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部队新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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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过草地“百将团”:山地猛虎攀上新高地

三过草地“百将团”:山地战场新猛虎

“英勇奋斗的红军万岁!”

走进位于山城重庆的陆军第13集团军某红军团,毛主席的题词扑面而来。

这是一支拥有红军血统的英雄部队:保留着红四方面军21个红军单位,先后参加140余次著名战斗战役,走出122位将军,创造了夜袭青龙观、伏击神头岭等我军历史上18个经典战例。

漫步营区,在团史馆,在宿舍中,在训练场……红军文化处处可见,红军战史人人能讲,红军传统代代传承。80年前雪山草地的记忆就这样穿越历史的长河,静静地融入红军团官兵的血脉中。

一个讲了80多年的故事,今天仍在传颂

1936年7月,红四方面军第三次穿越茫茫草地。

野菜挖完了,树皮啃光了,钉在鞋底的牛皮也吃完了,只能吃皮带。红93师274团战士周广才想到走出草地就能与中央红军会师,他忍饥挨饿留下半截皮带,想带着它去延安见毛主席……

如今,这半截饱含长征记忆的皮带珍藏在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80年来,这个故事在周广才所在部队——红军团代代相传,成为新兵下连后的第一课。

“‘半截皮带’的精神内涵是‘铁心跟党走’,这是红色基因代代传承的核心内容。”红军团政委张立贤说。

红军团成建制保留了15个红军连队,涌现出“坚守英雄连”“渡江先锋连”等16个功勋单位和39名英雄模范。“知团史、学英模、当传人”是红军团常年开展的活动。

打开团队的微信公众号“猛虎心聆”,长征中的故事还有许多:

5连“特等战斗英雄”李步周,战斗中被6名敌人包围,他用冲锋枪击毙3人后冲入敌群拼刺刀,身中数刀依然坚持战斗,两名敌人被刺死,1人被俘虏。

3连“全国战斗英雄”卫小堂,带领一个班坚守前沿阵地,面对敌人一个营的猛攻,手腕被打穿、身体被炸伤,始终一步不退,打退敌人5次进攻。

被授予“甲等战斗英雄”的老团长顾永武,参加过110次战斗,全身负伤50多处,15块弹片卡在肌肉里取不出来……

“红色记忆是一种力量、一种标志,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有永恒的生命力,是团队宝贵的精神财富。”二营教导员夏丹说。

团队礼堂内,一场名为“攻克剑门关”的话剧正在上演,观众是驻地中学的400多名中学生。作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一代代官兵自导自演,打造了以“半根皮带”“强渡嘉陵江”等红色素材为主题的精品节目。

“那是1935年3月,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上,敌人修建了密密麻麻的明碉暗堡,还用十匹骡子驮来四万银圆犒赏官兵,企图一举歼灭我军于剑门关下……”

上等兵贾康扮演的是担负攻占主峰任务的二营营长陈康。冲锋号响,陈康带领二营官兵向“防御到牙齿”的阵地发起了冲击。只见漫山遍野红旗招展,枪炮声、战马嘶鸣声、刺刀格斗声震天动地。陈康左背被子弹打穿,倒在血泊里大声喊道:“同志们,就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拿下剑门关!”

当红旗插上剑门关主峰,礼堂沸腾了,掌声雷动,孩子们的眼眶挂上了泪珠。

“那些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故事,就发生在我的连队,感到无上荣耀。”贾康说。

血战苏家埠、奔袭双桥镇、翻雪山过草地……团队历史上一幕幕火红的长征记忆,被浓缩为16组立体浮雕,屹立在团大操场的正面,被官兵称为“红军墙”。

红军团官兵的一天,是从清晨面对“红军墙”唱战歌、喊口号开始的。今年将满服役期的上士唐周说:“继承先烈志,无愧后来人。红军团的兵即使脱下军装,也永远是红军传人。”

一句高喊80多年的口号,今天依然响亮

1936年11月,为了掩护红军主力的安全转移,红93师在甜水堡地区设伏,试图拖住胡宗南的主力部队。

密集的枪声划破了大山深处的寂静。敌人架起十几挺重机枪分两拨交替扫射前进,红军将士被密集的弹雨压得抬不起头来。指挥战斗的师长柴洪儒知道,只有将敌我双方搅在一起,重机枪才能不起作用。

“猛冲上去就是胜利,大家跟我上!”待敌人靠近后,柴洪儒一声高喊,第一个冲出战壕。听到命令的将士一跃而起,跟着师长迎着敌人的子弹冲入敌群,只见大刀翻飞,刺刀见红,士气势不可当,打得敌人节节败退。

80多年来,“跟我上”的呼喊声,始终响彻在红军团战斗的上空。

神头岭伏击战,八连连长邓世超腹部被子弹射穿,依然站在最前线指挥战斗;七亘村伏击战,战斗骨干杨绍清冲锋在前,1人独战7人;长乐村追歼战,身患重病的团长叶成焕带头冲出工事拼杀,打退敌人8次反扑,在战斗中壮烈牺牲……仅仅抗日战争期间,红军团牺牲干部登记在册的就达150余人,其中营以上干部31人。

“有敢上刀山的排头,才有敢下火海的排尾。身先士卒始终是红军团的传家宝。”张立贤说。

2008年贵州遭遇特大雨雪冰冻灾害,恢复电网的一根线杆倒塌,等待工程机械需要3个小时。代理排长付仕奎二话不说跳入漂着冰块的水坑,指挥全班50分钟立起电杆,确保了施工进度。

2013年师里组织建制连主官比武,5连连长何山初次参赛成绩不佳,他把自己关进连队荣誉室,在连旗下跪了半个小时。之后连续两年从110名参赛主官中脱颖而出,名列第一。

新型反坦克导弹配发导弹连后,为尽快形成战斗力,干部骨干白天操作实装,夜晚研究原理,仅架设发射架一项每天要练上千遍,人人双手打满血泡,架设时间由大纲规定的80秒提高至40秒,首战射击6发6中。

上级抽考团队军事训练情况,连队主官纷纷请战,为争取一个考核名额争得面红耳赤。在军区对17个课目的随机考核中,红军团有8个100%合格,5个课目合格率超过90%,连续13年被评为军事训练一级单位。

一次高原实兵演练,红军团的攻击出发阵地海拔4700米,氧气含量不足内地的40%,平常人跑几步就要歇一歇。而参战官兵不仅平均负重30斤,攻击的目标更是在海拔5034米的高地。

“在红军团面前,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如果有人倒下,第一个是我!”主攻连指导员陈聪第一个出击,官兵跟着他如猛虎上山,10分钟攻下高地,在场观摩的军委领导起立鼓掌。

“要求战士做到的,我们必须做得更好!”陈聪说。

一面飘扬了80多年的战旗,今天仍在高举

1934年8月9日夜,位于万源城西南的青龙山下一片寂静。

山沟里、松林间,数不清的红军将士静静潜伏着。青龙山只有一条石阶小路上山,敌人早已布下重兵把守。两侧的悬崖山风呼啸、青苔铺地,号称“猴子难攀,飞鸟难过”。

战斗开始了!战士们攀葛藤、搭人梯,手抠石缝,腹贴石壁,用带铁钩的竹竿和匕首一尺尺、一寸寸的艰难攀登。有人坠落,就有更多的人补上去。面对突然出现的红军,敌人来不及反应就被端掉了指挥部。

战后,徐向前总指挥亲临一线慰问,红四方面军总部授旗——“夜袭常胜军”。如今,这面战旗与红军团先后被授予的21个荣誉称号一起,保存在团史馆内。

“红军前辈用鲜血和生命告诉我们,‘能打胜仗’才是军人的最高荣誉。”红军团团长尚保雨说。

如今的红军团,早已告别了过去“挥旗呐喊冲山头”的传统战法,成为由“一把匕首一支枪”向“信息化特战化”步兵转型的急先锋。

高空有侦察卫星,低空有无人机,单兵配备了传感雷达……走进中军帐,一体化指挥平台上气象水文、战场交通、兵力部署等作战数据实时更新,作战态势网上同步共享,作战决心电脑智能辅助,作战命令跨级直达终端。

军官训练中心内,各级指挥员不仅要学习特种射击、特种爆破等基础课目训练,更加强化渗透破袭、敌后袭扰、搜剿占领、区域控制等特战战术训练,锤炼指挥步兵分队遂行特种任务能力。

打开训练周表,小型合成战斗群协同冲击、召唤空中火力支援等新课目进入训练场,空中打击力量与地面目标引导力量临机协调、目标毁伤效果综合评估与补充打击等联合专项训练进入外训场,以诸兵种融合探索作战编组、要素对抗、单元融入的基本模式进入演兵场……

“从重兵对垒到精兵夺要,仅靠体能称雄战场的步兵时代已经过去,催生官兵向特战化转型。”二营营长林江说。

一次实兵演练,蓝军指挥员摸不着头脑:红军时而搭乘直升机千里机动,时而渗透敌后实施袭扰,时而引导空中火力致命一击,认为一定是栽到了特种兵手里,没想到演习结束才发现,实施“斩首行动”的是一群步兵。

川西高原,陆空联合演习激战正酣。面对“敌”设置的工事和碉堡,传统打法就要“迎着子弹冲锋”。如今,红军团有了新打法:空军轰炸机覆盖轰炸,远程炮兵火力压制,新型装甲群协同冲锋,陆航直升机后方支援……

“战争样式不断变化,强军征程上还有无数的‘雪山草地’等着我们去征服,红军团必将全力以赴,来之能战,战之必胜。”尚保雨说。

锻造“永远打不散的军队”

“报告!”

2016年4月28日一大早,一名特殊的老兵出现在13集团军某红军团3营8连宿舍前。

背着背囊、提着行李,红军团政委张立贤向上士王金贵敬礼:“我到连队当兵,向你报到!”

坚持了58年的传统

首长机关下连当兵是红军团的一项优良传统,这一传统在团队已经坚持了整整58年,成为我军下连当兵制度的“发源地”和“活化石”。

1958年8月,毛泽东主席在北戴河召开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讲话指出:“我们的军官,像云南的一个师长,一年当一个月兵,我看这是好办法。……这样,我们的军队就是永远打不散的军队。”毛主席口中的师长,实际是当时的师政委何云峰,而下连当兵的地方便在该团3营8连,8连也被誉为下连当兵第一连。

去年,刚到团里任职时,张立贤主动申请先到8连当兵。武装5公里、打扫卫生、帮厨一样不少。仅2周,张政委的手便有了一层老茧。

“真当战士才能真懂战士。”张政委由衷地感慨。近3年来,仅8连就先后迎来了军长、师长等30余人下连当兵。

为基层解决实际困难

下连当兵制度的坚持,为基层官兵解决了一个又一个实际困难,攻克了一个又一个训练难题。

2006年7月,原军需股长陈正军到6连当兵。他发现,每次训练前,战士们总会急急忙忙跑到开水房打上一壶热水,训练结束后,一些没打上热水的战士们又急急忙忙跑向小超市买水喝,既不方便又不卫生。而与战士们谈心时,战士们也表示希望团里能统一供水。

回到机关后,他立马撰写当兵报告向团党委建议,由团出资购置净化设备,生产饮用水免费提供给战士喝。这一建议立即被采纳并实施。战士们喝到团里提供的桶装纯净水后十分欣喜,再后来战士们亲切把它命名为“红泉水”。

二营五连是该团的标兵连,在各级比武中多次摘得桂冠。但手榴弹投掷一直是弱项。2010年3月,副团长彭锐到五连当兵,他发现战士们训练很刻苦,可训练成绩就是提不上去,越练越急,越急越练。他按照他当战士时的经验方法带着5名战士砍了3棵树,而后做成数十个10斤重的掷弹槌发给战士,平日一有空战士们便拿上它砸地,一个月下来,整体成绩明显提升。

近5年来,各级领导和机关干部在下连当兵期间,为基层解决实际困难100余个,攻克训练难题30余个。

“车厢当兵”与“帐篷蹲连”

2011年10月,该团从驻地千里跃进青藏高原。按计划全团要进行7个昼夜的长途机动。连续行军,战士生理心理面临巨大考验。为此,该团党委决定,让全团机关干部车厢当兵,与战士一同战斗,鼓舞士气。

在行军3个昼夜后,上级通报前方道路塌方无法通行,需要绕道。7个昼夜机动变为17个,行程长达2500余公里,这次机动成为该团官兵的一次“新长征”。

21名当兵干部与战士一同坐卡车、吃灰尘,并始终坐在车厢最尾端。“首长和机关干部与我们一同战斗,拉近了我们间的距离,路途再遥远,再艰苦也无所畏惧。”上等兵张胜激动地说道。

到达驻训地后,师政委陈国朝在5连当兵,听到基层官兵反映:野外驻训4个多月,不能正常休假探亲、不让家属来队,有的家庭出现了婚姻危机。师党委研究决定,在驻训地搭帐篷、租民房建起7个“幸福村”,接待来队家属239人次。

2013年,全团成建制采取空中输送的方式高驻高训,部分官兵高原反应严重,原团长兰勇带机关干部开展帐篷蹲连。

因为高原地区风沙大,兰老兵没到连队前,班长便悄悄将他的床位挪到帐篷里面。没想到,兰老兵刚到连队,第一件事就是将床铺搬到帐篷入口。

针对官兵高原反应的问题,兰老兵一边联系卫生队及时巡诊,一边通过聊天的方式缓解战士紧张情绪。只要一有空,兰老兵总是会找战士聊天,从讲训练到拉家常,无所不聊。

“没想到政委这么有趣,心情愉快了,高原反应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战士武震说道。原来,蹲连期间,他发现连队主官任职经历短,经验不够,面对官兵出现的高原反应,不断为战士讲解高原反应的危害及防范措施。这反而会加重官兵的紧张情绪和对高原反应的畏惧心理,而通过与战士聊家常,却能缓解紧张情绪,愉悦心情,分散注意力,官兵的身体自然而然便慢慢适应了高原环境。

无独有偶,面对高寒缺氧环境,不少战士训练有了畏难情绪,训练场打起了退堂鼓。军务作训股长胡超君带头参加训练,手脚已明显水肿,仍坚持在训练一线,全团战士为他竖起大拇指,在海拔4500米高原叫响“海拔高斗志更高,缺氧不缺士气”的口号,圆满完成驻训任务,受到总部表彰,荣立集体二等功。

车厢当兵与帐篷蹲连这一做法当年被团队纳入制度,在执行野外驻训、重大任务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时光如梭,红军团的官兵换了一茬又一茬,但下连当兵的脚步永不停歇。今年4月,该团下连当兵活动如期展开,从军、师、团领导到普通机关干部背上背囊,迈着坚实的步伐,走进各自当兵的连队,与战士们一同摸爬滚打……

红军团“传家宝”:半截皮带的长征记忆

陆军第13集团军某红军团团史馆内,珍藏着一张格外醒目的黑白照片,泛黄褶皱的老照片里仅有半截老式牛皮带,上面烙有“长征记”三个字。这条红军时期的半截牛皮带,是红军团的一件“传家宝”,它的主人是原红四方面军31军93师274团8连(今红军团4连)战士周广才。

1936年6月,红一方面与红四方面军在四川阿坝地区会师。1935年8月,红四方面军第31军93师与91师、红9军、红33军和红一方面军的5、9军组成“左路军”,以马塘、卓克基为中心集结,准备向阿坝地区开进,而后穿越草地东进班佑地区与“右路军”靠拢,最终共同向甘南进军。

革命多歧路,任重而道远。由于时任红四方面军领导人张国焘自立“中央”和南下错误路线,自1935年8月至1936年2月,红93师先后经历“二次过草地”“血战百丈关”“翻越折多山”,期间劫难重重,伤亡惨重。

1936年7月初,红二、四方面军在甘孜会师后,进行短暂的休息调整,随即按照党中央的指示北上抗日。红93师、91师277团和其他兄弟部队,从炉霍地区出发,经查理寺、毛尔盖,向包座地区开进,由此开始第三次穿越荒无人烟和神秘莫测的沼泽草地。

雪皑皑、野茫茫、高原寒、炊断粮。此时,红军战士面临着恶劣的环境、遥远的路途、严重短缺的粮食,官兵不得不靠挖野菜、嚼草根、啃树皮来充饥,最后饿得只能煮皮带吃。一天,周广才班里的6名战士饥饿难耐,对年仅14岁的他说:“轮到吃你的皮带了。”周广才听后不禁泪流满面。

原来,这条皮带是周广才在1934年的一次战斗中缴获敌人的战利品。但为了使全班战友活下来,他只得含泪将皮带拿出来。皮带被切成几段丢入滚烫的热水中,煮熟后每人夹起“一截”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当锅里还剩最后“一截”时他哭着说:“同志们,咱们留着它作个纪念吧,带到延安去见毛主席。”怀着对革命胜利的无限渴望,最终他们把这截皮带留了下来。

后来,周广才的6位战友相继牺牲,只有他随红四方面军胜利到达延安。为缅怀牺牲的战友,纪念这段岁月,他用烧红的铁钳在皮带上烙下“长征记”三个字。

新中国成立后,周广才保留下来的这条半截皮带被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收藏。这截皮带经历了艰辛而充满希望的岁月,见证了万里长征的伟大胜利。时至今日,半截皮带所代表的理想信念高于天的精神光芒依旧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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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过草地“百将团”历史沿革

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13集团军某红军团诞生于1927年11月黄麻起义,长征期间隶属红四方面军。部队先后参加过长征、百团大战、淮海战役等140余次著名战役战斗,涌现出叶成焕、卫小堂、刘保健等一大批英模人物,王树声、秦基伟、洪学智等120余位将军在该团战斗工作过,被誉为“红军团”“百将团”。

和平建设时期,红军团官兵出色完成抗击雨雪冰冻灾害、汶川和玉树抗震救灾等非战争军事行动,先后担负信息装备综合集成建设试点、成建制赴高寒山地作战综合试验等多项重大军事任务,连续13年被评为军事训练一续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