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画

“水乡居”的忠师傅笑脸相迎。忠师傅原姓刘，但大家一直忠师傅、忠师傅那么叫他，他也不介意。

忠师傅已好久没有亲自下厨，他说今天的老火汤和几样老式菜一定要自己做。我已等不及，大叫先吃年糕。

不巧，年糕早在过年前已卖完。侯先生听说我要试，即刻叫他们做。忠师傅率领手下，通宵为我们蒸了几笼出来。

新鲜的年糕，就那么切出来吃也行。忠师傅另外上一碟用鸡蛋煎的。吃进口，第一感觉就是很有弹性，但不粘牙。第二，甜度刚好，没有什么新派的减糖噱头。年糕就是要吃甜的，怕糖的不如吃萝卜糕。第三，蔗糖的味道极为清香，真是人间美味。

我对甜东西一向兴趣不大，但也吃了五大片。过去试过的年糕也没什么好印象，但忠师傅做的完全不同，这也是多吃了几块的原因。店里也做萝卜糕和芋头糕，同样是超水准的。

“现在的人，哪吃得了那么大的一块年糕？”有些人问。

“水乡居”也做小盒礼品型的年糕。我有不同的看法。我认为，年糕这种东西，除了味道，还要有气势，还是大的好。

“能放多久呢？”我问。

忠师傅回答：“不冷藏的话，可以摆两个星期以上。新鲜时不必煎，用手撕来吃。”

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是用手撕着吃的。

“放冰箱呢？”我问。

“两三个月也没问题。”忠师傅说。

有些人买了年糕，也不一定吃的。他们把年糕陈设在厅中，等它发霉，愈发愈好，是好“意头”。我曾看到徐胜鹤兄桌头的那个大年糕，发霉发得像一块芝士，又像一幅抽象画。霉菌的天然颜色，不是一般画家能够勾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