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托付
洛樱姑娘在凤谜看来着实矛盾,她深知闺阁待嫁女没了贞洁,也就不用再活。可她仍是失了贞洁,看样子,还是心甘情愿,没有人胁迫她。
凤谜作为一只还未成年的小乌鸦,她理解不了凡间的雌性动物们为何把贞洁看的比命还重?
洛樱遥望着深蓝夜空中的月色喃喃道:“洛樱也曾与公子中秋赏月,只可惜今日往后,洛樱与公子却是阴阳两相隔,月圆人不得圆。”
凤谜很想为她唏嘘落泪,可她终究还是更好奇她口中的公子,便也是她的情郎,此时此刻又在何处?
“你的那位郎君,他可是始乱终弃,抛弃了你和你腹中的骨血?”
她瞧见洛樱的手总是无意识的抚上小腹,便已然猜测到她这位闺阁美人,早就与男人暗通款曲过,甚至还珠胎暗结,有了身孕。
“并不是!公子乃是坦荡君子,岂会是那等无耻负心汉之流?”
洛樱柔美的脸蛋儿上,竟然现出了怒色,双目充血赤红地瞪着凤谜,很显然,她即使是死,也不能容许有人出言欺辱于她的情郎。
呵!坦荡君子?凤谜嗤笑,好一个坦荡君子,明知道洛樱是闺阁千金,大婚前失贞,便只得一死,却仍是没能与她发乎情、止乎礼。
这位君子的圣贤书可是都念到了那狗肚子里去了?
“公子早就允诺洛樱,待到他金榜题名时,便会回乡十里红妆迎娶洛樱!是…是我没有福分,等不到他高中了…”
凤谜甚是不解:“你父亲已然高居丞相之位,此时又亲情爆发,想起了你这个自小都没见过几面的庶女,你那位多情郎君若是也能高中,唔,那你俩倒甚是般配呀!”
说到此处,凤谜的眉头都快要打结了:“锦绣前程,近在眼前,可你为何还要自尽?”
洛樱惨笑:“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洛樱这短短的十六年,便也在这不如意中,念着公子苟活着。却不料父亲一封家书,却告知洛樱,已在京城中为洛樱许下了一门亲事,眼见着京城眨眼间便要到了,可无奈…洛樱死都不想负了公子啊!”
凤谜头痛扶额:“于是,你便真的去死了?”
“死又如何?洛樱不惧死。”
“那你又要托付我何事?”
连死都不惧,又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洛樱道:“我想托您幻化一傀儡,扮成洛樱的模样,代洛樱嫁人。就让公子以为是洛樱小人在前,辜负了他。若是他能从
此了却了心内执念,也可一心大展宏图,不再被儿女情长的牵绊。”
凤谜此时才真的佩服洛樱的决绝与情深如许,为了一个男人一尸两命,化成了阴鬼,却还在惦记着情郎,苦心为他铺就锦绣前程路。
她不忍心问洛樱,若是她那情郎早就负了她,她又当如何?
“人死后,要再次转生,需得渡黄泉,你心里若是不了却了对尘世的羁绊,那渡船便也载不动你。你也永世无法再转生。罢了!我便应了你,照看你那情郎不被情伤所累,你也安心投胎去吧!”
或许这也是洛樱一直无法踏上黄泉路的因由。
洛樱感念她的苦心,跪下后大礼拜谢过凤谜,便悠悠转身,彻底消失在这荒山中。
林子里只留凤谜一人愁眉苦脸的坐在树枝丫丫上,托着腮,噘着嘴,她答应洛樱时很是痛快,可临到了才发愁,她哪精通什么幻化之术?
莫要说精通,便是基础的幻化,她也是一窍不通啊!
凤谜在林子里几乎要愁白了头,天光已微微擦出亮光时,她才无奈地认命,不懂幻化之术,那便只有顺了那胖妇人的心,冒充那洛樱,替她走上一遭。
农舍里的胖妇人在睡梦中醒来时,吧唧两下嘴,把不慎流出的口水都吸了回去,才拍拍屁股站起身,抖擞了两下,把身上沾到的茅草都抖了下去,才终于觉出这农舍里少了什么——
“啊!贱蹄子,你竟敢给老娘使心眼儿!敢跑?!等老娘抓到你,看不剥你一层皮!”
凤谜睡得正香,突地就被这一嗓子震天响的嚎叫给吓醒了。
她揉揉惺忪地睡眼,打了个呵欠,居高临下的对那胖妇人唤道:“嘿!大娘,这儿呢!我凤…我阿姒说话算话,说了不会跑,就不会跑,你也不用防我跟防贼似的。”
胖妇人顺着声音一抬头,才瞧见睡到了房顶横梁上去的凤谜,方才松了的一口气,却又提了起来,她捂着怦怦跳的胸口,暗暗思忖,这姑娘竟是个有功夫在身的!她可不要最后闹个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拖累了自个儿啊!
转念一想,这姑娘脑子似是不大够用,听那闺名‘阿姒’也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闺阁小姐,不然也不会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反而叫个不入流烂大街的‘阿四阿五’。
胖妇人一颗脆弱的心,提起、放下,再提起,最终虽是虚惊一场,但也是累的够呛,便也不再与凤谜逞口舌之快,又一屁股坐在茅草上,安心等着那几位兵丁返回。
这日头眼见着,已然高高升起,不多会儿,山道上就腾起了一阵马儿奔跑的‘哒哒’声,凤谜翻身跃下横梁,与那胖妇人一道上了马车,齐齐朝着西丰国国都赶去。
马车车厢已然被工匠修葺一新,又恢复了它雍容华贵的原貌,车厢里还有兵丁们重新安放好的软塌、茶具,就连吃食也是准备了好几个种类,凤谜身为一只连辟谷都不会的小妖,此时也是饥肠辘辘。
胖妇人与车厢外赶车的几名兵丁的身家性命都系在凤谜身上,是以,那胖妇人倒是不曾难为她,一路上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凤谜吃饱喝足了还在感叹,若不是还要代那洛樱嫁人,她便就此以洛樱的身份活下去,也未尝不可。
西丰国的国都名为‘无极’城,凤谜看到高高地城门楼子上镶刻了这几个大字时,还有些觉得怪异,等进了城,街道上的行人穿着更是怪异地令凤谜皱眉,她语带疑惑地问道:“阮大娘,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为何都如此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