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闭门造车
三月初一，春寒料峭，李尘身着长衣，腰藏宝囊，站在天工学院的大门外等候。
一群整装待发学徒走了过来，见他在此，不免颇感惊奇。
“尘哥，你怎么来了？”
“你知道我们这几天要去庸城赶考，特意来送我们吗？”
多年相见，不是同窗，胜似同窗，这些学徒和李尘自然是相互认识的。
李尘道：“诸位，我有事要去庸城一趟，得赵师允许，搭一趟顺风车。”
“哎？我还以为你专门来给我们壮行的，原来是搭顺风车啊！”一名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少年说道，他叫赵鑫，正是当日说错了话，被师匠训斥的倒霉孩子。
李尘笑道：“当然，也祝各位大考顺利，旗开得胜。”
在他印象中，这跟前世的高考差不多，是决定着学院学徒能否拜入内门的资格，对许多人来说，乃是命运的转折点。
赵鑫气呼呼道：“你这也太没有诚意了吧，这次只是模拟考试，大考在年中，六月份呢！”
“哦，是吗，忘了。”李尘敷衍道。
闲话中，赵鑫手放李尘肩膀上，勾肩搭背道：“你这家伙不老实啊，我听人说你最近把铺子都退租了，里面的灵材和机关零件也卖给前街的老商头，是不是在郡府勾搭上了哪家的大小姐，准备上门做赘婿去了？”
学徒们哗然：“什么，尘哥要去郡府倒插门了？”
“哇，你要发达了。”
“苟富贵无相忘。”
李尘按住赵鑫狗头一通猛揉：“鬼扯，滚！”
众人哄然大笑，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闹腾中，一辆长达三丈余的驰车沿着驰道碌碌驶来，在门口停下。
赵斌坐在前排，从窗口探出头，对众人道：“人都来齐了没有？”
一名面相稍显老成的学徒出列，恭敬行礼道：“禀赵师，全班一十八人俱在。”
“那就上车。”赵斌目光似乎在李尘身上停了一下，但没有多说什么，把头缩了回去。
“上车喽。”众人纷纷登了上去。
等众人上车之后，驰车在赵斌身边仆役模样的御者驾驶下开动，稳当而又快速的疾驰起来。
赵斌似乎有晕车的毛病，正闭目假寐，李尘也不好在这时候上前问他贡献秘法的事情，百无聊赖的四下打量。
在他看来，这辆驰车完全就是古代版本的木头大巴，但在这个世界，却是实打实的机关造物，乃是造化宗祖师，偃者大宗师，偃师的发明。
两个截然不同的文明，大相径庭的能量利用方式，竟然发展出一些形似之物，这巧合实在足以令人称叹。
不过从最初的大惊小怪过来之后，他也视之为平常了。
虽然此世偃者不像外道那样用什么遁光，飞剑，而是开车……但这真的纯粹只是一种概率学上的巧合，当然，或许也有万有引力，人体外形这些根本因素的共同影响。
如今自己所在之地叫做东胜洲，乃是近古修真界末劫之后，首先踏上复兴和发展的一处地方。
此间崇尚百工之术和机关造物，推及至造化大道，乃是偃者道途的起源之地，与崇奉其他道途的外道之地多有争战。
偃者道途看起来和李尘熟悉的科技文明相类，不过李尘总感觉它的发展非常畸形，乃是文化因素和神通法术的超凡力量所导致。
比方说，制造汽车，正常而言需要发展出近现代工业，拥有石油，钢材，塑料，玻璃等材料才能实现。
此世驰车却是机关造物，也可以归结为器道法宝。
选材可用灵蕴铁木，拥有着比钢铁还要更为坚韧的特性，还能铭刻禁制，注入灵元和法力。
禁制和灵元炼炉的运用远胜内燃机，燃油则被灵元动力彻底取代。
神通法术的运用，更是使得一名中阶偃者就已经拥有生产和组装其全部机关部件和零件的能力，足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闭门造车。
什么工业协作，产业配合，当世之人才不管那么多，偃者一人即是一厂，甚至一国，各种秘法，奇巧技艺才是王道。
高阶偃者甚至涉足生命造化的领域，《偃师传》就曾有记载，偃道始祖偃师制作过真正拥有生命的傀儡，名为舞姬！
就连李尘自己，曾经为单片机开发工程师，后因公司倒闭而被迫跨行去搞游戏引擎，凭借前世今生两相结合的技术，竟然都能手工打造无人机，硬生生的造就一件成品出来，还自觉吃透其中原理，设计图谱，以供他人炼制，这自然是偃者所具造化法术的功劳。
李尘也不知这样的发展路线究竟是好是坏，但曾作比较，源于炼气的法门使得学徒们个个耳聪目明，思维活跃，实操水平起码八级钳工起步，法力的传感堪比量子纠缠，神识能人机交互，意念操控。
偃者运用法力，能够不用借助工具就直接操作分子，原子层面的变化，乃至赋予机械生命活性，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师匠就已经闭门造车，再上面的大匠，大师，宗师，岂不等于神仙人物？百工之祖偃师又是什么境界？”
“有朝一日，我若有那能力，要不要撸个变形金刚或者歼星舰出来玩玩？可一机一舰，何如机海舰群？”
李尘心绪又开始飘了，他一直都在思考，究竟要如何才能结合不同文明的特性，走出自己的特色道路。
在他看来，旁观者清，要发展偃者道途，往科技路线靠拢才是王道，应该以科学为主，神通法力为辅，而不是如今这种反过来的状态。
他有志于改变这种修真朋克般的颠倒现状，但限于当前地位，实力，暂时又无计可施，只能先顾好自己。
突然，远方天空传来几声尖锐的呼啸，紧接着，一阵如雷的巨响在前面竹林炸开，声浪震撼，令得车内众人头皮发麻。
“不好，有敌袭！”
御者连忙急刹，把驰车停了下来。
一直在前排闭目假寐的赵斌突然睁开眼睛。
咔嚓咔嚓……
他肩胛背后衣服鼓起，大量巴掌大小，蜘蛛模样的机关器从中爬出，飞射至四方。
与此同时，赵斌掌蕴灵光，伸手一撒。
轻烟过后，两具身穿黑色斗篷，如同人立的战斗傀儡出现在了驰车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