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漆的发现和应用
我们的祖先为了生存,必然与自然界打交道。例如在取暖、煮食的过程中必然要遇到漆树。当人们发现这种树液结痂坚硬、能够自干成膜,并且这种膜具有光泽而不易破裂脱落时,就自然应用到器物的髹涂上了。
一、从考古材料探索生漆产业的发展
人们根据近年来地质考古材料研究发现,距今大约10000年以前,即在中华民族的摇篮时期,不仅在黄河文化区域,而且在东北和南方也发现了新石器时代遗迹,漆的发现也不例外。1973年在浙江省余姚县河姆渡村附近发现的新石器时代遗迹(距今约7000年),即所谓的河姆渡文化,就发现有用漆的记载。
从河姆渡村发现的实物来看,河姆渡人不但使用了生漆,而且已经掌握初步的加工方法,使用了茶色的颜料。银朱或铁丹(氧化铁)是经过一定加工而得的颜料,人们已经了解到这种颜料研磨成粉末后可以分散溶解在漆液中。由此看来,河姆渡人并不是最早使用生漆的人。也就是说,我国发现和使用生漆的历史远远超过7000年。
1977年,考古工作者从辽宁省汉旗大甸子墓葬中发现有新石器时代的觚形薄胎漆器,这说明当时人们对生漆的应用已经从简单的涂刷发展到有胎的漆绘。同时,涂刷生漆所用的坯已经从竹木制品发展到瓷土器。到西周晚期,开始以织物为坯体制作漆器,这是现今脱胎漆器的雏形。当时除能制作彩色漆器外,尚能利用生漆的强黏合力,制作镶嵌漆器。
二、从“漆”的字义上探索生漆产业的发展
人类的文字是从图画演变而来的,许多民族的文字都是这样。汉字起源于象形文字。几千年来,我国文字的形体经历了几次重大的变化,其演变过程大致为:甲骨文——古文(籀文、大篆)——篆书(小篆)、隶书——楷书、草书、行书——楷书——印刷体——手写体。在甲骨文中代表数字“7”的字写作“十”,读“qi”,也就是“七”(见《殷契佚存》)。文字产生于劳动人民的生产实践,这个“十”很像古代劳动人民采割漆液的割口形状(后随割漆技术的改进,演变为“八字形”、“柳叶形”、“画眉眼”等)。人们认识漆树,了解生漆性质后才摸索生漆的采割方法,随之便产生了甲骨文“十”(qi)。后来,随着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由“十”演变出来的汉字有:七、柒、桼和漆等。这可从一些古籍和古代许多器物的铭文中查到,上述诸字经常互相通用而得到证明。
汉代许慎的《说文解字》中记载:“桼,木汁可以髹物,象形桼,如水滴而下,凡桼之属皆从桼。亲吉切。”以形象文字“桼”通俗地解释,即“从树上流下之水汁”。“桼”,上部从木,左右各一撇,像用刀砍破树皮的割口;下部从水,像水汁从树上流出之状。可见,早在象形文字时代,我国劳动人民对漆树的特征及采漆方法等,就已有一定的认识。
随着社会的进步和文化的发展,人们发现漆树需生长在水分条件较好的地方或河边,因而以“桼”命名河流而演变为现今的汉字“漆”。《说文解字》:“漆水出右扶风杜陵岐山,东入渭,从水桼桼声。”可见,漆水名称的由来无疑与漆树有关。这就是说,“漆”字按其象形的原义本不需要以三点水之偏旁,后来有一河流因“漆”而得名,称之为“漆水”,这就是“漆”字出现的原因。由此才把表示植物漆树的“桼”字也写作“漆”了。从文字的这一变化过程推测,古代这一条从岐山流经乾县进入渭河的河流,两岸必然生长有茂密的漆树林。
我国古代自春秋时就出现了因“漆”而得的姓氏和地名。关于姓氏,《古今姓氏书辩证》中有“漆”姓(“漆雕”为复姓)。《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中记有古代教育家孔子的弟子:漆雕开、漆雕多、漆雕徒父等。在《韩非子·显学》及《孔子丛》等书中都提到漆雕开。湖北省林业厅原厅长就名漆根深。关于地名,《左传·襄公廿一年》中记载:“邾庶其以漆闾来奔。”这一以漆为城名的“漆邑”,据考证约在今山东省邹县东北之漆城。《列女传》中载有“漆室邑”女。这些人名、地名的出现,无疑与漆树的栽培和生漆的利用有关。
陶宗仪所著《辍耕录》中写道:“上古无墨,竹梃点漆而书。”早在汉代就发现了古时用生漆所写的书,如《后汉书·杜林传》中记有:“先于西州,得漆书古文尚书十卷。”杨明在《髹饰录》的序言中写道:“漆之为用也,始于书竹简。”(注:竹简是在2000多年前,当纸张还未问世时,人们用它来书写文字的工具)。古代在发现墨以前,就用生漆书写文字。
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考古工作者在各地相继发现了许多竹简。例如,河南省信阳市长台关发掘一座战国大墓,内有竹简28支。山东省银雀山出土的《孙子兵法》、《孙膑兵法》也系竹简。湖南省长沙市马王堆和湖北省江陵县凤凰山出土的简牍,湖北省云梦县出土的秦代文书、法律等竹简,都是十分珍贵的历史文物。这些竹简都是用生漆书写的。由此可见,我国文字的起源与生漆利用关系之密切,历史之悠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