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传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第8章 得教诲传播真经改名字显现深情

话说陶德琨到美国留学,同其一起去的还有同校的同学朱功甫以及其他各校的8名学生,共计10人。这是湖北省首次派往美国的公费留学生。为了让陶德琨、朱功甫等10人在美国的留学比较便利,湖北当局派施肇基(植之)为护送和驻美照料这一批留学生的委员——施肇基毕业于美国康奈尔大学,归国后在武昌任职。

1903年3月,陶德琨一行人乘海轮途经日本到美国去留学。在路过横滨时,停船两天。以黄兴(字克强)为首的数十名留日同学获知这一信息后,一齐涌到停靠在横滨码头的海轮上,极其热情地欢迎并留陶德琨、朱功甫等人到东京游玩一天。盛情难却,陶德琨、朱功甫等人遂同意黄兴等人的安排。

在欢迎会上,黄兴等人大张旗鼓地畅谈排满反清的革命主张。这是陶德琨第一次在公开场所听到这样的言论,但是他并不感到吃惊,因为在襄阳县双沟镇陶王岗父亲办的私立学校读书时,父亲对自己与刘耀瑸、潘善伯等人已进行过类似的教育。只是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大谈满清政府的腐败、社会的黑暗、卖国投敌、人民生活在死亡的边缘在线……陶德琨预感到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临了,满清王朝的桎梏统治已不会再延长多少时日了。他明白现在已处于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夜了,推翻清朝王朝的风起云涌的战斗随时随地皆可发生——对于这些,他只能自己心里明白,却不可告诉同他一起到美国去留学的同学们,因为他们没有受到像父亲那样具有爱国思想老师的教育。

1903年4月,陶德琨、朱功甫一行10人到达华盛顿的时候,安徽寿县孙家派到美国留学的孙裕方等叔侄5人也到了华盛顿。经过施植之先生的统筹兼顾,15个人被分为5组,每组3人。陶德琨、朱功甫、孙裕方安排在一组,被送到宾夕法尼亚州的怀阿敏中学,为住校生。

他们初到异国,人生地不熟,当年暑假和寒假的住宿、习游等一些事情,均由施植之先生代为安排。在学校学习一年多时间后,他们已经过了语言关,对于美国人的生活习俗也渐渐熟悉了,大家已能够料理自己的学习和生活了。

1904年的寒假,陶德琨和朱功甫、孙裕方同学相商量,决定到纽约市去观光。为了节省旅游费,他们事先写了封信给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读书的广东朋友严一先生,请他代租一间民房,作为假期旅游的住所。

所租屋子的房东是个金发碧眼的老妇人,待客十分热情。陶德琨、孙裕方到了纽约,住进所租房屋的第二天,房东老太婆将一封寄给DR.Y·S·SUN的信件送到了他们房中。

孙裕方接过老太婆所送之信,看了一眼,便用英语对她说:“老人家,我姓孙,我的信应该是MR.Y·F·SUN,而这一封DR.Y·S·SUN的信不是我的。”

房东老太婆恍然大悟,笑着说:“你们住在二楼,三楼上还住了一位你们中国人,他也姓孙。这封信必定是他的。”

陶德琨、朱功甫等三个人,听说楼上还住着一位中国人,都很高兴,就向房东老太太说:“老人家,请您对楼上的那位孙先生说,我们三个人想去拜访他,不知他愿意否?请您老人家替我们咨询一下。”

老太太见三位先生如此说,很高兴,即笑吟吟地说:“三位先生既然如此说,我这就上楼去问。”说着,手里拿着信就高兴地向楼上走去。

到了三楼上,老太太叫开了房门,把信递给了开门的人,即笑着说道:“孙先生,楼下新住了你的三位同乡,他们想拜访你,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那人一边接信,一边笑着说道:“既然是同乡来访,我哪能没时间呢?麻烦您老人家去跟他们三个人说,我热情地欢迎他们来访。”

老太太见孙先生说话如此热情,又如此客气有礼貌,十分高兴,就又笑着说道:“那好,我这就下楼去跟他们说。”说着就扭转身,满面春风地向楼下走去。到了二楼,老太太走进了陶德琨他们三个人住的房间,高兴地对陶德琨等人说:“楼上的孙先生听说你们要去拜访,很高兴,现在正等着你们三个人上去呢。”

陶德琨、朱功甫、孙裕方等三人见老太太如此说,很高兴,向老太太致以谢意,然后随手关好门,就一起向三楼上走去。

三楼的孙先生正敞开着门,恭候他们三个人的到来。见楼下的三个人上来了,孙先生笑容满面,一边同他们三个人握手,表示热情地欢迎客人的到来,一边满脸笑意地说:“我是广东香山县的孙文,能在异国他乡见到自己的同乡,这实在是一件大喜事呀!”说罢,即将陶德琨等三个人让到屋内坐下。

孙文,字逸仙,号中山,是海内外知名的革命组织兴中会的领袖。孙中山相貌堂堂,两眼炯炯有神,嘴角上留有胡子,更显得风度翩翩。三个人观其貌,闻其言,不由一齐脱口而言道:“您就是那个使清廷感到最害怕的大名鼎鼎的革命党人孙中山?”

孙中山淡淡一笑说:“大名鼎鼎不敢讲,但孙中山正是敝人。敝人愿作洪秀全第二,誓将推翻满清王朝,建立美利坚合众国那样的资产阶级共和国。”说到这里,他将话题一转问道:“你们三位远涉重洋,到此何干呢?”

陶德琨亦慨然言道:“我们是到此留学,来寻求富国强兵的路子。”

孙中山听说他们是到美国来留学的,即接言道:“满清政府已病入膏肓,不可救药。我敢断言,他们苟延残喘的日子已为期不远了。在不久的将来,一个共和体制的政权必将诞生,取满清政府而代之。”说到这里,孙中山将话题一转,勉励他们三个人道:“你们远涉重洋,到美国来留学,实是不易。你们当珍惜年轻时期的大好时光,勤奋学习,刻苦上进。未来的新生政权诞生后,必将需要千千万万个有理想有抱负有知识的人才。年轻人,努力吧,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陶德琨等三人听了,一个个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俱深深地感受到这确实是政治家与领袖人物的风貌,于是众口一声地说道:“我等定谨记孙先生之所言,发奋努力,做到学有所成,定不负孙先生之厚望!”

三个人又同孙中山说了几句别的话之后,便起身告辞了。一石激起千层浪,短暂的交谈,使托德琨深受鼓舞,回到二楼自己的住房之后,心里还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陶德琨、朱功甫等三人住在二楼,孙中山住在三楼,孙中山上下楼时必经过二楼房间的门口,自从短暂的交谈认识他们之后,孙中山每次和他们见了面,总是亲切地和他们交谈几句方离开。而陶德琨、朱功甫等三个人每次见到了孙中山都肃然起敬,如同晚辈见到了长辈,又如同士兵见到了自己的最高统帅,一个个对孙中山彬彬有礼,恭敬有加。

三个人旅居纽约时,每日三餐都到饭馆去吃饭,连房东也是在外面包饭馆吃饭,这是美国当时的习惯,住宿与吃饭总是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几天之后,陶德琨、朱功甫等三个人到街上去吃早饭,不料街上各饭馆都关门闭户,不接待客人。他们连走了几条街,都未找到吃饭的地方,三个人都感到挺纳闷,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回来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孙中山,就问道:“孙先生,今天街上各饭馆都关门谢客,这是为何呀?”

孙中山听了,笑着问道:“今天是几月几号呀?”

三个人齐声答道:“阳历12月25日。”

孙中山听了,又笑着说道:“对,今天是阳历12月25日,是西方人的圣诞节。美国同西方各国到了这一天都停止工作,放假庆祝,其隆重胜过中国人过春节。”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三个人听了孙中山的话方顿彻大悟,深感孙先生社会阅历丰富,知识渊博。

孙中山说完话之后,就带着他们三个人一道上唐人街的中国饭馆去吃饭。

从此之后,陶德琨、朱功甫、孙裕方三个人和孙中山日益熟悉,感情日益加深,深知孙中山博才多学,几乎无事不向孙中山请教。

纽约是美国的都城,是美国最大的城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耸入云天;各国商人云集于此,熙来攘往,人流如潮,真是车不得旋,人不得顾。在公交车和地铁的站台上,每天总有几十万人上上下下。陶德琨、朱功甫等三人初见这种景象,如堕入五里雾中,何辨得清东南西北的方向?孙先生虽是个大忙人,但却主动热心地做向导,不怕麻烦地带领他们三个人游览市内的若干名胜。三个人追随孙中山左右,谈笑风生,游兴浓浓,不知疲倦。自1896年在伦敦蒙难后,世界各国政治家都认为孙中山是中国第一个具有崇高革命理想的人物。陶德琨、朱功甫等三人在纽约能有幸和这一伟人相遇相识,自然把他视为人生导师。当时,中国在美国留学的人很少,孙中山自然也把他们三个人看作可以团结的奋发有为的青年同志。所以在交游的三个星期中,同他们谈话的范围,逐渐广泛而深入,由民生问题谈到政治体制改革问题,谈到富国强兵等问题,使三个人受到很大的启发和教育。

当时,日本与沙俄正在打仗,孙中山向他们谈及世界形势及日俄战争的情形时说:“日本与俄国都抢占我国东北的疆土,在我国境内打仗。这个战争的根源在于清政府的腐败,无力维护国家的主权,致使我国的土地被邻国争夺。不仅不能出兵抗敌,反而采取所谓‘局外中立’的政策,对外丧权辱国,对内压制人民。尤其是西太后那拉氏擅自专权,实行‘宁送友邦,勿予汉奴’的反动政策,听任列强在中国境内划分势力范围。全国有识之士眼看大好河山将沦为殖民地,莫不义愤填膺。我们不能眼看着中国人民受外国人的欺负。即以我们旅居纽约的华侨来说,昔年美国修建贯通东西大陆的铁路,开发太平洋沿岸各州时,曾经招募广东华侨数十万人为他们卖力。等铁路建成之后,为便利欧洲移民入境,合众国上下两院决议,又严禁华工入境。中国驻美公使伍廷芳博士,在美国国会公使旁听席上愤怒发言,痛斥禁止华工入境的决议,但无结果。我们必须奋发图强,把振兴中华的责任担负起来,将清皇朝推翻,改成中华民国,自不难于数十年内将衰弱的中国建成为一个强盛的国家。”

孙中山多次向陶德琨、朱功甫等人畅谈世界形势,并阐述革新中国的若干问题。他向陶德琨等人说道:“康有为、梁启超等人死心塌地倡言保皇立宪,延长清政权的寿命,而这样做就等于延长国民的痛苦。若要救民于水火,拯救国家,灵丹妙药就是革命。但是,革命不能停留在口头上,要参加革命活动,要重在实际行动。”

每听一次孙中山的谈话,陶德琨的心里就亮堂了许多,革命的激情也与日俱增。

日子过得很快,不久,寒假旅游期满。临别前,孙中山对陶德琨、朱功甫等三人说:“梁启超主张必先立宪之后才能共和的谬论,是万万不可听从的爬行主义。”说罢,又望着陶德琨说:“我不久将要去欧洲,然后再去日本,做些宣传工作。为做好宣传工作,我准备了一种对外宣传资料,是一本英文小册子,名叫《THE REVOLUTIONARY MOVE——MENT IN CHINA》,书面上并有《中国革命潮》的中文译名。”说罢,孙中山即惠赠了陶德琨一册。

陶德琨接书在手,非常兴奋,拜读之后向孙中山说:“先生原是一位著名的医学博士,世人曾以良医与良相并称。先生今日放下医人之术,专心从事医国,来日定能将这样一个‘东亚病夫’的极贫极弱任人宰割的国家医治成为一个民主、富强的新中国,像巨人一样矗立于世界的东方,先生功不可朽。”

听了陶德琨的话,孙中山郑重其事地说:“要建设一个繁荣富强的新中国,那是需要有千千万万的中国人同我一样奋斗,绝不能靠一人之力量所能实现的。”

陶德琨到美国后,看到以康有为为代表的保皇会及其宣传刊物,在广东旅美华侨团体中颇为流行,其中有徐勤在旧金山所主编的《保皇报》,汤铭之在芝加哥所刊行的《中国维新报》,均大力传播保皇救国主张。继而又看到由日本来美的老同学刘成禺为兴中会主编的《大同日报》,大力宣传排满的革命新思想。这两种中文报纸在旧金山展开大论战。陶德琨很感兴趣,都订阅,内心颇为徘徊。

自与孙中山在纽约聚游后,受到了孙中山的教诲,陶德琨的思想展开了激烈的斗争。他反复查看了万声扬(字武定)老同学从上海寄赠的章太炎在《苏报》上发表的许多反对清政府的论文,表兄刘耀瑸从日本东京寄来的邹容的《革命军》、陈天华的《警世钟》、《猛回头》等小册子所阐述的革命必要性等文章,适与孙中山对国内外形势的分析和纵论革命救国的思想大相吻合,他茅塞顿开。他认识到了孙中山的革命救国思想已成为国内高级知识分子的行动指南与灵魂,大有星火燎原之势,能唤起民众千百万,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将摇摇欲坠的清王朝一举推翻。

从此,陶德琨对于保皇派的言论予以摒弃,加入了兴中会,而积极地从事革命宣传工作。他同在欧洲与日本留学的数百名同学进行联络,并给他们写信,建议他们以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的办法,向他们的亲友传播与灌输孙中山的驱逐鞑虏、建立民国的思想。给在日本留学的表兄刘耀瑸、潘善伯及自己的兄长陶德瑶写信时,还特别转告了孙中山先生不久将要到欧洲而后转赴日本开展革命宣传联络工作的事,并十分殷切地恳请他们转告各自的亲友,在孙中山先生到日本后,大家一定要去聆听他的演讲。不久,陶德琨便接到留日同学程明超等寄来的印刷邮件,在信中他们讲中国内地闭塞,风气未开,于是陶德琨特写长达数千言的书信,敬告家乡的父老伯叔兄弟姐妹们世界大势及中国的危机,把大家从沉睡中唤醒,让他们能积极地投身到未来的革命洪流之中。

再说刘耀瑸岂是寻常之人呢?邹容去世后,他自劝自解,很快从悲痛中走出,发誓要加倍地开展革命活动,争取早日将满清王朝推翻,以革命的胜利来安慰被敌人折磨而过早去世的邹容。

1904年底,刘耀瑸接到了表弟陶德琨从美国寄来的信,向他报告了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那就是孙中山不久将要到日本开展革命活动。孙中山是名扬海内外的革命领袖,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呢?刘耀瑸也早就听说过孙中山的大名,也听说过很多有关孙中山开展革命活动的事。传说中人们把孙中山描述得神乎其神,好似那神话传说中万能的如来佛一般。刘耀瑸为表弟陶德琨有缘能在美国与孙中山相遇相识及聆听教诲而高兴,恨自己无缘,竟然未能与孙中山谋面。得到了表弟陶德琨寄来的好消息,他朝思暮想,盼望着孙中山能早一点到日本来,好聆听到孙中山的教诲,好尽早一点加入孙中山领导的革命组织,好尽早一点高举着孙中山的旗帜而战斗。

人一辈子的机缘,到底是巧合,还是由上天于无影无形之中在主宰与安排呢?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1905年7月的一天,烈日当空,酷热难当。这一天是学习放假日,正因为如此,刘耀瑸吃罢了早饭,看了一会儿书,随后手里拿了一本书,不由自主地走出寝室,如神使鬼差般地向日本友人宫崎寅藏家里走去。平时,刘耀瑸除了忙自己的学习、办杂志,还要参加留日学生开展的各种排满反清的活动,总恨不得把一天的时间当作两天用,所以哪有时间到宫崎寅藏家里坐一坐,谈谈话,品品茶呢?今天刘耀瑸到了宫崎寅藏家里,宫崎寅藏忙热情地接待。他先安顿刘耀瑸坐好,而后沏了茶。接着两个人便打开了话匣子,他们由“苏报案”及邹容的牺牲,谈到了在国内引起的巨大反响,接着又谈到了孙中山要到日本来开展革命宣传联络的事。两个人谈兴正浓之时,只见一位西装革履、留着西洋头与短胡须、风度高雅、派头十足的人走了进来。

宫崎寅藏见了所来的客人,急忙起身,快步上前,十分有礼节而又特别恭敬地迎接来人。来人虽举止高雅,派头十足,却显得挺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他见宫崎寅藏迎了上来,也赶忙趋前一步,挺有讲究地同宫崎寅藏握手,并满面春风,笑呵呵地问候道:“好久不见,宫崎君近来可好?”孙中山真不愧为政治家与领袖人物,他人在这里同宫崎寅藏打招呼,而目光却移向了刘耀瑸,在别人还毫不知觉之时已将刘耀瑸的形象刻进了自己的脑海之中。宫崎寅藏是何等精灵之人,岂能不心领神会孙中山目光的一瞥呢?他一边忙回答孙中山的问话,不迭声地说:“好,好……”一边忙向已起身准备同所来客人打招呼的刘耀瑸介绍说:“耀瑸兄弟,这一位就是我经常给你提到的而你又无时无刻不想早点见到的孙中山先生!”没等二人插言,宫崎寅藏又向孙中山介绍说:“这位小兄弟是中国襄阳留日学生刘耀瑸,他极崇拜先生,并极想早点见到先生。”说罢,以手示意,让大家都坐下,并忙给孙中山也沏了一杯茶。

孙中山一落座,将目光移向刘耀瑸,见其面容清秀,相貌奇伟,目光如炬,知其非等闲之人。宫崎寅藏话音一落,孙中山即接言道:“啊呀,你就是襄阳的刘耀瑸?久闻其名,终见其人。真是闻其名不如见其人呐。我在美国时就听你表弟陶德琨多次谈到你,说你胸怀坦荡,慷慨豪爽,有《水浒传》上小旋风柴进的风度。你为革命办杂志,出了不少钱,又出钱将邹容的《革命军》与陈天华的《警世钟》、《猛回头》各加印数万册运回国内,散发到社会各界。你这种赤胆忠心干革命的精神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刘耀瑸做梦也想不到今天会见到自己仰慕已久的孙中山,所以自己的心里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又是猛然间初次见到孙中山,自己的心中难免紧张,又听孙中山滔滔不绝地将自己夸奖了一番,自己感觉到挺不好意思,脸也不觉红了起来,显出很不自在的神态,有点像十八岁的大姑娘似的,挺腼腆地说:“我对革命做得那点把小事同先生对革命的贡献来比,那可差远了。先生大名鼎鼎,名扬海内外。我非常崇拜先生,上天赐我今天见到先生,我将终身荣幸!并将终生高举着先生的旗帜而战斗,矢志不移!”

刘耀瑸说罢,孙中山微微一笑,挺温和地问道:“耀瑸,你说说,你崇拜我什么呢?”

刘耀瑸回答道:“我崇拜先生高尚的人格以及过人的胆略,特别是先生推崇的‘天下为公’四个字,更让我感到佩服有加。天下真正像先生一样能做到‘天下为公’者实在是少啊。”

孙中山听了,笑了笑,带着表扬的语气说:“就‘天下为公’而言,你就做得不错嘛!听说你为了国家,为了开展革命工作,多次想方设法向家里要钱,来解决在革命中遇到的各种困难。你对革命事业的贡献,充分表现出你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难得人才,中国就需要无数个像你这样对革命无私奉献的年轻人,只有这样,中国才有希望!”接着又笑着对刘耀瑸说:“耀瑸,耀瑸,就是闪着光亮、带着花纹的玉,有一点俗,不够大气,与你的言行不相一致,不如我给你改一个名字,你看怎么样?”

“那好!那好!能得先生赐名,对于我来说,那该是多大的荣耀啊!”刘耀瑸惊喜得合不拢嘴。

孙中山又接着说:“既然你也推崇‘天下为公’四个字,并从事着推翻满清王朝的大事——革命,把自己家里的钱当着公家钱用,不像有的人损公肥私,把公家的钱当着家里的钱用,你已经真正做到了‘天下为公’这四个字,不如你的名字就叫‘刘公’吧!这样,你的名字才与你的言行相符。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好!好!先生的水平就是高!”平时能言快语的刘耀瑸此时既激动又高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见他站起身来,面向孙中山连着鞠躬三个,说道:“谢谢!谢谢!”

在随后的谈话之中,得知其表弟陶德琨于1904年在美国已与孙中山相识了,并且加入了兴中会,是一个标准的立志推翻满清王朝、建立中华民国的革命党人了。刘耀瑸获此信息,自然也感到万分欣喜。心想怪不得表弟陶德琨那么积极地从事革命宣传活动,原来如此呀。

孙中山同刘耀瑸、宫崎寅藏又畅谈了一下天下大势与眼下的一些时事,因还有别的事情等着要办,便起身与刘耀瑸、宫崎寅藏握手告辞了。

送走了孙中山,刘耀瑸感觉到刚才闪现的那一幕,是自己有生以来最高兴最难忘最有意义的一刻,于是怀着无法克制的满心喜悦与激动万分的心情同宫崎寅藏握手道别而去。

孙中山帮刘耀瑸把名字改为刘公之后,刘耀瑸为此事确实很高兴,激动了好一段时间,每逢遇到知心的朋友、老同学、老同事及亲戚等人,他都要高兴万分地将孙中山帮自己改名字的事告诉他们,并以此明志,引以为豪。

刘耀瑸的名字自从被孙中山改为“刘公”,他以后无论在什么场合,都只用“刘公”这个名字,而不再用刘耀瑸这个名字了,刘耀瑸成了他的曾用名了。而且在以后的革命生涯中,他把孙中山所倡导的“天下为公”作为自己的座右铭,无论干什么事情,他都以此为准则,在组建武昌起义总指挥部时是如此,在武昌起义成功后由谁当都督时也是如此,在组建护法联军时他更是如此,无论何时何地他绝不越雷池一步。

孙中山同刘公又接触、交往了两个星期,觉得刘公胸怀豁达,才华出众,立志高远,革命意志坚定,并且待人真诚,性格豪爽,出手大方,主动承担了不少革命活动的经费。刘公一心为革命的精神与毫不利己的高尚品德令孙中山感到十分满意并且非常佩服。

在一个星期天的晚上,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月明星稀,南风阵阵,使人感到格外舒心畅气。这样的夜晚,正是亲朋好友在一起欢聚谈心的最佳时节。也许是上天作美与特意地安排,在这天晚上,孙中山与刘公又在日本朋友宫崎寅藏家里相遇了。宫崎寅藏对二人的光临自然是十分高兴,所以照顾周到,优礼有加,宾主皆处于十分融洽和谐的氛围之中。

品了一会儿茶,扯了几句闲话,孙中山对刘公说:“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搞革命也是一样。革命者也是人,也食人间烟火,怎可能没有亲情呢?我多年漂泊在国外,很少同家人团聚,很少见到家里的兄弟姐妹,我怎能不想念他们呢?你我二人交往已两个星期了,我觉得你品行端正,为人忠诚厚道,有古君子之风。况且你我二人志同道合,革命意志坚定,我有那种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之感。为此,我想与你结为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经过半个月的接触,刘公感受到孙中山胸怀博大,智能过人,知识渊博,政治眼光敏锐,有卓越的组织能力与领导能力,而且善于言辞,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实乃空前绝后的伟人,自己能与其相识已属万幸,而今听见其说要与自己结拜为兄弟怎能不欣喜若狂,怎能不受宠若惊呢?于是孙中山的话音一落,刘公既谦虚而又十分恭敬地说道:“先生您是革命党人的领袖,您好比是天上的太阳、月亮,我只不过是那无数颗小星星中的一颗,能与先生您相识、交往,已属您之抬爱。现今您愿屈尊与我结为兄弟,对于我来说,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我哪还有什么说的呢?”说罢,双手一揖,对着孙中山说:“谢谢抬爱!”

孙中山见刘公如此谦虚,更感觉到自己没有看错人,心里自然高兴得很,于是就说:“那好!我是1866年出生的。兄弟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刘公忙接言道:“我是1881年出生的。”

孙中山爽朗地一笑说:“那我比你大15岁。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大哥了!”

刘公又接言道:“从今往后,我愿作大哥的马前张保,马后王横,为了革命的胜利,我惟大哥马首是瞻。大哥但有指令,小弟我定挺枪跃马,舍生向前,虽肝脑涂地,亦死而无怨!”

孙中山一听,又爽朗地一笑,说:“兄弟说话做事向来就是快人快语,干净利索,有大丈夫之气概,这叫我做大哥的对小弟怎不倍加喜爱呢?”

宫崎寅藏见孙中山与刘公如此心心相印,情投意合,心里自然也很高兴,就说道:“既然你们二人如此投缘,我就来给你们帮下忙吧。我家里有香,我把它拿出来点燃,给你们写几句誓词,你们对天盟誓,怎么样?”

孙中山、刘公齐声说道:“那就有劳宫崎君费心了!”

宫崎寅藏走进内室,把香拿了出来,在客厅正面的条形桌子上放好,还把一个装满沙的碗也放在条形桌子上,算是当作香炉,随后在桌子前面的地上放了两块沙发坐垫。接着,取笔拿纸,低头沉思,打了下腹稿,写了几句誓言,把它递给了孙中山与刘公。

孙中山与刘公将誓言看了一遍,随后二人在条形桌子前面的坐垫下跪下,把香点燃之后插到了装沙的碗里,在宫崎寅藏的见证之下,对着天磕了三个头,然后说道:“苍天在上,我等异姓二人,愿结为兄弟。我们弟兄二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们弟兄二人做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永不变心。有违此誓者,天地不容。”盟罢誓,二人站了起来,握手言欢。

孙中山自与刘公结为兄弟后,关系日愈密切,凡大小事情,总爱找刘公谈谈,征求下刘公的意见。一天,孙中山把刘公请到自己的住处,对他说道:“现在海内外在排满反清、建立一个新的共和体制大旗的指引下,各革命团体、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地诞生了。为了加强团结,便于统一指挥,我想把众多的革命团体组建成一个新的革命团体。这样对以后开展革命工作,或是组织、发动武装起义,都是十分有利的。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刘公见孙中山对自己如此尊重,如此虔诚,就坦诚地说道:“大哥所言正合我意。自从我与大哥相识之后,我就一直在想,革命组织众多,群龙无首,若一旦发动武装起义,咋好统一指挥?我认为眼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召集各革命团体、组织的负责人到一起开个会,组建成一个统一的革命团体,做到政令统一,行动一致,这样对未来的革命工作来讲,它会减少许多不必要的损失。我认为大哥的想法是很正确的,应该早点把它落到实处。”

孙中山见刘公如此说,心里踏实了许多,就对刘公说道:“无论什么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那兄弟你就辛苦一下,再咨询一下其他的留学生,看看他们的意见怎么样,我再作决定吧。”

刘公心想,组建一个新的革命团体,岂是小事?大哥既然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来办,我怎能不立即动手,马上去办呢?于是刘公辞别了孙中山,立即找到在众留学生中有威望、有影响的田桐、陈天华、刘揆一、刘成禺、马君武等人交换意见,大家都与刘公的看法一致。既然如此,刘公自然很高兴,于是很快就把大家的意见向孙中山作了汇报。

孙中山听了刘公的汇报,说道:“既然大家众心一致,那我们就积极地行动起来,做好各种准备工作,迎接一个崭新的统一的革命团体早日诞生吧!”

只因孙中山决定组建一个新的革命团体,有分教:

民国革命纲领定,万众一心齐奋进。

怒吼一声山河动,满清王朝命归阴。

欲知孙中山组建一个什么样的革命团体,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