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怨恨
分明是跪着求人,却一直挺直着腰板,似是不肯服输一样!
就这股倔强劲,一模一样!
“起来吧。”皇太后声音沙哑道。
玉簟小心的扶着姜妧起身,心中堵得厉害,这两个人分明是亲人,却比陌生人还不如。
姜妧却不甚在意,她自小一个人,又不曾见过别的孩子承欢膝下的模样,亲情稀薄,也不会去苛求。
皇太后由荣王妃搀扶着上了前,目光触及那盏往生灯,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疼的厉害。
饶是过了这么多年,想起景元,她还是揪心的疼。
景元是她的长女,从一出生,便被她跟先帝捧在手心里,吃穿用度,身边伺候的人手,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忠心耿耿的,可最后,她却落得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皇太后沉痛地闭上眼睛,眼角泪花闪动。景元长公主的英容笑貌在眼前一一掠过,心里头愈发的思念起这个女儿来。
“母后……”荣王妃担忧的唤了一声,皇太后抬手制止了她接下来劝慰的话,睁眼看向一旁静立的姜妧。
她沙哑道:“天寒地冻的,没得在这里受冷,快些回去吧……”
姜妧应声退下,不带一丝一毫留恋。
皇太后疼得指尖都颤抖了起来,“阿蘅,哀家是不是真的错了?”
荣王妃闺名楚玉蘅。
荣王妃强忍着悲痛笑了笑,伸手扶住皇太后,道:“母后的苦心,儿媳想,景元一定是懂的。”
“是啊,她一直都是孝顺懂事的……”
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这一刻,她仿佛不是那精明睿智的皇太后,而是一个失了女儿的母亲,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你也莫要宽慰哀家了。哀家知道,你与景元情同姐妹。
当年哀家因景元的死沉浸在悲痛中,无法顾及其他,让她唯一的女儿逼不得已离京。
你心中对此亦有不少埋怨,却是不说,可如今哀家明白,这是哀家亏欠景元的。”
荣王妃望着皇太后沉痛的双目,一时情绪复杂。
当年皇太后的不管不问无可厚非,那时的她沉浸在丧女之痛中,她又怎么能苛求她想到姜妧这个隔了一层的外孙女?
真正让她不平的是皇太后之后的不管不问。她想管想问,可却因为身份的缘故,不能问,不便问。
可时间一长久,再多的恨,再多的怨也散了。
直到她除夕那日翻以往箱笼的时候翻出了景元送给她的荷包,一针一线,让她想起了当年那么明艳张扬的长公主。
她带着贴身嬷嬷悄悄来了相国寺,见到了姜妧,她才恍然惊觉,他们这些人,到底做错了什么。
初一进宫朝见,看到两鬓生白的皇太后,她才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这些年来,因为景元的缘故,皇太后对她宠爱有加,她亦是将皇太后当成亲生母亲般敬着爱着。
她亦是做了母亲的人,自然晓得皇太后心中的苦痛,也不愿看她如此孤寂的老死在皇宫中。亦是因此才有了这一趟相国寺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