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3:大明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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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破剑招

剑气快速变化,诡谲莫测。

第一变,如群蜂飞舞,时聚时散;

第二变,如狂蟒追击,左突右扑;

第三变,如青鸟振翅,纵横南北;

第四变,如银龙飞腾,上下皆动……

一招一式袭来,秦明只觉得自己接得十分吃力,若非藏锋四式的修炼让他的身法控制十分灵活,只怕前几剑就要让他碎尸万段了。

这剑流时聚时散,速度越来越快,威力也越来越惊人,秦明身上已经被残剑刮破了很多口子,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了一地的白雪。饶是这样,他依旧未能想出该如何破解这个剑招,难不成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

万分危急关头,秦明想起胡濙跟他说过,这十变九化的第九变是个虚招,想要破解这一剑的关键就在于这个虚招,秦明已经看出了这招式的变化,那他现在该如何破解这一招,这第九招跟最后一招又有什么关联?若是自己不在第九变的时候做出选择,这第十变必然要彻底将自己冲击成一摊肉泥!

现在,第八变已经出来了。

这招式很快就会演变成第九招,虽然一共出了八变,但其实都是在眨眼之间,快得如电闪雷鸣、电光石火,第八变,剑气已经是近在咫尺,秦明分明看到这剑气挟带着无数的碎金,就像一头巨龙一样咆哮而来,这样的速度和气势,便是巨石精铁也要被打成粉末,更何况自己这样的血肉之躯!

他原本灵动的双脚一时间再次木在了原处,四周都是剑影,猎猎生威,这等密密麻麻的剑气,若是自己行动稍有不慎,必然要丧命在这剑阵之中,这时候速度已经没有了用处,正确的选择才是活下去的关键,面对如此密集的残剑洪流,是进是退,是攻是守,是左还是右?秦明根本不知道怎么辨别,他又怎敢妄下脚步。虽然胡濙说第九变是个虚招,但他未曾见过十剑生的第九变,如何能知道这个虚招是什么样子,他的破绽在何处,只是他若再不行动,这第九招一过便是终极杀招,自己更没有生机了!

“既然第九变是个虚招,必然没有实际意义,不如……”秦明终于心头一横,而后双脚一蹬,也不管这剑气如何飞遁,他自己瞄准了十剑生便冲了过去,手中的藏锋借着四周的剑气,猛地飞扑一刺!

旁边围观的人都惊得叫了起来,在旁人看来前方是何等密集的剑气飞来,秦明这一冲无异于送死!但十剑生却惊得脸色一变,他已然知道秦明想做什么,但是这十变九化一出手便很难更改,第九变随着秦明的一跃已经出现了,看似飞梭的剑气突然如帷幔一样层层掀开,剑流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这一剑的原意是逼迫对手后退,而后剑流扩散包围,再突然收缩,将对手直接锁死在剑流之中,颇有几分围棋之中陷阱围剿的意味。但不想,秦明领悟了胡濙的提示,并不管前方密集的剑阵,直接飞跃了过来,反倒正中其要害,剑网开始扩散到背后想要收缩,但这前方刚好留下了仅容得下一个人的空隙,这是这一招的特点所在,前面的变化都是伺机而动,第九变必须先逼迫对手后退,而后突然收网,让人毫无逃遁的机会。

只不过,胡濙的点拨让秦明绝境逢生,他奋不顾身地冲击,正好抓住第九变这个虚招的空隙,这剑影留出的一个空当足够秦明击杀十剑生了!

风中藏羽,正是在这绝境中求一线杀机的招式!这第九变开始幻化成最后一剑,这一剑果然气势万千,远比胡濙使出来的威力更大,但是一切都晚了!

秦明的藏锋已经抵住了十剑生的喉头,只要他的手掌再往前探入三分,十剑生必然要封喉毙命,十剑生面如白纸,双手亦是僵在半空中,这最后一剑终究是没有化成,所有本欲剧烈收缩的剑流在空中滞了一滞,而后突然一散,无数或金或银或乌的碎末如暴雨般落了下来,化作了璀璨的光华,那是十剑生十柄神兵碎裂的粉尘。

十变九化的代价就是要损毁他所有的武器,剑招越往后,剑身互相交错越激烈,这剑就会碎得越彻底,以致最后完全不可能再复原。十剑生宁可断掉自己的神剑也要击败秦明,不可谓决心不强,只可惜他终究是时运不济,棋差一着。

秦明道:“你这一剑确实厉害,只可惜你还是输了!”他这句话并非赢家的惺惺作态,而是发自肺腑的敬意,他自问自己若无胡濙的点拨,是决计不可能破解这一招的,所以他也深知这场胜利是带着些许的侥幸,绝非二人实力的真正体现。

十剑生木然了许久,他剑已断,招已败,一时间惶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晌,他终于苦笑道:“我输了?我竟然输了?!你居然能破了我的十变九化!”一生的修炼却败给了这么个半道出家的少年,他怎么也想不通,他怎么也不甘心,他最后一剑怎么就被秦明给破了,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漏洞怎么就让对手给抓住了!

他悲极转痴,不一会儿居然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这十剑生一悲一笑,原本是个颇为悲戚的事,但不想这四周围观的人群中突然炸出了一串话:“对啊,十剑生,你就是输了啊!剑都被人打碎了,这是输得彻彻底底了嘛!还不快叫人师父?”

所有的人被这句话一带,瞬间想起先前两个人还有决斗的约定,于是一个个开始起哄道:“对啊,青城剑客,还不快叫人师父啊!不要言而无信!”

秦明原本还真有心想要奚落下这个剑客,让他彻底灰头土脸一次,叫他以后都不敢再来骚扰自己。但十剑生被众人这样讥讽一道,秦明反倒觉得有几分不忍了,他急忙高声道:“拜师一事不过是秦某一句戏言,秦某无门无派更没有收徒的意思,今日一战,既然胜负已分,还请诸位牢记赌约,我与十剑生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其他的不过是玩笑话罢了,请大家退散吧!”

十剑生扭头盯了一眼秦明,有些恶狠狠地道:“你说互不相犯就互不相犯?秦明,你三番五次阻挠我成名大计,你我的恩怨如何能就此一了百了!今时今日是我输了,但我十剑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终有一天会击败你的!”说着他一震长袖,也不顾其他人的闲言闲语,直接踏雪而去,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众人一顿奚落臭骂后,也渐渐散去,只余下秦明一人伫立在昏鸦林内。

他虽赢了十剑生,但却毫无惊喜之情,相反还有几分沉重,毕竟二人旧仇未消又添新恨,只怕这人日后还是要缠着自己,那这一战岂不是白打了?他摇了摇头正欲离去,突然脚下一滑,拾起来一看,正是原先那风使张贴的风物榜,想必这人仓促间张贴未能粘牢,这下被风吹落,掉落在雪地里,竟然无人识得。

往日,高高挂在树上,那是百人争夺。

今日,掉落雪泥之中,却是无人问津。

想来,世间有多少事也是如此的命运,一朝得势,八方来贺,一夜跌落,鸡犬不闻。秦明叹了一声,抖开风物榜看了下,前五名除了自己外依旧没有变化,但是这第六名却换了一个人。

蛰伏帝王旁,欲唤风云起。幻象道人张虚吟!

秦明愣了一下,心想这张虚吟是谁,为何从未听说过。幻象道人,那一定是个会幻象术的幻象师了,难不成是七煞门上次那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古怪道人?为何他突然又进入了这风物榜?他杀了这排名第六的人?

秦明捏着榜单愣了许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只是他恍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谜团根本就没有随着案件的终结而烟消云散,相反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就在他抽丝剥茧而不可得之时,突然林外隐约有狗吠声传来,更有人大喊他的名字。秦明一开始以为只是幻听,但这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化作一个肉球直接滚了进来,却是入冬后越来越胖的阿福,敢情这小子也像动物一样,到了冬天就要贴秋膘准备冬眠了?

阿福一见秦明就大叫道:“不……不好了!不好了!刘千户……刘千户出事了!”

“怎么了?你慢慢说。”

“不……不能慢慢说,刘,刘千户被人……被人……”

阿福跑得气喘吁吁,说话舌头就更打结,一句话噎在喉头半天没吐出来。秦明原本还不算着急,这么一来反而也跟着着急起来了,他急忙又问了一遍,阿福才断断续续说了个明白,原来昨夜刘太安回机甲司的途中突然遭了埋伏,恶斗之中被人直接断了一臂,整个人昏死在雪地中,机甲司的人今早才发现他,好在刘太安昏迷前点了自己穴位,加上天气寒冷,伤口结冰,没有失血过多而亡,不过现在情况也是十分危急,可以说是奄奄一息了。

秦明一听这消息,整个人都脸色大变,刘太安是他十分敬重的长者,虽然二人相处时间不算太长,但这人的为人处世却让他十分钦佩,现在刘太安有难,自己焉能不着急,他又问道:“他现在何处?”

阿福道:“在……在……在六相司。”

秦明也顾不得阿福,自己一个人策马就往六相司狂奔而去。

六相司外,机甲司的人早已乱成一团。

丛明成、李景太等百户带着手下都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阿福说,刘千户已经被送进去了,宋云不想有太多人打扰她医治,所以除了六相司的人其他人都不让他们进来,只能在门外守候。

这大门自然是进不去了,阿福朝秦明挤眉弄眼了下,就拉着他从六相司的另一侧偏门拐了进去,这说是偏门,不如说是狗洞更合适,平日里就是各野狗进出的一个残缺的洞子,不过眼下秦明也顾不得许多,能看到刘太安的情况才是要紧事。二人入了院子,直接就奔到宋云住所的门口。

这宋云的房间在小院的最里头,里面有一间宽敞的房间是专门用于救治伤员的,另外有两个小一些的房间是她休息和制药的地方。院子里除了嘻嘻哈哈的高言灵和一脸愕然的灵台郎外,再无其他人,显然白齐和南淮安今日都不在这六相司内。

阿福蹑手蹑脚靠近窗户,踮起脚尖瞄了一眼,而后招了招手,低声道:“喏,你……你过来看,刘大人在……在那躺着。”

透过窗户,隐约可见刘太安平躺在一个铺子上,右臂果然是没了,一团血肉模糊,甚是骇人。宋云倒是一脸平淡,显然这种情况她是司空见惯了,她取了些药膏开始给刘太安的伤口抹上,不知是止血还是消炎,又用纱布给他好好包扎,只是这红彤彤的一片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刺眼。

秦明只是看了两眼就大觉不忍,他退到桃树下,瘫坐下来,道:“刘大人一向与人为善,在朝中也不与人结仇,却不知是哪个贼人,竟然这么狠心,要害他如此?”

阿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高言灵又凑了过来,大摇大摆道:“嘿嘿,我前日就说了,这金吾卫啊必然要有血光之灾,灵台小儿还说我又胡说八道,但我高言灵从来不乱说话,你们看今日便遭应验了吧,只怕金吾卫日后还将有更大的劫难哦,带匕首的小子,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灵台郎这次没有反驳高言灵,他也不停地摇了摇头道:“我看近来的天象也是反复多变,似乎有大的变数,尤其是昨夜出现了龙虎斗之象,但凡此象,都是凶险万分,必有剧烈纷争,但愿我等能愿逢凶化吉吧!”

这二人虽然一个忧心忡忡,一个置身事外,但是说的都是前程险恶,整个六相司内气氛也变得越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