。令杨璟澂收回笑容的是郑成章身边那一高一矮的两个精瘦的社会青年。
其中那个瘦瘦高高的，杨璟澂认识——他叫庞子轩，跟着社会上一群混子混。
杨璟澂立刻上前，拉着杨帆远和郑成章就加速往学校走。
郑成章惊慌失措，手里端着的奶茶差点洒了一地。
“哎，你不要歧视低文凭好么……我是他表哥！”庞子轩也没追，只冲着他们的背影喊。
杨璟澂不理，她拉着两个少年越走越快——管你什么表哥表弟，看到你就没好事。我们读书打球最重要，赶紧上学去！
杨帆远也跟姐姐一起拉着郑成章走，他边走边拿眼睛瞄郑成章：“老大可是规定过，不能喝奶茶哦！”
郑成章一边快步跟着，一边解释：“这是我表哥给的……我就喝这一次，不要告诉老大，求你了。”
“嘿~这倒管得够宽啊？我们还没找事呢……”庞子轩身边的那个矮瘦子不干了。
“算了，蛇皮。我们是来干正事的……走走走，先去周围逛逛。这大学校园，嘿，你没来过吧。”庞子轩拉住这位叫蛇皮的瘦子。
这位叫“蛇皮”的社会青年还真是人如其名——皮包着骨头，又瘦又小。
“轩崽，你表弟靠不靠谱啊？我们可别白跑一趟，我们好久没有发展到小弟了……”蛇皮边走边吐口水。
“包在我身上喽，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咯。”庞子轩边走边搂住蛇皮的肩膀说，“我这个表弟最是好恰懒做，给什么都恰！再说喽，他那一群耍伴都是练体育的——练体育的懂撒里哟，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绝对冇问题。”
庞子轩同蛇皮边说边走，慢慢也走远了。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用Head怎么Lead，王之眼见傻子者……”上学去的王弋昊正好路过这，他听到了蛇皮最后的那句话。王弋昊鄙夷地看着这走远的两个混子，他边说边摇头。
王弋昊一直以为历教练那样的精瘦精瘦已经很违和了，没想到今天看见蛇皮这干瘦的混子刷新了他对瘦的理解。关键这俩不成人形的东西还歧视体育生，这就让王弋昊为自己吃牛肉吃掉北平一套房练出来的身体和头脑鸣不平了。
杨璟澂和王弋昊等人把这两个干瘦混子当成了上学路上的小插曲，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到学校就都认真地投入了学习。
于是，一个上午紧张忙碌地学习很快就过去——叮铃铃，放学了。
首先从校门涌出来的，是中雅附中的小学生们。
过了几分钟，就轮到了初中生们。郑成章也在其中，他带着谭海瑞等人朝着同表哥约好的地方走去。
这几人是郑成章在大课间的时候，跑到一个班级一个班级撺掇才凑起来的。
杨帆远没有同他们一起——他要等姐姐放学再一起回家，谢绝了郑成章的邀请。另外覃鹰还在辽东。孟广海、季一鸣和吴越这鹤舞三人组也没有跟来——他们是住校生，得在食堂吃，吃完还得回寝室午睡——老桑盯着呢，他们不敢乱来。
“胖章，这么神神秘秘的把我们喊去干啥呢！”谭海瑞一边跟着郑成章走，一边嚷嚷。
“我表哥听说我们在辽东赢了外国队，特意点了外卖来祝贺我们！还有好多零食和饮料……说是要结识大家这样为国争光好少年呢……”郑成章说话间连口水都要掉下来。
“王以为，白食不便宜。”王弋昊这一次难得地合群肯同郑成章一起去，但是他话里有话。
“我表哥呢~又不是妖怪，他会毒死我们啊？”郑成章拖住王弋昊的手，他放低声音，“都是好吃的哦……平时老大都不准我们吃……我们今天就当庆功宴，大伙敞开了吃——就这一次！”
听到“老大不准我们吃”这几个字，王弋昊就变了脸色，他打开郑成章的手，转身就走了。
郑成章那张胖脸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他很生气：“这戏精翻脸比翻书还快……”
谭海瑞就过来搂住他的肩膀：“没关系，没关系……戏精不去，我们去。我不吃，但我看你们吃！”
郑成章这才高兴起来，他带着谭海瑞和另外两个队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他们很快来到了一个小角落——庞子轩和蛇皮早就在草地上摆了一地的外卖、零食和饮料。
郑成章带着队友同表哥打过招呼，就迫不及待地选起地上的零食吃起来。
谭海瑞不吃，他就站一旁看着；而另外两个队友在逄子轩热情地招呼下很快就放下了拘谨，笑着选起了零食。
蛇皮看到谭海瑞不吃，他就跑过来套近乎。
谭海瑞保持着微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聊，不热情也不冷淡——但是谭海瑞在心里吐槽：“开玩笑，我阳光健硕美少年，就你那皮包骨样不觉得自行惭秽吗？如果不是……”
蛇皮也不介意，他脸上笑着心里却出着刀子：“只要等下……哼哼！”
那边，庞子轩坐在地上，同三个大快朵颐的少年一起吃着喝着，他一边吃，一边吹嘘起自己的初中“辉煌”往事。
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庞子轩同蛇皮对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示意：“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