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纱华
白荼留在了忘川府等烛离,一等就睡了过去。
烛离回来之时,脸色似不大好,身后跟着的纱华,脸色似更不好。
纱华痛苦而亡,魂魄飘散无处可归,被烛离遇见,才引回了忘川府,失神失智。
烛离不由得去探查了三生石。
三生石灵气汇聚,很快便映照出了纱华这一世。
纱华受了奈何桥的苦,投了个空胎,被青楼女子捡去,从小就受尽欺负谩骂戏弄。
但是纱华从未抱怨过,一直都忍受着,直到她十六岁。
青楼客人要买她陪酒,纱华拒绝了,为之付出的代价是,她划破了自己的脸。
青楼之人因此将纱华赶了出去,但是她却不恼,很安稳的活着,只到纱华遇见了崔钰。
常玉,崔钰此生的名字。
纱华与常玉一见钟情了。
常玉丝毫不在意纱华的身世样貌,很快就娶了纱华过门,两人的小日子过得还算顺畅。
唯一的不顺畅,就是常玉的娘。
也怪纱华生在了忘川府,万年不曾处理过这种关系,进门头一遭,就惹了婆婆很大的不痛快。
加上纱华来历不明,又有前科,常玉的娘听了旁人谣言,越来越不喜欢纱华,转而欲给常玉重新选个媳妇儿。
就是那时,横刀夺爱的人出现了。
容月,王上最宝贝的公主,因外出戏耍,竟女扮男装,参加了招贤考试,认识了常玉。
起初,常玉与容月因观念不和,在督考官面前大肆理论,两人关系本是不好的。
但却因为两人关系不好,时常对着干,反而让常玉识破了容月的性别,闹了个大红脸。
常玉不再与容月一般见识,而容月竟开始欣赏起了常玉的学识,要他跟自己走,到京都做官,却被常玉拒绝了。
多难得的人才呀,就此浪费可惜了。
容月因此寻到了常玉家中,得知了他不远行的缘由,家有糟糠之妻,还真是个好男人,容月对常玉的好感更深了。
而常玉的母亲对纱华的嫌弃不减反增,日复一日的,越看越不顺眼。
那日大雨骤起,纱华的马车脱缰,撞死了人,被毫不留情的押进了大牢。
常玉那时已是当地官府的文判了,按理说官员家属,又是意外所致,总不至于将纱华判个死刑。
容月却横插一脚,突然自爆身份,硬要说那被撞死的人是她的侍卫,非要仗着公主的势要纱华偿命。
常玉素来公正严明,纱华之事也没有将她破格释放,将纱华关在牢里,依旧顶着压力不愿判她死罪。
毕竟,即使律法不全,纱华也罪不至死。
可是常玉没能顶住压力,因为纱华查出了身孕。纱华翻车之后本就受了些伤,虽然不知为何孩子依然健在,但常玉心知,大牢是不能再让纱华待下去了。
常玉答应了容月的交易,同容月去了京都做官,甚至未去大牢见纱华的最后一面。
如约,纱华被无罪释放,可是她自己却并不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知道从大牢里出来后,常玉已经不知去向了。
京都,她当然听说了,常玉去了京都,可是纱华甚至不知道京都在何处,她唯一知道的是,常玉离她很远,很远了。
常玉抛弃了她,跟着公主去京都坐享繁华去了。
纱华拖着身子回到家,这才知道,还有更煎熬的事,在等待着她。
常玉的母亲,说她品行不端,捏造了不少她的恶行,求了一纸休书,在纱华出大牢当天,甩给了她,并且毫不留情的赶走了纱华。
纱华就这样,失去了常玉,失去了家,失去了一切,绝望,痛苦,却分外无助。
纱华漫无目的的走了,趟过河,上过山,最后认识了一对老夫妻,收留了她。
那老夫妻待纱华极好,只可惜好景不长,纱华难产,好不容易生下了孩子,自己却没能睁眼一见。
许久,纱华才从忘川府中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情,竟是寻酒喝。
“你的孩子还活着。”烛离不忍,还是开了口。
纱华惊讶,了无生机的眸中总算泛了些光,痴痴道,“我的,孩子?”
“那对老夫妻,收养了她,待她很好。”烛离轻声说道。
纱华微微有些激动,“我能去看看么?”
烛离点了点头。
白荼一时好奇,又心知烛离为梦瑶而去,又救纱华而归,定耗费了不少心神,自觉揽了带纱华去人间的重任,叮嘱烛离好生休息。
深山老林,难得有人家。
纱华能走到此处遇上人家,也算是她那一世,唯一的福报了。
白荼和纱华飘在空中,来到了老夫妻家中,虽明知他们听不见看不见自己,依旧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动静来。
襁褓中的女娃闭着双眼,睡得很安详,纱华看着,一时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她。
女娃突然哭了。
“小娥怎么哭了。”老妇人疑惑,颤颤巍巍的走过去,轻手轻脚的摸了摸襁褓中的女娃,“莫不是饿了?老头子,你的粥熬好了没有,都饿到我们小娥了。”
“来了,来了。”老翁端着一小碗清米糊,慢腾腾的才挪动了过来,“小娥的粥来了。”
老翁给小娥细心的喂着食,老妇人不由得鼻头一酸,暗自抹了把泪,“小娥还真是命苦,生来娘就没了,一口奶也吃不上。”
“不苦。”纱华突然开口,笑得苍白。
有这么好的爷爷奶奶收留,她的女儿不苦。
襁褓中的女娃似有感应,竟又咯咯笑了起来。
“笑了,笑了。”老妇人转而一笑,顿觉安稳,给小娥擦了擦嘴,轻声哄道,“我们家常小娥笑了,长大后定是个开开心心的姑娘。”
“常小娥。”纱华轻声呢喃,她的女儿叫常小娥。
“常小娥,不错的名字。”白荼突然感慨道,“我的大侄女叫白小羿,待你女儿历劫归去,正好和小羿一块玩耍。”
纱华强忍住眼泪,抬手拂了拂眼眶,轻声说道,“走吧。”
说着,生怕自己忍不住,快一步出门了,白荼也不好多待,紧随其后。
“唉,又起风了。”老翁看着门外,突然说道。
“老头子,我怎么听见有人在说话?”老妇人疑惑的张望,问道。
“就你跟我,哪还有人说话。”老翁随手要去关门。
“等小娥长大了,就有人与我们说话咯。”