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言

贞观十年，文德皇后长孙氏因病离世，失去一生挚爱的李世民悲痛万分，夜不能寐。几乎一闭上眼，曾经和长孙氏在一起的往事就会浮现在眼前。

甚至因为看到与皇后有关的一切，多次不顾自己的皇帝形象在人前落泪。

在皇后入葬的第七天，路过皇后寝宫立政殿听到小孩的哭闹声，走进去看到还不到三岁的女儿居然非常懂事的抱着正在痛哭的哥哥手臂，用奶声奶气的语气安抚道：“抱抱，不，不哭”。

在这三岁稚嫩的脸庞上，让他仿佛看到了皇后的身影。当年皇后，刚嫁给他的时候才只有十三岁，分明自己也还只是个孩子，却总能恰到好处在身边给他一些鼓励，为他排忧解难。在他成为一国之君后，更是如此，后宫的大小事都被她处理的井井有条，也因为她后宫才会如此和睦，不需要他劳神。

再次想到皇后的李世民，不知不觉一行热泪从眼眶中流出。

“父皇，也不哭哭。”三岁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李世民的跟前，睁着一双明亮又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李世民擦了擦眼角的泪后，抱起跟前的女儿说道：“兕子，想母后吗？”

听到母后二字，兕子的眼眶一下子也湿润了。虽然她不懂死亡，但她知道母后的离开，可能再也不能回来照顾她，给她讲故事了。虽然害怕母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是她却还是乖乖听母后的话，就算母后不在身边陪伴自己，也不要哭不要闹，因为母后会心疼，父皇也会不开心。所以她一直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流下来。

李世民看着女儿虽然年幼但却比一般小孩懂事太多，不免有些心疼。

李世民抱着女儿走到儿子身边坐下，一边摸了摸儿子的头，一边说道：“以后，你们跟着父皇，可好？”

儿子听完一边吸了吸鼻涕，一边摸了摸泪，不知道怎么回应。

兕子看到哥哥没有哭了，于是开心地双手环抱住李世民的脖子说：“兕子，哥哥，一起。”

“一起，当然一起。”李世民看着这两个孩子，露出久违的笑容。

而在同一时间，长安城外好几个村落，到处都是乌压压的蝗虫，几乎一抬眼就能看到数十只蝗虫飞过。

大量的蝗虫破坏了村民辛苦种植的粮食，导致今年颗粒无收，粮食短缺从而引起饥荒。有些家庭为了能够得到粮食活下去，甚至拿自己的孩子去做抵押。

本来李世民在了解情况后，大开国库发粮赈灾，却因为当地官吏腐败，官官相护，官商勾结私吞赈灾粮食和银两，并抬高粮食的出售价格，甚至知道哪家还有备用的粮食都会以要上交国库为由抢夺，不给就会将其打的半死不活，为此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爹。”

“求求您，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

一个6岁的男孩，抱着一个官兵的腿，求他放过自己因为饥饿而无反抗能力的父亲。

“叫你偷粮，叫你偷粮……”这群官兵对小孩的恳求视而不见，继续一边踢打在地上蜷缩无力动弹的男子。

男孩看到不论自己怎么求，这群官兵还是继续踢打自己的父亲，好几次想冲进人群去护住父亲，可都被旁边的一个官兵一手甩开。

没过多久，带头的官兵看到蜷缩在地上的男子没有了动静，就冲其他人做了个收手的动作，接着对地上的人吐了口口水：“呸，混账东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粮。”

说完就拍了拍裤腿走人了。

男孩看人走了，连忙上前去看自己父亲的情况。把父亲的脸抬起的时候，看到父亲因为刚才剧烈的踢打七窍流血不止。

“爹。”男孩看着心疼不已，放声大哭了起来。

男子听到男孩的哭声微微睁开了眼睛，在胸前摸索了一下，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把胸口护住的一小袋粮食交到男孩手中。

给到男孩粮食后，正打算再摸摸男孩的头，告诉他自己没事时，却突然吐血身亡。

男孩不知所措，一边用手帮父亲擦去脸上的血，一边喊着叫他醒醒，可躺在地上的男人却始终一动不动。男孩害怕极了，他担心父亲也像邻村的伯伯一样，睡了再也醒不来了。

一个才只有6岁，因为没有吃到足够的粮食，瘦弱不堪，感觉风再大力的吹一下他，就会被吹走的样子。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背起了地上喊不醒的成年男人，往山中走去。

在山顶上有一间十分简陋的小木屋，一位老婆婆正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收拾着药材，生怕一个不留神，和老伴清晨时分辛苦采来的药材，被蝗虫吃去。

“杜婆婆。”男孩背着自己的父亲，走到了小木屋前，带着哭腔冲着门口的老婆婆的喊了一声。

杜婆婆一抬头，就看到男孩哭花了的脸，和他身后背着的大人。连忙起身，急切地冲着屋内喊了一句：“老头子，快出来。”

她接着冲男孩走去，抬起手放在他身后背着的男人脖子的脉搏上。男人的脉搏不再跳动，就像他的七窍不再流血一样，不再有一丝活着的气息。

这时从屋内走出来一位花白头发的老爷爷，和杜婆婆眼神交流了几秒钟后，对男孩说：“长林，先和公公一起将父亲扶进来吧。”

“嗯。”长林看到两位老人脸上的神情，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父亲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强忍着丧父之痛，回应道。

长林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帮父亲擦拭着脸上的残留的血迹。可不管怎么擦，父亲再也醒不过来。他恨自己不够强大，当初没有能力保护母亲，如今还眼睁睁看着父亲因为一袋粮食被活生生打死。

“爹，是不是变得强大了，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就能保护自己最珍视的人了？”

杜婆婆听到长林的话后，走上前紧紧抱住了他：“傻孩子，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一直强忍泪水的长林，放声大哭起来。他在心里默默发誓，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他都要变得更强大，这辈子不会再给任何一个人伤害自己，伤害身边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