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旧怨新欢——姤卦与夬卦

为了方便后学记诵，前贤将六十四卦分成八宫，依序爻变（阳变阴、阴变阳）以串整之，是为分宫卦象次序。第一为乾宫，歌诀为“乾为天、天风姤……”，因此很多人习《易》，第一印象就是姤卦。

姤卦（）卦形为乾卦初爻变，五阳下一阴生，象征基层已有微妙的变化。若不警醒防范，往上蹿烧的星星之火足以燎原，二爻再变成天山遁（），三爻变成天地否（）……局面愈来愈难收拾。

“姤”即邂逅，不期而遇之意。我们一生中会遇到些什么人、什么事，很难预料，茫茫人海，往往随机碰撞。一旦碰撞产生火花，甚至能改变我们既定的目标和方向。姤卦运用在男女关系上，就是外遇、婚外情。“姤”又通“媾”，有交媾苟合之意，充满了情色意味。

依《易经》上、下经卦序，姤卦之前为夬卦（），有决绝之义，卦形五阳在下、一阴在上，回旋空间有限，有如被逼到墙角，不得不摊牌。夬卦上泽下乾，又有泽中蓄水过多，超过安全水位，必须宣泄之象。人际相处难免不和，积怨甚久，终致爆发，泽水奔腾而出，彻底改变了下游的生态。

由于夬、姤二卦易颠覆既有的体制，站在保守派立场，当然竭力防堵。姤卦卦辞称：“女壮，勿用取女。”明确反对发展不正常的恋情，其理由亦可见于蒙卦第三爻：“勿用取女。见金夫，不有躬。无攸利。”为什么不要惹这种女人？因为她见异思迁，碰到有钱或有才华的男人，就会迷失自我，所以持续下去没有任何好处。

然而，姤卦的《彖传》在解释卦辞时却有不同的看法，一方面肯定姤卦的颠覆性，另一方面又强调其创造性。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既有体制若好，自然应该维护，不然还不如毁掉重建。人生际遇，稍纵即逝，所贵仍在当下的准确判断。姤卦之后为萃卦（），人文荟萃、出类拔萃；萃卦之后为升卦（），整个生活境界往上提升。这样看来，不期而遇的邂逅也未必不好，不见得非变成悲剧不可。

再者，夬卦虽是决绝，也非鲁莽从事。只要双方开诚布公面对问题，化解嫌隙仍有可能；就算积重难返，还是好聚好散，不伤和气。《彖传》称：“健而说，决而和。”真是说出了人际关系处理的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