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寒

商嬷嬷颇为遗憾的看着姜妧，又带着一丝心疼。

姜妧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握住了她因这些年而变得有些粗糙的手，道：

“妈妈莫担心，我又不是在这里住上一辈子，总有机会去看一看花灯的。”

那道士说她及笄之前都不能回京，这些年便将养在相国寺，虽然行动自由，却不得下山去。

只是还有一句姜妧没说，那姜家人只怕是乐得将她忘记，不会接了自己回去！

这本是一个姑娘家对外头的世界最好奇的年纪，如今却宽慰起了自己，商嬷嬷忍不住一阵心酸，背过身去按了按眼角泪花。

到了上元那一日，姜妧还是看到了花灯，灯面上画着一娇俏的少女，眉目如画，只觉得好看。凑近了些，姜妧才发现，那是自己。

对商嬷嬷这一举动，姜妧是又好笑又是无奈，却觉得温馨。

便是她没了母亲，父亲不疼，家人不喜，她也觉得庆幸。

至少还有商嬷嬷陪在她身边。

过了上元，本该又是如同往常一样的日子，可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整个相国寺都紧张了起来，连山门都关闭了。

饶是被整个相国寺遗忘了的落云斋，也觉察到了这气氛的变化。

玉砌眼珠子转了一圈，悄悄去外头打听了去，直到快用午饭了才回来。

“姑娘，奴婢听说了，再过几日，皇太后会来相国寺上香。”

说这话的时候，玉砌小心翼翼的瞧着她的脸色，见姜妧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松了口气。

按理来说，皇太后算得上是姑娘的外祖母。

可这十二年来，皇家的人只当没有这个外孙女的存在，便是连使人来看一眼都不曾。

姜妧对皇太后倒是没有多少喜恶，知道她要来相国寺，也就听了一耳朵便过了。

“姑娘，您不伤心吗？”

姜妧挑眉，反问道：

“我为何要伤心？”

皇太后虽是她外祖母，却也是个陌生人。

她从不是个情感泛滥的人，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而伤心难过。

可便是如此轻描淡写，玉簟和玉砌两个大丫鬟仍是觉得心酸，心里头更是忿难平，本就对皇家不喜的她们更是厌恶上了皇家。

都说当年景元长公主如何如何得先帝和皇太后的喜爱，可谓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可这人一死，他们却是连她唯一的女儿都不曾照拂，甚至看一眼也不曾有过。

人走茶凉，这样的宠爱未免也太令人心寒。

姜妧却不管那些，道：

“玉砌，你可还记得上次慧明大师给我的那沓洒金宣纸？”

玉砌拧眉想了下，道：

“奴婢记得，是收在箱笼里了。”

姜妧随手抽了一本书，歪在罗汉床上，道：

“那你去便找出来，顺道将笔墨和金粉备好。”

玉砌到底是伺候姜妧长大的，听了吩咐，略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去箱笼里头寻了洒金宣纸出来，在书案上铺好，又在墨砚里加了水，磨了墨，撒上金粉。

做好这一切，姜妧就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一卷法华经。焚香净手后，才开始抄写起来。

抄经比寻常写字更能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