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意受挫（6）

福琴万万没想到李健的英年早逝会直接影响到生意。由于这个欢欢喜庆用品后来一直是李健在打理，顾客已经习惯了跟他打交道，他们并不认可福琴，所以，导致生意量下降。再则，本来就是经营喜庆用品，福琴现在是一个寡妇，一个寡妇经营喜庆用品，很多顾客都觉得别扭晦气。因此，生意每况愈下，一天就卖个五六十或者七八十元，这样的生意继续下去就是连门面租金也交不起啊，福琴心急如焚，但又无计可施。

那天她的好朋友王菲菲休息就过来陪福琴。尽管福琴强颜欢笑的迎接她，但还是让她看到了她强颜欢笑背后的悲伤和痛苦。她坐了十多分钟，看到福琴这个店子里来买东西的人寥寥无几，很是担心：“福琴，这么差的生意怎么维持你们的生活啊？要不你还是回到我们华瑞电器打工算了，起码还可以养家糊口呀。”“可这个店子是我们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我守住这个店子就像守住了他，”福琴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吞了一口口水，蹙着眉头，接着说道，“况且，我只有在这里心里头才踏实。”福琴想到已故的丈夫不禁悲从中来，满眼含泪。“你可要节哀啊。”王菲菲深表同情的拍了拍福琴的肩膀，听到福琴那哽咽颤抖的声音里满含悲伤，看到福琴那失魂落魄悲痛欲绝的样子很是心疼，但她还是直言不讳的说道：“不是我说你啊，你看你现在的精神面貌吧，一副无精打采愁容满面的神态，你这个样子谁会进来买东西啊？”“嘿嘿。”福琴擦了擦眼睛，挤出一丝苦笑，觉得她讲得有道理。她低下头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人在这里，心儿却总是想着李健，根本无心做生意，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对于顾客来说，谁不想看到一张阳光灿烂的脸迎接他们的到来啊，她还要求女儿要她好好读书，她好好做生意赚钱养家，可事实呢？想到这里，她沉重的叹息一声，觉得自己没有信守诺言。福琴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抬起头望着王菲菲说道：“请你继续说。”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王菲菲看着她那憔悴的模样，虽然只比自己小一岁，但额头上已有明显的皱纹，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白头发也是越来越多。她的双眼装满疲惫，面容满是哀愁，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她想帮她走出困境。一个女人，只有物资基础牢靠了做人才硬气才有精神。她喝了一口水，站了起来，福琴也跟着她站了起来，她走到店子前面，环顾了一下四周，向后捋了捋披肩的头发，拍了拍福琴的手臂，然后仰着头，指着那块巨大的招牌，说道：“你要是还想继续在这里做生意，那么你就要把欢欢喜庆用品这个招牌换掉。”“换招牌？”福琴大吃一惊，仰着的头立即低下来，平视着王菲菲瞪大她那双并不大的眼睛满是疑惑。“这也太离谱了吧？我觉得生意好不好跟这个招牌没有半点关系。”“怎么会没关系呢？你想想，这个招牌是李健在的时候挂上的，现在他不在了，那么，它就属于过去式了，换一个招牌，会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福琴再次仰起头，看着那块已经陈旧而且布满灰尘的招牌若有所思。“必须改头换面生意才会有起色，有了改变才会有所转变。”“改头换面谈何容易？”福琴心里一惊，不知道王菲菲还会说出什么离谱的话出来。她张了张嘴，吐了口气，歪着头，纳闷的望着王菲菲。“还挂着这个招牌，顾客会觉得晦气的。况且，你做的是喜庆用品啊。”王菲菲把手做成一个拱形状对着福琴的耳朵压低声音，蹙着眉头说道。

“噢。”福琴似有所悟，不禁陷入沉思，觉得她的见解果真是一针见血。“你的这个店面也要进行一次大调整，大装修。”“啊？这可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啊，有这必要吗？”“当然有必要了。做生意就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啊。”福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做个招牌，装一下修估计要五六千元，不禁眉头紧锁。“你看你这铁架子都生锈了，你还是把它们都卸掉吧，改成超市货架，这样你的店子就上档次了。”王菲菲用手点了点铁架子上的锈，那铁架子的锈就像蒲公英被人一碰就纷纷扬扬的飞起来。王菲菲赶紧拍了拍手，扭过头望着福琴，指着铁架子，皱着眉说道：“你看，你看，这铁架子的锈啊，我只是点了一下就扑簌簌的往下掉，它们落在商品上弄得脏兮兮的，这直接影响商品的卖相啊。”福琴看到落在商品上的灰不溜秋的锈，赶紧吹了吹，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这些都要换成超市货架的话，那么，这就要一万多呀。”“如果生意会好起来的话，你花这一万多元也值啊。”“可万一要是生意不好的话，那这一万多元可就花的冤枉啊。”“改头换面以后就要看你如何经营了。”“那这句话可是推卸责任啊，生意要是不好，还只能怪我不会经营？”福琴一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边推了推王菲菲答道。“那当然了，你要是振作起来重新开始，让别人看到你是一个坚强、勤劳、阳光、积极向上的一个人，那叫什么来着，”王菲菲抿了抿嘴，转动了一下眼珠，眼睛一亮，拍了拍脑袋，开悟似的提高音量说道：“我想起来了，叫着‘你若盛开，清风自来’，我把它改掉，叫着‘你若精彩，生意自来’。”王菲菲的话音刚落，福琴心里猛地一惊，就如醐醍灌顶。“你若精彩，生意自来。”福琴喃喃的念道，似自言自语。她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感激的望着王菲菲说道：“你讲的很有道理，我就按你说的办。”“你发财了可得请我吃一顿哟。”王菲菲开着玩笑的笑着说道。“那是肯定的，发财了应该犒劳犒劳你呀。”王菲菲今天的一番独特见解让福琴对她刮目相看。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急冲冲的来到福琴的店子里，看到王菲菲穿着一件很时尚的红棉袄，，身材丰满，脸上白里透红的，皮肤油光发亮，圆圆的脸庞，以为她就是老板，于是向着她焦急的问道：“老板，请问你这里有对联卖吗？”“有啊。”福琴看到来了生意心里暗喜立即嘹亮的答道。“你看，这里有乔迁的，有过寿的，有结婚的，请问你要哪一种啊？”顾客赶紧扭过头望着福琴答道：“都不要。”“啊，那你要什么对联？”福琴目瞪口呆错愕不已。“是那种——”顾客犹豫了一下，皱了皱眉头，有点难为情的说道，“我是要那种——白喜事的对联。”“那可没有。”福琴失落的答道。“那你知道哪儿有吗？”“这种对联喜庆用品都没有。”“那怎么办呢？”顾客一筹莫展。“我有个主意，福琴。”顾客心里一阵惊喜，眉头顿时舒展开，立即把目光转移在王菲菲身上急切的问道：“什么主意？”“福琴，你的毛笔字不是写的很好吗，你可以跟她写一副对联啊。”“这？”福琴思忖片刻答道，“可这白喜事的对联我不知道该怎么写啊？”“我可以把意思告诉你，看看你想不想得出来。”顾客赶紧说道。

王菲菲觉得这是福琴展现才华的一次难得的机会，马上答道：“那你说说看。”“我的爸爸去世了，听他们说接孝子之前一定要贴一副对联，这副对联的意思是希望后代会过得很好，悲伤的事情成为过去……”福琴冥思苦想。王菲菲问道：“那阿姨什么时候要这副对联呢？”“今天十一点半。”“时间太紧了，可不可以推迟一点啊？”王菲菲觉得时间这么紧迫，确实是为难福琴了。“这可不能改，这个时间点是定好的，是吉时。”“这可就有难度了，”王菲菲看了看手机，紧锁眉头，提高音量，故意提醒顾客似得接着说道，“现在已经是九点半了。”“只要你能在这个时间段写出来，钱不是问题。”那个顾客心急如焚的讲道。“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福琴，加油。”王菲菲笑着答道。“你到前面那个文具店买一支毛笔，买一瓶墨汁回来吧。”福琴一边拿钱一边对王菲菲说道。“你们好好想吧，我去买，我去买。”顾客不想浪费她们想对子的时间立即出了门。

福琴坐了下来，拿出信纸和圆珠笔沉思默想。王菲菲不想打扰她，双手托着腮望着福琴。“有了。”那副对子在福琴的脑海里闪现，她怕自己耽误一分钟，那副想出来的对子就会丢失一般，迅速的写道：脱白换红红万代，化悲为喜喜千秋。王菲菲歪着头轻轻地念着，然后惊喜的大声说道：“你看你看，我就说你想得出来吧，这副对子正符合她的意思啊。”“可横联还不知道怎么写呢？”福琴紧皱眉头说道。“世代繁荣，怎么样？”王菲菲脱口而出。“世代繁荣？有点不妥。”“世代昌盛，如何？”“嗯，确实比世代繁荣要好。”“你看，这不写出来了？只要她买好笔墨回来，就算大功告成了，这个生意不就做成了吗？”王菲菲两眼放光得意而兴奋地说道。“唉——！”福琴一声叹息，然后又望着王菲菲如释重负的说道，“这真是你逼出来的！我想都没想到还会要我写对联。”“真是奇怪了，你家李健走的时候，贴了这种对联吗？”“好像贴了吧，可那时候我哪还有时间和精力来管这些啊？”“哦，你以后可以多写一些这样的对联，顾客要的话，可以直接卖白喜事对联了，你以后多了一项这样的业务了。”“我可没想过。”“这可是商机啊，你应该考虑考虑。”王菲菲停顿了一下笑着说道：“这充分体现了知识就是财富啊。”福琴扑哧一笑答道：“哎哟，你不当老板真是可惜了呀。”

这时那个顾客买好笔墨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只见她额头上已经微微冒着汗。王菲菲得意的说道：“阿姨，你看这样写怎么样？”顾客认真念了一遍点着头欢喜的笑道：“好好好，写得很好。”“你同意我就拿红纸开始写了。”“行行行，你写吧。”福琴从铁架子的最高头拿出红纸，想着对联的长和宽，开始裁纸。“那这副对联要多少钱啊？”“二十八元。”王菲菲立即答道。福琴心里咯噔一下，面露难色，但又不好说什么，心想：“这也太贵了吧？”“二十六元，怎么样？”“六六大顺，好吧，就依你了，祝你们以后顺顺利利的。”王菲菲立马答道。“是是是，我不是在乎这两块钱，而是图个好彩头。”顾客解释道。隔了一会儿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说道：“哦，家里没鸡蛋了，我去菜市场买一些鸡蛋，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啊。”“好好好，你去忙吧。”王菲菲露出一丝浅笑。

福琴一边裁纸，一边嗔怪道：“王菲菲，你这个价也要得太高了吧，最多十六元了不起了。”“唉，这你就不懂了吧，别人说了钱不是问题，况且她自己都接受这个价，你还觉得贵，真是服了你了。”“我总觉得这是乘人之危，一副对联那么贵，我们卖春联的时候，那绒布对联才卖这个价呢！”“此一时，彼一时也。她要是叫高手写，而且还要得急的话，估计要二百八十元呢，”王菲菲觉得福琴死脑筋，不满的说道，“你呀，我可是在帮你赚钱哪。”“赚钱？赚钱也得有个边啊。”“你想想，你的劳力、精力，脑力不算钱啊？你记得吗，以前加急电报要加钱，洗相片要的急也要加钱。只要你要的急，都得加钱，这很正常啊。”“好好好，你都有理，我要开始写了，不听你长篇大论了，我要是开通这个业务的话，价格绝对要重新调整。”

对联写好了，顾客也兴冲冲的买好鸡蛋返回来了，可刚写好的对联墨汁没干根本拿不走。“这怎么办呢？”顾客望着摊在那里墨汁还未干的对联哭笑不得。福琴机灵一动说道：“我有个主意。”“你说。”顾客歪着头说道。“拿一个电吹风可以把它们吹干，你想想，我们洗完头，不也是拿电吹风吹干头发吗？”“这是一个好主意，你这有电吹风吗？”“没有。”“没有，你这个主意有什么用？”顾客伸长脖子不满的笑着说道。“我去维修店借，她那儿有。”福琴指了指斜对面的电器维修店。“那快去啊！”王菲菲催促道。福琴一个箭步跑了过去。

王菲菲把上联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平放在桌子上，按住对联，福琴迅速的把电吹风插上电源，打开开关，一丝不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吹干。由于要得急，她们心里也非常着急，生怕耽误时间惹顾客生气。福琴急得手心冒汗，背心也已经出汗了。王菲菲急得满脸通红，后背也微微冒汗。福琴弯着腰不停地吹啊吹，王菲菲弓着腰慢慢的移动对联，每吹干一个字就移动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对联总算吹干了。福琴关了电吹风，赶紧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上的汗，迅速的把对联卷起来，顾客给过钱，非常满意的拿走了。

她们捏了捏自己的腰，疲倦的坐了下去，然后长长的松了口气，王菲菲瞟了一眼福琴有气无力的问道：“你累不累？”福琴笑了笑喘了口气答道：“这样折腾，能不累吗？”“这个价，贵不贵？”“不贵，不贵。”福琴摇着头连忙应道。“你呀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福琴望了望还捏着腰的王菲菲，觉得她很会抓住商机，现在她对她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拍了拍王菲菲的肩膀并竖起大拇指，点着头钦佩的夸道：“你真行！”“算了吧，其实还是你厉害，我只是给你抓住了一个机会而已。”“你就别谦虚了，要是你不给我抓住这个机会，我能赚到钱吗？”“要不你给我一点好处？”王菲菲伸出手开着玩笑说道。“你这可是趁火打劫啊。”福琴用力拍了拍王菲菲伸出来的手。“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你一会儿说我乘人之危，一会儿又说我趁火打劫，我觉得你呀，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福琴望着王菲菲那委屈的样子哈哈大笑。王菲菲看到福琴终于开怀大笑，不由得心生安慰。

“要不把范媛媛叫过来，我们聚一聚，好好吃一顿，怎么样？”“下次吧，你看你累得这个样子了。”“就这次吧，你们来了，我累也开心。”

福琴要王菲菲看店，她去买菜，她边走边想：“没想到写这种对联还能赚钱。”她决定没事的时候多些一些这样的对联作为备用，免得像今天这样赶急赶忙的。想到这里，福琴的心里已经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