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跨媒介叙事基本概念

跨媒介叙事（Transmedia Storytelling）概念还是从基本叙事模式中得来，叙事学起源于古代，发展到当代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大致了解叙事学相关的基本概念，从叙事的角度来了解跨媒介叙事，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厘清跨媒介叙事的概念，归纳和总结跨媒介叙事的特征。

一、叙事和叙事学

什么是叙事？最新版的《现代汉语词典》把“叙事”解释为：“叙述事情：叙事文/叙事诗/叙事曲。顾名思义，研究叙事的学问被称作‘叙事学’”。关于叙事，柏拉图在《理想国》第三卷里提出“纯叙事”和“模仿”两个概念。后来，亚里士多德在《诗学》里谈到“记叙”和“模拟”两大类叙事形态。罗兰·巴特在《叙事作品结构分析导论》中说：“世界上叙事作品之多，不计其数；种类浩繁，题材各异。对人类来说，似乎任何材料都适宜于叙事，叙事承载物可以是口头或者书面的有音节语言，也可以是固定的或活动的画面、手势，以及所有这些材料的有机混合；叙事遍布于神话、传说、寓言、民间故事、小说、史诗、历史、悲剧、正剧、喜剧、哑剧、绘画、彩色玻璃窗、电影、连环画、社会杂闻、会话。而且，以这些几乎无限的形式出现的叙事遍存于一切时代、一切地方、一切社会。叙事是与人类历史本身共同产生的；任何地方都不存在，也从来不曾存在过没有叙事的民族；所有阶级、所有人类集团，都有自己的叙事作品，而且这些叙事作品经常具有不同的，乃至对立的文化素养的人所共同享受。所以，叙事作品不分高尚和低劣，它超越国度、超越文化，犹如生命那样存在着。”由此可见，叙事是伴随着人类活动而存在的，它无处不在而且变化无穷。可以把叙事界定为：叙事是一连串发生在某段时间、某个地点、具有因果关系的事件。不同文化的传说或故事，也可能有相同的叙事结构。事实上，叙事可以说是一种理解我们所处的社会环境，以及与他人分享这种理解的方法。它的普遍性，使我们更加确定其乃是人类沟通的一种本质，叙事让世界能够为我们所理解。

叙事学是由拉丁文词根narrato（叙述、叙事）加上希腊文词尾logie（科学）构成的。法国著名学者克里斯蒂安·麦茨对“叙事”做出的定义为：“叙事是一个完成的话语，来自于一个时间性的事件段落非现实化。”即是说，在客观现实中是“事件”，与其对应的话语便是“叙事”。顾名思义，叙事学应当是研究叙事作品的科学。直到1960年代法国学者茨维坦·托多罗夫提出了“叙事学”这一学科名称。叙事学的流派有经典叙事学和后经典叙事学两大流派。经典叙事学对叙事的定义为：对于叙事的文本所建立起来的数学模型，着重于对叙事的文本内部进行技术分析。后经典叙事学不仅涉及到叙事文本的内在结构，文本同读者的交流互动亦是其研究的内容。我们所熟悉的叙事学通常是指在结构主义思潮这块沃土上结出的“一颗丰硕的果实”——经典叙事学。

二、跨媒介叙事概念

美国传播学者亨利·詹金斯于2003年率先提出了跨媒介叙事(Transmedia Storytelling)的概念：“一个跨媒介叙事的故事穿越不同的媒介平台展开，每一个平台都有新的平台展开，每一个平台都有新的内容为整个故事做出有差异的、有价值的贡献。”跨媒介叙事由来已久，1970年代好莱坞就运用跨媒介叙事进行多媒介营销，例如电影《星球大战》，从电影发展到电视剧，继而又推出了小说、漫画和游戏，最后还推出了相关的周边产品。典型案例还有电影《黑客帝国》，“《黑客帝国》是属于媒介融合时代的娱乐活动，它把多种文本整合到一起，创造出了如此宏大的叙事规模，以至于单一媒体已经容纳不了。沃卓斯基兄弟非常擅长玩这种跨媒体游戏，他们首先推出这部原创电影激发人们的兴趣，奉上一些网络漫画作品以保持中坚粉丝对更多信息的渴望，在人们对第二部续集的期待中发行动画产品，同时发布电脑游戏产品以促进宣传，随着第三部《黑客帝国：矩阵革命》的发行这一循环告一段落，尔后又将这一神话移植到了大型多人在线游戏玩家当中。”亨利·詹金斯在《融合文化：新旧媒体的冲突地带》中将《黑客帝国》当作跨媒体叙事经典案例来描述。他认为一个跨媒体故事横跨多种媒体平台展现出来，其中每一个新文本都对整个故事做出了独特而有价值的贡献。“跨媒体叙事最理想的形式，就是每一种媒体出色的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只有这样，一个故事才能够以电影作为开头，进而通过电视、小说以及连环漫画展开进一步的详述，故事世界可以通过游戏来探索，或者作为一个娱乐公司景点来体验。”由此可见，跨媒介叙事已经成为了好莱坞电影拓展产业的新路径。

图2.1 亨利·詹金斯

跨媒介叙事是为创造完整的叙事体验通过多种传播渠道进行故事创作的过程。跨媒介叙事既可以指图像、声音、文字等多种媒介整合起来共同完成对事件的叙述，也指一种媒介向另一种媒介的转化和变异。在电子媒介时代，影像取代文字成为了主流的媒体传播符号。因此，无论是何种艺术形式，都趋向于用图像、影像来表述，电视媒介也不例外。我们所看到的最为典型的影视重叠形式为电视电影，用电影的叙事方式来拍摄电视剧，或者电视剧浓缩拍成电影，电影拓展拍成电视剧等。在目前文化产业、影视产业火热发展的条件下，每个故事都可以转化为用不同的媒介形式来讲述。跨媒介叙事的文本与媒介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当文本在制作、传播、再次制作和二次传播的过程中，获得不同媒体的多方面支持，使得文本的内容的生产、消费和再生产成为了一个有效的良性循环过程。媒介融合时代的到来，不仅提供了良好的传播渠道，更重要的是打通了各个媒介之间的壁垒，使得跨媒介叙事不仅成为了新的叙事形态，也表现出多层次媒介与文本相连共生的生态特征，最后形成的是一个完整的媒介产业链条。

三、跨媒介叙事作用与影响

1．跨媒介叙事的作用

所谓的“跨媒介”是相对单媒介而言的，指的是当一种特定的表意方式，成为不同介质的媒介融合并用的话语形式，这种“表意方式”就具有了“跨媒介”的性质。例如，电视和电影的融合形成了电视电影，音乐和电影的融合形成了MV（Music Video），电视和网络的融合形成了网络剧，电视和电影融合形成了电视电影等。当一种发生拥有了“跨媒介”传播的特征，并且以多种形式来共同完成叙事，或者发生向另一种媒介的转化，我们就说这种媒介拥有了“跨媒介叙事”的属性。因此，在媒介融合背景下，所有的电视节目的“跨媒介”叙事，意味着我们站在理论的角度，无论是电视剧还是电视综艺节目的叙事都不再是单纯传统荧屏叙事，而是包容了横跨电视荧屏、电影银幕、显示器屏幕、游戏、图书、漫画等多种媒介介质，从而具有了“跨媒介”叙事的性质和特征。

对于电视真人秀节目来说，看起来似乎和“跨媒介叙事”关系不大，因为对其作为叙事的基本属性影响不大，无论是传统的单媒介叙事，还是现在的跨媒介叙事，都在运行着传统叙事学的规律和基本原则。但是跨媒介叙事给真人秀节目带来的电视产业链是具有巨大的积极作用，电视真人秀不再是只在电视上播放的电视综艺节目，而是成为了一个可以在多媒介平台播放、生产多媒介产品和具有不同的情节完整的叙事。跨媒介叙事最大的作用就是摒弃了工业时代的机械复制性而追求原创能力，要求新世纪的文化产业开始不断的创新，以促进产业升级。无论对于影视行业还是其他传统媒体行业，这都是一次机遇和挑战，通过产业升级迎来第二个春天。

2．跨媒介叙事的影响

跨媒介叙事有几种形式，最常见的就是电影和电视的跨界，影视内部跨界整合，电影电视风格混搭，例如很多电视剧采取电影的拍摄手法，强调大制作，布景精致华丽；电影运用电视的镜头语言，用台词和近景展现人物内心。电视真人秀节目化用电影语言营造蒙太奇的镜头感，采用电影化的时空修辞法，时间浓缩，空间错乱。采用电影化的心理描写，内心世界外化，外景展示内心，用全知全能视点间杂着内聚焦式的意识呈现。电视真人秀节目与网络的融合，采用碎片化叙事，打破原来的叙事三一律，创造新的叙事模式。

在媒介融合时代，跨媒介叙事越来越常见，也越来越形式多样。跨媒介叙事的跨越与化合，不仅给媒介带来了新的活力和新的发展趋势，并且使得跨媒介作品不再是单一符号系统的产物，而是多种符号的多重交织。这种多重交织，奏响了媒介融合时代媒介的奏鸣曲，使得跨媒介叙事成为了故事讲述的主旋律。跨媒介叙事还带来了叙事艺术的革新，于是有了更多的灵活多变的叙事方式，电视、电影、网络、文学融为一体，线性叙事不再是主流叙事模式，这对于电视这种传统媒体来说，也是一次重要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